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如玉從廚房端來粥,趙瑾言剛剛醒來,自是餓極了,卻無奈不能暴飲暴食,隻能喝些清淡的。


    剛放到她麵前,便執起勺子舀了一口,燙得她連連哀叫,更是說道:“這是什麽粥,不喝了不喝了!”


    惹得袁思齊也不禁連連失笑。


    “明明是你太急了,偏要怪到這粥裏,粥也委屈啊。”


    捉弄心起,她二話不說,端到袁思齊麵前,“眼下我隻碰了一口,也不礙事,冷落了客人卻不好了,不如袁公子代為解決?”


    “解決?”怎麽聽著這形容像是什麽疑難雜症一般。


    如玉在一旁解釋道:“小姐最為不喜喝粥,以往總是要費好些勁,然後……”


    “如玉,你多嘴了。”


    便隻好悻悻然的閉嘴,卻興味未消。


    袁思齊舀起一勺粥,仔細吹著,“怕是盡數倒了吧。”說完便喝了下去,“味道還不錯。”


    趙瑾言怔怔言道:“你竟真的喝了。”


    “難不成你舍不得了?”他挑眉問道,又立刻將碗端端正正的放在一旁,似是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一般。


    “不,袁公子盡管喝,若還想喝便給你乘來。”開懷的笑聲傳來,方才袁思齊的表情著實搞笑。


    卻苦不自勝的搖了搖頭,其實他也是不喜喝粥的。


    她自不會強求,兩人又繞著園裏的池塘走了一圈。


    許是秋日快到,今兒的天氣很是陰涼,確是一番樂趣。


    袁思齊隨手摘了一支柳葉,拿在手裏不斷磨砂,又複掉到地上,思慮再三,又瞧著趙瑾言的心情算是愉悅,才開口問道:


    “你同思寧身後跟著的稽沉憂是何時有的交集?”


    自那日迴去,一直到現在,他都百思不得其解,怕觸了趙瑾言的痛處故而不敢開口,卻終究耐不住內心的好奇。


    “還是前些日子赴袁小姐歸來的宴會時見到的,袁公子應該知道。”


    果不其然,趙瑾言收了笑意,連帶著空氣都沒原先清新了。


    越是如此,便越引得袁思齊內心焦灼,“你該知道,我問的不僅僅是這。


    若隻是一麵之緣又引得那冷麵奴隸出手相助?而瑾言你,也失了本來的風度。”


    他寥寥幾語便將其中的利害關係給挑明了,讓她頓時有種無所盾行的壓力隻感,隻笑容擴大,“有嗎?我怎麽不知道。”


    走得更快了些,腿卻一時跟不上,惹得她嗷嗷直叫。


    “還說沒有,你這樣反常。”袁思齊無奈道,卻也知她不想說,而他也不是為人所難的人。


    “我曾在西林郊外碰到一人,那人長得同稽沉憂一般無二,可我知道他不是他。


    他的眼裏,滿是生人勿近的疏離之感,


    身上有殺氣。”


    趙瑾言忘了言語,頭扭轉過來,一隻腳離地,維持著方才的動作,怔怔然的望著袁思齊。


    袁思齊端其反應,怕是說到點上了。


    思寧是在邊疆之時發現的稽沉憂,而趙瑾言自小居住在這裏,這二人不可能有交集,原來是因為那不慕姓名的男子。


    “我不喜歡她欠別人。”


    猶記得那人霸道的近乎尋常的口中輕吐這句話,卻顯得理所應當。


    而對趙瑾言來說,能這樣理所當然的人,袁思齊隻能想到一個……


    “那真是巧了。”她這樣說著,收迴腳,往前走去。


    倒是出乎袁思齊的料想了。


    他趕上前去,“你難道就不感興趣嗎?”


    “同我有什麽幹係?”又似兩人初交那日,渾身都是刺一般。


    袁思齊自失言,道:“沒甚幹係,沒……”


    “恍惚間已到了午日,瑾言就不留袁公子了。”她話出便是逐客令,袁思齊自知方才所言該是觸到了她的禁忌,隻好拱手道:“那我隔日再來看你。”


    便送到了府門前,兩人道別,趙瑾言看著他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了身影。


    方才她真是失言,也失行了。


    可是……


    突然狂奔了起來,“袁思齊,你等等,我有話問你。”


    無視過往行人好奇的目光,她在烈日炎炎下狂奔,剛轉角的袁思齊自然是聽到的,他看那少女如此不顧一切,還想,究竟是什麽事,什麽人能讓她如此?


    她眼見著他逐漸走來,大唿一口氣,卻走的更快,不料前麵一塊小石頭,趙瑾言華麗麗的被絆倒在地下,頓時才驚覺身體上的疼痛。


    袁思齊見她摔倒,心中不由生起氣來,“究竟是什麽問題竟讓你這樣著急,我就在這兒,又不會消失,怎地就不顧自己的身體呢?”


    她揚起一抹笑容,“那人的身後,可是跟了一個俊俏的和尚?”


    “是,是,正是了……”


    道是墨虛為何會在這裏?原來是他,是他……


    那她豈不是一直以來都認錯了人,怪錯了人,恨錯了人……


    稽沉憂平地裏一聲執拗的吼叫:“不放!”


    血海裏溫元良衝滿憤怒的言道:“你該死!”


    都化為她嘴角裏一聲又一聲癲狂而迷失的憨笑,趙瑾言依托著袁思齊的臂膀,從地上起來。


    真是一個笑話一般!


    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尋的,怪她,怪她一直逃避!


    接受不了被自己恨了兩世的人所救的事實,便告訴自己:僅僅隻是墨虛救了自己罷了。


    “溫元良來到蘇州了?”


    袁思齊不知那日所見之人的姓名,是以無法迴答她,便道:“那人看著很是神秘,不過我料想,能讓鴻臚寺少卿墨虛都輔首稱臣之人,身份定然不低,你的猜想也是可能的。”


    她忽然迴過頭去,猛吸了兩口氣,待到再轉過身去,已經恢複了平常。


    “多謝袁公子一番告之,瑾言方才不是有意的。”


    袁思齊暗歎,自己果真反常,剛剛被趙瑾言冷言相待時都未曾覺得怎樣,這時反倒有些失意了。


    “客氣了,我本也不是那斤斤計較的人。


    隻是你同溫元良……”憶起他剛提起時她的反應,他便有些躊躇,不知該不該問。


    趙瑾言經曆了方才的一番變故,壓下心頭的冷笑,心緒已經平複下來,道:“袁公子有話盡管問吧。”


    看她麵色如常,他便放下心來,“我知你同那溫元良之間有婚約,可按理說你們該是沒有見過的,怎地就有濤天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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