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者們離開後,酒吧內的氛圍立即迴歸到了黑暗中的沉寂。


    琴酒幽幽地點燃了一根香煙,目光還凝視著已經關閉的木門,好似要看穿門板,依舊追蹤著解密者幾人的後背。


    伏特加看了一眼琴酒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試探地問道。


    “大哥,你還是對那些外來者不放心嗎?要不要……”


    琴酒的脖子沒有移動,眼睛卻是如電般拉著寒光轉移到了伏特加身上。


    他用牙齒咬著煙蒂,露出了一個充滿陰森意味的笑容。


    “你很討厭那群人?我以為你很喜歡那個露西亞人呢。”


    伏特加聞言額頭一冷,連忙為自己解釋道。


    “怎麽可能啊大哥!我是擔心那群人對我們的印象太深,要是之後又遇到了我們,認出來我們來的話……”


    “嗬,一群連酒錢都要別人來幫忙付款的家夥,你覺得他們能在曰本待多久?”


    “萬一,萬一他們就是來這裏找工作的呢……?”


    琴酒冷冷地瞪了伏特加一下,說道。


    “怎麽,曰本的經濟已經好到要讓一群外國人飛來找工作了嗎?”


    “確實……不是。”


    琴酒抬手壓了下帽子,輕輕抿開嘴吐出了一口煙。


    “而且,但凡來過這間酒吧的人,就算我不說,組織也會監視他們一段時間的。他們雖然看上去沒錢,像是一群窮遊客,但這並不能排除……他們是老鼠的可能性。”


    “啊,所以大哥你原來本就不放心他們啊!”


    聽到伏特加恍然大悟的話語,琴酒揣在兜裏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一下。


    “那個露西亞人雖然嘴巴不幹淨,但是他說的也沒錯。”


    “伏特加果然不摻雜任何的雜物,你的大腦幹淨得簡直無可挑剔。”


    伏特加悻悻地笑著,他其實很懷疑自家大哥是不是有點精神上麵的問題,不僅記性不太好,老是忘記那些被他幹掉的人,而且還總是前言不搭後語,他向來都猜不到大哥到底要做些什麽。


    簡單地鞭策了幾句伏特加,琴酒也就不再說太多的話。


    伏特加雖然腦子不夠機靈,但勝在忠誠,車開得也還不錯,琴酒對他其實還是非常滿意的。


    “剛才那個後麵來的戲劇演員,我注意到你的表情疑惑了一下。怎麽,你認識他?”


    “哦,大哥你是說那個『錯誤魔術師』啊。”


    “錯誤魔術師?”


    伏特加點了點頭,解釋道。


    “那家夥是最近剛火起來的一個魔術師,據說能憑空把觀眾手裏的東西變到自己手上,經常在商場裏給小屁孩表演節目,賺取費用。”


    “我也是之前去買周邊……呃,去踩點的時候,在商場裏見過他一次。當然,他沒有注意到我。”


    琴酒無視了伏特加漏嘴說出的購買周邊一事,他本來就知道,伏特加是個重度的追星族。隻要不耽誤組織的任務,不暴露身份,對於這種事情他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把觀眾手裏的東西變走?嗬,不會又是那種無聊的事先安排好的演員與托吧。”


    “不不不,這小子還真不一樣。”


    伏特加連連擺手,說道。


    “我那次親眼看到過,他把一個在路邊舉著手機拍視頻的男人手裏的手機給變到自己手裏了。那男人是帶著孩子來的,跟他的距離起碼隔了十米以上。但就是一瞬間,手機就直接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真的突然變走的?”


    “是的,那天我沒戴墨鏡,絕對不會看走眼!”


    “不用特地說你沒戴墨鏡。”


    琴酒吸了一口煙,眯著眼睛開始思考起來。


    伏特加一看到琴酒露出這種表情,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每當他大哥展現這種思索的樣子,那就代表很快就有人要倒黴了。上一次是愛爾蘭,再上一次是皮斯克,再上一次……就是黑麥威士忌。


    其實伏特加還有一點沒有跟琴酒講,那就是那一天,他其實也在場外觀看了一會表演。不得不說,他看得非常開心。


    “大哥,你是想利用那小子的戲法能力,幫組織做些什麽嗎?”


    伏特加出聲問道。


    琴酒瞄了他一眼,伏特加一露出那種憨懵的神態,就說明他心裏對某些事有些不大情願,就比如有一次他想去一個別墅參加某個當紅女明星的粉絲聚會被自己否決時那樣。


    “如果按照你說的那樣,那麽這位變戲法的利用價值可比那個小偷要高。至少從表演節目上來看,他更加遊刃有餘,並且展現出來的水平遠超那種事先安排好的無聊魔術。”


    “他一定有什麽隱藏起來的技術秘密,能在大庭廣眾下表演隔空取物又不會被發現。想象一下,如果他把隔空取物變成隔空送物,而送出去的東西從鮮花與鴿子替換為匕首和子彈……”


    “這豈不是一個絕佳的暗殺手法嗎。”


    伏特加張了張嘴,驚訝地說道。


    “我,我沒想到這一層。”


    “所以大哥你是想,強迫那小子為組織效力,讓他加入我們嗎?”


    琴酒從左手的衣兜裏拿出手機,快速地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出去。


    “隻是隨便思考一下而已,他的背景我們還不了解。在將他帶入我們的隊伍前,得先做好萬一他會用他的戲法給我們添麻煩的準備。”


    “這個世界上會惹麻煩的偵探實在是太多了,在暗中窺視著我們的老鼠與蟲子也很多。我們能注意到他,那些特工也能注意到他。”


    “不愧是大哥,考慮的就是全麵。”


    琴酒關上了手機,把煙熄滅在煙灰缸裏,然後就站起身來,往酒吧大門走去。


    伏特加見狀,也連忙起身跟上。


    在走過剛才解密者眾人坐的位置時,琴酒注意到酒保正在收拾用過的酒杯。


    他看到那根被放在杯子的銀勺,腦子裏一下子迴想起了“顧時”之前對他做的動作。


    那個充滿友好的笑容,此時迴想起來,卻是多了幾分戲謔與嘲弄。


    他為什麽要特意拿根銀勺?喝雞尾酒又不需要勺子攪拌,這明明已經是被酒保調好的酒。


    而且,他還是在看到自己之後,又轉頭迴來拿的銀勺。


    “銀勺……銀……『gin』……『琴酒』?!”


    琴酒的瞳孔一縮,他想起了之前那個被他滅口的軟件工程師臨死前做過的一個把戲。


    這是同樣的把戲,是利用雙關做出的一種身份暗示。


    那家夥認識自己!他認識『琴酒』!


    來不及想為什麽,琴酒立刻衝著伏特加吼道。


    “伏特加,去開車!”


    伏特加一愣,他雖然很疑惑,但在看到琴酒那副猙獰而恐怖的表情後,他馬上就收起了心中的怠惰,連忙快跑衝出了酒吧。


    琴酒緊隨其後,右手早已伸進了衣兜裏,握住了那把上膛的伯萊塔92f。


    自己的身份是什麽時候露餡的,那家夥是怎麽認出自己來的?


    可是他根本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若是自己暴露了,那麽組織應該早就派人來處決自己了。


    組織沒有動靜,說明外界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家夥難道沒有跟別人說嗎?


    還是說,他也對自己有所圖?


    不管怎麽講,他都必須立刻和那個變戲法的演員好好見一麵了……


    琴酒陰沉著臉走出了酒吧,抬頭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伏特加那慌亂的麵孔。


    “不好了大哥,我們的車不見了!”


    “?!”


    琴酒此生從未有如此的錯愕過,他用力瞪大了眼睛,視線跟隨著一聲疾馳而過的引擎轟鳴不斷移動。


    一輛充滿曆史感的黑色高級車就那麽在他眼前駛過,關上的車窗玻璃經過專門的改造,他看不見坐在駕駛座上的人的麵孔,隻能看見一點像是眼鏡鏡片的反光。


    那輛車,就是他的座駕,保時捷356a!


    “啊!大哥!車!!有人偷車啊——!”


    在伏特加慌亂的叫喊聲中,琴酒的臉徹底黑到仿佛能融入夜色一般。


    …………


    七座別克車經過一段時間的失控疾馳終於穩定下來了狀態,停在了一家蠻高檔的酒店門口。


    後座的解密者們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相互間不是拉著手就是拽著車頂扶手。隻有副駕駛座的阿列克謝氣定神閑,由衷地感歎了一句。


    “開得真不錯。”


    “是吧?果然開車這種事情還是很考驗天賦的。”


    “顧時”笑著掛好了駐車檔,拉起了手刹。


    真是謝天謝地,顧時先生還記得停車的標準模式……


    愛德華按著自己的胸口,脆弱疲軟的嘴唇哆嗦了幾下,才把方才飄出體外的自我重新咽迴了肚子裏。


    “下次……還是不麻煩顧時先生親力親為了。我們,我們也都是可以代勞的……”


    愛德華說著,這才打開車門走下了車。


    “沒事兒,我偶爾也需要練練手。”


    “顧時”笑嘻嘻地熄火下車,招唿著眾人和他一起走進酒店。


    來到前台,接待小姐看到“顧時”一身的神奇打扮,驚奇了一下,但還是禮貌地站起身來,詢問道。


    “請問幾位是要辦理入住嗎?”


    “是的,麻煩請給我們四個房間。”


    “好的,請提供一下身份證明——”


    “顧時”抬手扶了一下單片眼鏡,接待小姐的眼睛立刻變得迷離了一瞬。


    等她迴過神來,“顧時”已經將辦理入住需要的金額拍在了櫃台上,不多不少。


    接待小姐連忙笑著收下了錢,在前台電腦上簡單地操控了幾下,就將四張房卡交到了“顧時”手上。


    “謝謝。”


    “顧時”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將解密者們帶到電梯間,將房卡一一分給了他們。


    愛德華接過房卡,遲疑地迴頭瞄了一眼正常如舊的接待小姐,向“顧時”問道。


    “顧時先生,我們沒有身份證明,是怎麽辦理的入住?”


    “誰說你們沒有身份證明了,你們不是我的助手嗎?隻不過護照和證明都在我這裏罷了。”


    “顧時”對愛德華眨了眨右眼,後者懵懵地點了點頭,便不再提問。


    “好了,我就幫到這裏了。晚上好好休息,準備享受明天刺激的冒險吧。”


    “如果因為激動而睡不著的話,可以去看看星星哦。嗬嗬,說不定就能感應到什麽,從而產生困意了呢。”


    幫幾人按下了電梯,“顧時”才向著酒店外走去。


    電梯到來,解密者們也就都坐上了電梯,去到相應的樓層準備入住洗漱,結束這一天的疲勞。


    “顧時”走出了酒店,沒有過多停留,直接上車再次發動引擎,慢悠悠地開出了酒店的大門。


    他小心翼翼地踩著油門,努力控製地車速。在經過一番努力後,他最終還是放棄了無謂的嚐試。


    “左舵車朝左開,怎麽開怎麽別扭。”


    “顧時”嘟囔了一句,扶住單片眼鏡,集中精神看著前方的道路。


    下一秒,車子便在被竊取走的空間牽引下迅速向前,進入車潮,在同向而行的車流中不斷穿行,穩健得宛如一名老練的司機。


    沒過多久,他就停在了一間咖啡館的門口。


    “顧時”熄火下車,剛剛把車門關上。迴頭一看,一輛黑色的保時捷也停在了他的後麵。


    從那輛車上,一個穿著休閑常服的“顧時”也走了下來。


    “顧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去,你還真把琴酒的車偷來了啊,你就不怕他開著武直全城找偷車犯?”


    “不要誹謗我嗷,這裏哪有什麽保時捷?”


    後來的“顧時”抬手打了個響指,一點『欺瞞』的力量隨即附著在了保時捷的車身上,像是蓋上了一層流動的油膜。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轎車。


    “顧時”讚歎地鼓了鼓掌,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可以的,這下子我們給本體帶的特產又多了一個。可得多虧詩織,要是沒有她的幻境,我們也整不到這麽多好東西……誒,話說這些東西能塞到單片眼鏡裏嗎?”


    “應該可以吧,阿蒙不是也經常塞東西嗎?”


    “可我們隻是分身啊,有那麽多的使用權限嗎?”


    “沒事,大不了向本體祈禱一下獲取權限聯係。阿蒙能塞咱們也能塞,反正阿蒙也跟本體一樣不知道為什麽沒動靜,他不說話咱們就當默認了。”


    兩個分身相視而笑,先後推門走進了咖啡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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