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四迴 張大賓夜宿風陵渡


    奸相宇文化及保奏張大賓作為北海軍的監軍,與裴仁基共掌兵權去攻打濟南王唐弼。楊廣同意了。為什麽同意呢?一來,楊廣最近對這個張大賓也有點膩歪。怎麽?楊廣這人非常聰明,你有才沒才在他麵前能瞞得住嗎?你張大賓充其量能當一個弄臣,陪我玩玩行,琴棋書畫呀、那些市井的一些遊戲呀,那玩意可以有。但是說真的讓你治國安邦,你哪有這個材料啊?所以,張大賓屢屢向楊廣要官,楊廣都是微微一笑:“你做什麽官兒啊?你做國丈多好啊。天天陪王伴駕就在我的身邊,不比誰都近呢。”楊廣一直沒答應。但後來,楊廣發現這位你不讓他做官吧,他天天在你麵前翻嘴挑舌頭,說這個做官的不好,說那個做官的應該提拔,給這個講情,給那個說項。楊廣聰明,能不知道嗎?你張大賓肯定在背後收人錢了,到我麵前來替人辦事來了。哎呀,這都是朝中之士,你一個國丈,跟著瞎摻和什麽呀?當然了,有的這張大賓說的人,楊廣覺得這人還不錯,楊廣一高興就提拔起來了。有的說的人,楊廣確實認為這人也不怎麽樣,那就貶了貶了吧!給你的麵子,也就貶了。所以,雖然從表麵上看,好像楊廣順從了張大賓的話、接受了張大賓的建議。但是,不代表楊廣心裏頭不膩歪這張大賓。楊廣本來是一個乾綱獨斷的皇帝,他不希望自己的思維被別人牽著走。那你張大賓從客觀上也在牽著自己的思維,再加上楊廣這個人本身就喜怒無常,要麽怎麽會有“伴君如伴虎”這個詞兒啊?和皇帝在一起,跟何老虎在一起差不多少。老虎它不發威,你千萬別把他當病貓。很多時候是人家不稀的理你。但你哪知道他它麽時候發怒啊,一旦它起虎,“吭哧”咬你一口,你就活不了。這也就是為什麽張衡勸自己兄弟:“你遠離皇帝!”但張大賓沒有這個政治智慧,他看不透這一點,也可以說是利令智昏——後麵有錢呢,他哪看到前麵的雷呢?所以逐漸惹得楊廣對他也是心生不滿。這要是時間久了,張大賓非得倒黴不可呀!


    哎,宇文化及在這個時候算是救了張大賓一命,給皇上提出這麽一個建議。


    楊廣義琢磨這個建議非常好,讓張大賓去做監軍,一舉三得。這一得,把招人嫌的張大賓帶出自己身邊遠遠地待著,待兩天再說吧;另外一則,張大賓不一直想做官嗎?那原來自己又沒有什麽方便官給他做。無論張大賓也好,無論張貴妃也好,都屢屢在自己麵前磨煩。哎,這一次也給張大賓一個官職,讓你曆練練練。如果,張大賓果然是個統兵帶隊的材料。那以後給他做一個將軍也不是不可,讓他做一個武職官員也行;第三一則,張大賓畢竟是我的國丈,讓他過去確實能夠起到監軍作用,這樣不至於朕的兵權外漏。那說:“這皇上就不擔心張大賓沒有軍事材料,過去打敗仗嗎?”他不擔心。為什麽呢?因為他了解裴仁基呀。這裴仁基過去是自己的手下,跟隨自己打過南陳。所以,楊廣對裴仁基是比較了解的——這位深諳軍事,最大的特點是謹慎小心。這個老將軍有那麽一點怕惹事兒,什麽事情不到周全了、不到百分之一百二十不會出毛病了,他不拍板兒!就謹慎成這樣。再加上手下的將軍又能征慣戰。而且,楊林不是保舉了嗎?說裴仁基有三個兒子都有萬本夫不擋之勇,所以,沒有張大賓,裴仁基也能拿下齊郡、也能打敗唐弼。這一點兒也不用擔心。所以,楊廣當時就準奏了,刷下旨意,讓傳旨官下達給張大賓,封其為討逆北海軍監軍,讓他帶著聖旨、帶著印信即刻啟程趕往北海郡承讀聖旨,然後會同北海郡郡守裴仁基率兵攻打反王唐弼。


    傳旨官來到張大賓家裏。張大賓一聽,皇上給自己下聖旨了。趕緊設擺香案呢:“迎接聖旨!”


    宣旨官把聖旨一讀。張大賓激動的眼淚橫流啊:“臣叩謝我主隆恩!叩謝我主隆恩!”“咣!咣!咣……”磕了十多個響頭啊。


    “哎——張大人別磕了、別謝恩了,趕緊地接旨!另外,這裏還有一道聖旨。這道聖旨是讓您傳達給裴仁基裴將軍的。另外,您的親衛隊明天就撥來。同時,兵部已然給裴仁基下達命令,明天等著親衛隊過來,保著您趕奔北海郡。見到裴仁基將軍,宣讀聖旨,他就明白了!”


    “謝主隆恩!謝主公恩呐!給傳旨官大人拿包咱家的點心。”傳旨官一聽,“這怎麽還給點心呢?”


    一會兒工夫,有人拎出一小包點心。張大賓親自把這點心按在了傳旨官的手心裏:“這是一點兒拙荊做的點心,不成敬意,望傳旨官大人您笑納!”往下一摁——


    哎呦!傳旨官一掂,沉甸甸地壓手腕子,就知道裏麵的那不是真點心了,那肯定不是黃金就是白銀呐。“哎呦!哎呀……國丈大人,您、您、您太客氣了!您太客氣了!那我迴複皇帝去了啊,祝您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未來前途亨通!”


    “哎呦,謝您吉言!謝您吉言!我送大人!”


    把傳旨官送走了迴來,張大賓這個樂呀,吩咐:“排擺酒宴,我要好好地喝一盅!自己自斟自飲,喝了一通。”哎呀……暈暈乎乎地打開聖旨看了好幾遍。這一次,他之所以高興。一則,自己終於當官了;二則,這一次自己監軍,裴仁基這老小子這迴可算落在我的手裏了,我讓你知道知道張大爺的厲害!


    那位說:“聽這意思,好像這張大賓跟裴仁基過去有什麽矛盾?”哎呦!矛盾還真不淺呢。怎麽迴事呢?


    這話還得從四年前說起。四年前的夏個天兒,老張家要迴家祭祖。張衡、張大賓他們老家是哪兒的呢?是懷州河內(今河南省沁陽市)。按理說,應該是長子長孫或者是朝中做官最大的人去迴家主持祭祖,那就得是張衡了。因為張衡當時是太子右庶子兼任給事黃門侍郎,是皇帝、太子身邊的人,身份榮耀啊。但是,四年前張衡走不脫。怎麽走不脫呢?正值楊廣奪取皇位的關鍵時期呀,那張衡又是楊廣的左膀右臂,怕自己一旦離開長安,長安發生了事情,自己難以及時處理。不過,老家祭祖也是大事,老家派人一個勁地給張衡發信來催,也非常熱情。大家殷切希望張衡能夠迴家主持。張衡一看,如果不迴去,也說不過去。思前想後,幹脆派自己的堂弟張大賓迴去吧。就這位爺天天地在長安城亂晃蕩,無所事事。讓他代表自己迴家,他怎麽也算老張家的人,又是自己的代表,那大家也會對他高看一眼。就這麽著,張衡就讓張大賓替自己迴家。為了凸顯張大賓地位,為了反映張大賓是代表自己的。張衡把自己手下幾個人撥給了張大賓了,算是半私半公吧。人家一看,都穿著官衣呢,就說明張大賓是代表自己迴去的,在父老鄉親那裏也好交代。張大賓欣然答應了。他覺得這一次代表哥哥迴家,主持祭祀,哎呦……自己這個臉長到天上去了。尤其哥哥把他手下的那些仆從撥給自己了,穿著官衣保著自己。嗯!就如同自己是太子右庶子、給事黃門中郎一樣,張大賓這個虛榮啊。所以,當時是欣然答應,就帶著張衡這幾個侍從由打大興城出發是直奔懷州河內。


    他們過灞橋、走臨潼、經渭南、出潼關,等出了潼關之後,往北有個地方叫風陵渡。這個地方是黃河的一個大渡口,黃河由此轉彎由打南北方向往東西方向走。所以,風陵渡是個大渡口,誰經過這裏,都得渡過黃河。由於當天到達風陵渡鎮的時候已然天色將晚。所以,就牽扯一個打尖住店的事情。


    張大賓平常住的地方都得是豪華客棧,按現在來說,在大城市那就得是五星級的。就算一些小城鎮,那怎麽也得上了星的。風陵渡這個地方由於是大渡口,所以有幾家好客棧。當時就選擇了一家“楓陵客棧”,這個可以說是當時的四五星的大客棧,又漂亮又氣派。當然了,花費較高。不在乎錢!張大賓心說:“反正我花再多錢,我大哥給我報啊,咱就住這兒了!當晚就住在楓陵客棧。


    那按說什麽事沒有,住一晚上,第二天渡過黃河往東走就完了。沒想到,當天出事兒了。


    出什麽事了呢?住在這個地方,天色一晚,張大賓有個毛病。什麽毛病呢?按說住這高級客棧,你讓人家把酒菜端到你的房間,然後自己隱私著吃不就完了嗎?不!因為張大賓他從小就混跡在市井當中,對市井文化有根深蒂固的喜愛。所以,他沒有在自己屋中吃飯,而是吩咐:“就在這客棧大堂之上給我布置一桌酒席,我要在此吃飯!這桌酒席按你們飯店最高標準,有什麽上什麽,我不怕花錢!”怎麽?虛榮心嘛,讓過往的客人看一看,我是大款!就這麽一個意思。


    那楓林客棧掌櫃的當然不管你這個了,隻要你給錢,愛在什麽地方吃在什麽地方吃,我們是服務行,我們就服務好你就行了。馬上吩咐小夥計、吩咐後廚,鍋碗瓢盆這麽一響,時間不大,酒宴就在大廳排開了。


    張大賓自己坐一桌兒,因為當還是分餐製比較多,自己桌上杯盤羅列。您別看風陵渡是個渡口。但是,由於是一個交通樞紐,且臨著黃河。所以,這個地方既有河鮮又有山珍。您別忘了往南邊就是華山,再往西邊那是少華山,所以山珍水鮮是應有盡有排了一大桌子。不光他吃,還讓手下這些隨從:“一人給我排一桌子!”


    隨從跟隨張大賓可高興呢。怎麽?原來跟隨張衡,咱說了,張衡這個人還是個清官,性格耿直,平常生活比較簡樸。這些隨從跟著張衡撈不到什麽油水,可跟著這個張二爺,(您別看叫張大賓,但是他是二爺。)哎呦,這一路上走來,每個人重十斤呢!吃得那可以說是膘滿肉肥!一看,今天又給安排這麽豐盛酒宴,這些隨從可開心了,舉起杯來向張大賓頻頻敬酒。張大賓也是來者不拒呀。張大賓本來也在市井混跡。所以,有時候張大賓的架子也沒那麽大,喝起酒來跟地痞無賴似的,一會兒就稱兄道弟開始劃拳了:“哥倆好啊!六六六啊!五魁首啊!八匹馬呀——”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高,快把風陵客棧屋頂子給掀了。


    哎呦……客棧老板直皺眉呀,心說話:“爺!小點聲啊,我這裏還住著別的客人呢。這、這、這怎麽辦呢?”又不敢上前提醒,那隻能提心吊膽在旁邊小心服侍著。


    他這個擔心不是多餘的,人店老板什麽事情沒見過呀?一看,這、這馬上要出事兒,人家就明白了。果然,樓梯上麵一響,由打樓梯上走下一個妙齡女郎來,旁邊還有個小丫鬟服侍著。就見這位姑娘也就是十七八歲,長得貌如天仙!還是用這個詞兒來形容她。那一點也不比張大賓的閨女次!比他閨女還多一種大家閨秀的氣質。這人打小就讀書啊,腹有詩書氣自華呀,這個氣勢那是裝不出來的。


    這位姑娘正在樓上自己房間內讀書呢。人家每天晚上都有讀書的習慣。旁邊小丫鬟陪侍著正讀呢。下麵就開始叫喚著了:“哥倆好啊!五魁首啊……”弄得姑娘心裏著實不安:這是什麽人呢?怎麽那麽吵啊?吩咐丫鬟:“你下去看看。”


    “是。”


    丫鬟走下來偷偷地看了看,又迴去了。告訴姑娘:“好像一群官差(因為張大賓手下那些隨從是張衡的手下,穿著官差的衣服呢)、一群官老爺在那喝酒呢。”


    小姐一聽,眉毛一皺:“這官差喝酒怎麽跟土匪、響馬似的?怎麽一點兒也不顧及官儀呢?真是的!讓人讀書也讀不下去呀!”


    丫鬟就說了:“嗨!小姐,你要讀不下去呀,咱幹脆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再往北走水路,咱就迴家了。”


    “行吧。”


    小姐讓丫鬟服侍著洗漱已畢,寬衣解帶躺在床上。小姐想睡覺,但下麵:“哥倆好啊!八匹馬啊!啊啊啊啊……”這小姐躺著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這睡得著覺嗎?就覺樓板“咣當!咣當!咣當!咣當……”直咣當啊。這小姐睡了半天也沒睡著,實在是睡不下去了,一骨碌身起來,又重新穿好衣服。


    丫鬟一看:“喲!小姐,您往哪兒去?”


    “我下去告訴他們,讓他們小點聲!”


    “哎呦,小姐,這不好吧?不行——我、我叫老爺、叫少爺,讓他們去告訴一聲?”


    “不用打擾了。我爹、我兄弟可能已然睡著了。我下去告訴他們一聲,也就是了。”


    這小姐有自己的想法。因為丫鬟說了,下麵都是官人。既然是官人,就可以給講講,說兩句。一般他們就會靜下來了,就會聽你的,他不像那市井流氓。如果是流氓,這小姐就不下去了。另外,這裏還有爹爹、哥哥和兄弟呢。所以,小姐沒想別的,由丫鬟陪著就由打自己房間走出來了。


    她在樓上順著樓梯往下走。這一走的工夫就被人看見了。被誰看見了?就被張大賓看見了。張大賓坐北朝南,他斜著眼,正好能對著這個樓梯。


    張大賓一看,呦!由打樓梯上走下來兩個漂亮小娘們兒。嘿!沒想到啊,在風陵渡這塊兒居然有這樣的貨色!哎呀……真漂亮啊!這是過來陪酒的?太好了!今天,我要在這風陵渡好好地快活快活!


    他誤會了,他還以為這位姑娘是進行特殊服務的呢。因為在那個年代,妓女也是一個合法的營生,每一處都可能有她們的存在。所以,張大賓一看,晚上由打樓上走下倆漂亮女人,他也沒看看人家到底穿戴怎麽樣,也沒看看人家氣質如何。他就認為這可能是倆妓女!當然,這個時候張大賓並沒有開口去問,隻是看了看這小姐之後,“欻!欻!”給兩邊陪自己喝酒的這些侍從們使了個眼色,那意思:“你們也看看!”


    侍從迴頭一看,耶!當時就由打張大賓的眼神當中明白張大賓的意思了。這些人現在可都喝多了,酒亂人性啊。一看這麽漂亮的女人,這些人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這時,那小姐和丫鬟已經走下樓了,到了一層,邁步就往張大賓這麵走。


    她們往這兒一走,張大賓旁邊那個侍從不由自主地也都站起來了,有的甚至往小姐身邊湊。


    喲!丫鬟警惕地一看,然後給小姐使了眼色。


    這小姐倒非常安然,沒有被他們給嚇倒,邁步來到張大賓近前,深深地給張大賓行了一禮,也就是萬福了一下。


    張大賓一看,趕緊地他也慢慢站起來:“哎呀,哈哈哈……有禮!有禮!嘿嘿,這位小姐是想來陪我等喝一杯嗎?”


    “啊——否也!否也!這位官爺,小女子下來不為別的,隻想給這位官爺提個醒,現在已然天天交二更,樓上很多人都已然安睡,請各位官爺喝酒的時候小點聲、壓點音兒呀。”


    “嘿嘿!壓點音兒啊?我告訴你,我這人快樂的時候,從來不壓音兒!你說是不是啊?”


    張大賓這話就開始有了性暗示了。


    “嗡——”在場全是大老爺們兒啊,誰不明白這個呀?一下子全樂了。


    “是!是!是!是!哈哈哈……”


    有幾個侍從更加湊到了小姐近前,甚至用肩膀,嗯!還扛這小姐。


    丫鬟一瞪眼:“你們想幹什麽?!我家小姐好言好語跟你們說話,你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喲!”張大賓一聽,“哎,哎,我今天還真就想吃個罰酒!”說著,張大賓往前拿著酒盅遞到小姐嘴邊:“你喝了這杯,我就小點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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