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大華準備一條道走到黑的時候,遠處一列黑色車隊正迅速駛離。


    唐若雪坐在中間保姆車裏喝著黑咖啡,俏臉淡漠。


    坐在旁邊的淩天鴦扭頭望了望遠去的長街,壓低聲音對唐若雪開口:


    “唐總,以你的身份和能耐,你剛才完全能夠平息事情。”


    “葉凡是你前夫,你訓他幾句,他肯定會放過奧德飆的。”


    “你救下奧德飆,也就等於讓紮龍戰帥欠了一個大人情。”


    “這對我們在巴國站穩腳跟和壯大很有幫助。”


    “特別是紮龍戰帥現在對你欣賞的情況之下,你再伸手幫他兒子一把,他隻怕對你掏心掏肺。”


    淩天鴦眼裏有著好奇:“你怎麽最後關頭選擇離去呢?”


    她怎麽想都覺得唐若雪這樣離開有點可惜,換成是她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價值連城的人脈。


    唐若雪喝入一口黑咖啡,臉上沒有太多情緒起伏:


    “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節。”


    “奧德彪咎由自取,我何必為了一個紈絝欠葉凡人情?”


    “而且這些年,我跟葉凡唱太多對台戲了,不能再有事沒事跟他衝突了。”


    她語氣淡漠:“至於紮龍的感謝,你覺得我會需要嗎?”


    淩天鴦一怔,隨後恍然大悟:“也是,唐總有夏殿主,紮龍不算啥。”


    “別扯這些事情了!”


    唐若雪抬頭望著遠方淡淡開口:“當務之急是挖出綁架我的幕後黑手。”


    “我想要看看,究竟是哪個膽子大到收買醫生來綁架我。”


    “我還想看看,他們綁我唐若雪究竟是為了什麽。”


    她手裏沒有兇徒的活口,但她多少能推敲出一些東西。


    淩天鴦聞言連連點頭:“明白,我會督促江燕子,挖出幕後黑手,雖遠必誅!”


    “另外,我也會安排人手全力搜尋唐老先生的資料,一定給他平反。”


    “我絕不允許唐平凡和宋紅顏汙蔑唐老先生!”


    “唐總,你竟然知道有幕後黑手對付你,怎麽還大晚上出來溜達?”


    “臥龍、焰火和鳳雛還沒痊愈,幾個唐氏保鏢不夠保護你啊。”


    她提醒一句:“萬一遇見強橫一點的敵人,唐總怕是有危險……”


    唐若雪瞥了她一眼淡淡開口:“你教我做事?”


    淩天鴦嘴角牽動了幾下:“不敢,不敢,我隻是擔心唐總!”


    說完之後,她還伸手擦擦額頭的汗水。


    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從古堡迴來後,她感覺唐若雪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不僅寒意襲人,還少了情感,給人說不出的冷漠。


    一個眼神,就讓淩天鴦感覺到窒息。


    唐若雪沒有再說話,隻是低頭看著手腕,看著抽血的針眼呢喃: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其音更清,其羽更豐,其神更髓……”


    她掌心微微用力,咖啡瞬間結成了冰塊!


    幾乎同一個時刻,舞絕城輕輕靠在葉凡身上,聆聽著身後的槍聲一笑:


    “葉少,陳大華已經把整個長街封鎖了起來,還把幾百號人全部困住了。”


    她問出一句:“你說他會幹些什麽呢?”


    “他在一條道走到黑!”


    葉凡沒有迴頭張望,手指把玩著女人的秀發,聲音平緩而出:


    “為了活命,也為了陳氏家族有一絲生機,陳家兄妹在全力封鎖消息。”


    “封鎖今晚發生的事情,封鎖奧德飆被爆頭的事情。”


    “哪怕最終隱瞞不了,他們也會盡力拖上一天兩天或者幾個小時。”


    “有時間緩衝了,就有機會脫身或者想到對策。”


    他輕笑一聲:“這算是陳家此刻絕境中的最正確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舞絕城嫣然一笑,沒有再說什麽,而是把臉輕輕貼在葉凡胸膛。


    葉凡頓感一抹滾燙,身子隨之一顫,想要隔開但最終無奈一歎。


    一個小時後,車子駛入了巴國機場。


    機場的貴賓機坪早有一架流線型的灣流飛機等待。


    葉凡見狀微微一愣:“怎麽來機場了?”


    他還以為舞絕城是迴下榻的酒店呢。


    “嘩啦!”


    舞絕城從葉凡懷裏鑽出,拉開車門淺淺一笑:


    “葉少,在你跟奧德飆他們對抗的時候,我就第一時間聯係了外公。”


    “外公了解情況後,就給我安排了一架迴新國的專機。”


    “他說葉少和紮龍乃至巴國權貴之間很快會有一場血雨腥風。”


    “他要我離開長街後馬上到機場,然後乘坐專機飛迴新國。”


    “他說不是擔心我的安全,有葉少在,我永遠不會受到傷害。”


    “但是他擔心我拖累了葉少,或者成為一個製約葉少的軟肋。”


    “於是他老人家要我最快速度離開巴國,讓葉少沒有後顧之憂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舞絕城伸手一撫葉凡的臉頰:“所以我要走了。”


    “原來是這樣。”


    葉凡恍然大悟,隨後一笑:“孫先生不愧是金融大鱷,做人做事就是一針見血。”


    舞絕城飛迴新國了,他確實少一個擔憂。


    “葉少,今晚雖然隻是匆匆一見,一聚,但對於絕城來說,卻已經足夠。”


    “今晚的衝冠一怒,也足夠絕城銘記一輩子。”


    “不舍,卻也需要克製。”


    “葉少,在我飛走之前,讓我為你跳一支舞吧。”


    說完之後,舞絕城鑽出了車門,扯下長發上的紮帶,讓三千青絲隨風飄揚。


    特有的香氣,彌漫車中,也撩撥著葉凡的鼻子。


    葉凡想要說不用,但字眼剛到嘴邊,就在舞絕城的傷感容顏中分崩離析。


    舞絕城對著葉凡微微鞠躬:“葉少,絕城為你獨舞——人間煙火!”


    “一人後來過江南,煙雨鎖惆悵。”


    “聽得烏篷輕搖槳,竟不知所想。”


    沒等葉凡出聲,舞絕城就退出了好幾米,身子輕盈一轉,宛如九天仙子。


    女人的音調悅耳動聽,隻是此刻多了一分淒婉和幽怨。


    飛舞的長袖和旋轉的長發,讓葉凡看不清她臉上神情。


    但他能感覺到一顆心在舞姿中悲涼,然後漫天飛舞的向他撲來,幾近窒息。


    “人間一場煙火,你曾盛開過,刻幾人在心窩,從此孤獨活……”


    也許是機場的燈光過於迷離,也許是襲來的夜風過於迷眼,葉凡捕捉到女人眼中的淚花,晶瑩剔透。


    他想起了兩人在新國的相識,想起了女人給予的擁抱,想起兩人共過的患難。


    隻是他卻沒有半點力氣,跳下去抱住她。


    “你撐紙傘迴頭望,千年烏衣巷,問君青絲有幾丈,能把風月量……”


    一曲終了,舞絕城長身而立站在葉凡三米之處。


    不過後者已經看不見她的淚花了,很顯然是在舞姿中抹去。


    隨後葉凡就見到舞絕城微微鞠躬,優雅又落寞的致謝:


    “葉少,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望著深情注視著自己的雙眼時,葉凡張張嘴唇想要抱住女人想要女人留下來。


    隻是話到嘴邊卻如千鈞之重沉甸甸地壓在他心裏。


    因為葉凡知道,簡單一句話,卻是需要一輩子去踐行去守護!


    而他是有老婆的人了。


    所以葉凡隻有沉默地看著女人,用沉默來表示自己的掙紮。


    “葉少,再見!”


    看到葉凡沒有迴應,舞絕城笑著上前幾步,在葉凡額頭輕吻一口。


    隨後她倒退著向專機走去。


    葉凡還是沒有動作,更沒有說再見,擔心一旦說出口,這輩子都見不到舞絕城。


    人到機艙門口,舞絕城揮手告別,轉身之際,淚花再度飄飛。


    “嗚——”


    舞絕城就這樣從葉凡視野中消失了。


    飛機、人兒、笑容,舞姿,全都飛走了。


    葉凡的心也一下子空了,看著天際閃爍的飛機紅點,輕聲一句:“人間一場煙火,你曾盛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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