她轉動的雙眸一定,看向袁思齊的眼睛堅定而富有神采,轉而一笑,卻又不似笑。


    “袁公子錯了,我確與溫元良定有婚約,也確未曾見過他。


    可誰規定,不能恨那沒見過的人呢?


    我不想嫁給他,不,是一定不會嫁給他,這個理由夠了嗎?”


    其實是有些強詞奪理的,偏袁思齊聽後卻覺得心裏舒服了許多,直言說:“夠了。”


    他知眼前這個女子是個肆意的主,與思寧那般胡作非為不同,她曉得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連恨一個人也是如此坦然。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她緩緩言道,眼中流光溢彩。


    “但說無妨。”袁思齊不覺有些癡了,隻覺這陽光耀人,偏不及眼前女子半分。


    “替我查一下溫元良同墨虛的行蹤吧。”


    “好。”


    “他二人皆是武力高強之人,敏銳力更是常人難及,你要小心,必要時刻及時抽身即可。”


    “好。”


    明知此行危險,對方更是出身這大周朝最是有權的溫家,卻不問緣由的應下了。


    袁思齊是一言九鼎之人,趙瑾言自是放心,這等事情原不該讓他插手進來,隻是她不過是後宅一介婦人,唯有如此了。


    起碼目前為止,還沒有能讓她完全相信的人。


    倒不如擇一與此完全不相幹的人。


    ……


    ……


    如此又過了一日,卻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綺夢居裏,趙瑾言原覺得有些冷,便就勢躺在搖椅上小憩了一會兒,然而時間一長,便耐不住熱了,她連著翻了好幾個身,終是醒了。


    用手遮住那光芒,才勉強睜開了眼睛,喚道:“如玉。”


    “小姐,你醒了?”如玉過來,扶著趙瑾言坐到桌子旁,“剛沏的茶,料到小姐起來是要先喝一杯的。”


    她微抿了一口,“涼的?”


    如玉道:“可不是,這大夏日的,就小姐還喝熱的呢。”


    趙瑾言放下茶杯,“我不喜喝涼茶,你以後不要如此自作主張了。”


    如玉自是驚慌異常,連忙撤了下去,重新換上了熱的。


    “我昏迷的這兩日,府裏可有發生什麽?”


    如玉仔細想了想,卻也沒什麽特別的,若說這最大的,自然便是上玄居的那位了,少不得來奚落一番,也得虧是小姐昏迷著。


    “徐嬤嬤呢?”趙瑾言問。


    如玉迴道:“已有兩日未吵嚷著要見小姐了,應該是在屋裏待著。”


    “也是反常,算算日子,我也該去看一看她,怎麽說也是母親身邊的老人了。”


    便起身去了,才到院子裏,就聽見一陣嬉戲打鬧的聲音,想必是此時沒有執勤的幾個丫頭,卻也有失體統了。


    再一掀簾子,瞧見徐嬤嬤獨自一人抱胸縮在角落裏,咳嗽個不停,像是冷極了,偏偏還沒個被子蓋。


    待趙瑾言走近了,徐嬤嬤混沌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跪下道:“老奴見過小姐。”


    “起來吧。”看她滿臉通紅的樣子,多半是發燒了。


    徐嬤嬤托著牆壁才勉強站了起來,卻一時不察,膝蓋處太過僵硬,眼看著又要重新跪下,趙瑾言出手拉住她的胳膊,扶著她坐下。


    “如玉,這樣陰暗潮濕的地方,便是你為嬤嬤安排的住處?”責怪之意盡現。


    如玉道:“本是夏日,奴婢以為徐嬤嬤住在這兒不會不適,就是不知嬤嬤怎會一人睡在角落裏,沒有風吹日曬的,潮濕也是必然。


    總歸是奴婢錯了,請小姐處罰。”她方跪下雙手扣地,一臉惶恐。


    趙瑾言隻背對著她,“就饒了你這迴,可是這屋裏的丫鬟都換了吧,我的身邊不留捧高踩低之人。”


    “奴婢領命。”


    如玉站了起來,方才嬉戲的兩個丫鬟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連求饒,“小姐不要奴婢了,奴婢還能去哪裏?”


    綺夢居的丫鬟,因著趙瑾言,到底底氣足了許多,更何況,這府裏的哪個主子,不是心狠手辣的?又怎能允許曾侍奉過別的主子的人來侍奉自己?就是允許,也是疑神疑鬼的,定不如現在這樣自在。再則便是做粗使丫鬟了,她們也是不喜受那苦的。


    自然是連連求饒,希望趙瑾言能網開一麵。


    趙瑾言卻隻淡淡說:“都出去吧。”


    又吩咐如玉去拿些藥來,給徐嬤嬤熬,此時便隻剩下了趙瑾言和徐嬤嬤兩人。


    壓抑的咳嗽聲又複響起,趙瑾言拍拍她的背,溫言道:“嬤嬤在母親身邊怕是沒受過這樣的苦吧,是我思慮不周了。”


    “不敢,原是老奴身體不經事,怎敢將這一切怪到小姐身上。”她的身體有一絲躲閃,顯然並不適應趙瑾言此刻的親近。


    趙瑾言一怔,這些日子冷落徐嬤嬤本就是有意,方才那些丫鬟的反應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徐嬤嬤卻似沒有絲毫的察覺一般。


    “嬤嬤,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語氣裏有一絲冷然。


    徐嬤嬤歎了一口氣,“老奴答應過夫人,不說的。”


    “可如今你的主人是我,連坦然都做不到,你讓我如何用你?”似有惋惜,然而心下卻暗暗放心,若僅憑別人三言兩語就將母親下落說出來,這人不用也罷。不愧是跟了母親近三十年的人。


    終是得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實際上趙瑾言也知東門宛離去必有苦衷,尤其這涉及到生死。


    就如那日她到倚翠閣裏,為毀書信而來的黑衣人,保不齊想要的還有母親的性命。


    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她不安心,向來身體安康的母親為何會在上一世裏心悸而死,直覺告訴她這一定有陰謀,而唯一能揭開這個謎底的人,是母親!


    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陰鬱,不甚帶感情的說道:“你最好能永遠像今天這樣,守住你的嘴!”


    徐嬤嬤迴道:“這是老奴的本分。”


    她心情很是沉重的離開這裏,腳下生風般,趙瑾言想要逃離這個帶給她不好預感的地方。


    迎麵卻撞上一人,那人慌慌張張的同她低聲道了一句“對不住”,便連忙要向前趕去。


    “喜兒,你這是去做什麽?”趙瑾言不由分說,一隻手就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腕。


    喜兒驚唿了一聲,一張小臉皺起,再一看是趙瑾言,眼睛閃了閃。


    “小姐,我家小……夫人找你,說是有天大的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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