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八迴 魏玄成當眾釋地穴


    正說到瓦崗山的後山地動出了一個地洞!就是地震震出了一個地穴,深不見底呀。古人都迷信——這麽一座大山,怎麽突然間地陷出這麽一個大洞啊?這是吉是兇啊?趕緊過來稟報。


    徐懋功一聽,哎呀!這真是喜從天降啊!想什麽來什麽呀!我跟大哥魏徵魏玄成,我們正商議著怎麽來個造神運動呢,怎麽能夠製造一些祥瑞呀、製造一些讖緯之物呢。哎,沒想到,這老天就給了!哎呀,徐懋功當時非常高興啊。馬上就說:“此乃吉兆也!這預示咱們瓦崗將出現明主也!這是老天要給咱們降臨一個英明的領導者、英明的主公啊!”


    大家沒弄明白:“怎麽這地陷個大窟窿就是老天要降一個英明之主啊?這是為何呀?”


    這麽一問徐懋功,“呃……”徐懋功光顧高興了,因為這件事情確實來得突然,下麵的詞兒啊,說實在話,徐三爺還沒有編呢。一問這個,徐懋功就卡殼了。一卡殼,“呃……呃呃……哎呀……這、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啊?呃,這還用問嗎?”


    “那當然得問問了,這什麽意思呢?我們都不明白呀。”


    “嗨!不信呐,你們可以問大爺!我們玄成兄啊。問問大爺!”他把這球踢給魏徵了。怎麽呢?給我點緩衝吧,我好好琢磨琢磨詞兒。魏徵如果能夠圓得出來,他就圓。圓不出來,我再接過來。我、我剛才有點得意忘形了。


    他這一個球踢過來,魏徵心說:徐老三呢,你也忒壞了。你自己編不出來,踢給我了。“啊?啊、啊、啊……懋功所言及是也!古書聖賢有雲:天有吉兆,地必應之;天降聖主,地必陷之。此之謂坤之不滿而乾以補之,善之善者也!”


    “哎……對對對對……對啊!各位聽明白了沒有?”這說話還帶捧哏的,徐懋功趕緊給捧。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有那些有文化的聽明白了。那些沒文化的,眨巴眨巴眼睛:“呃……呃……我說大哥,呃……什麽意思呀?給我們解釋解釋唄。”


    “所謂:天有吉兆,地必應之。天降聖主,地必陷之。說的就是這種現象啊。說天如果要出現吉兆,那地相應的也會出現吉兆,天地相合嘛,天地交泰嘛。那相反呢?天如果出現災殃,那地必然也會出現禍端,這就是天人感應嘛。所以,天降聖主,地必陷之。什麽時候天如果往下降臨一個天子,一個聖明之君,這個地呀,一定會陷下去的,天塌地陷嘛。那天子從哪來呀?從天上來。那老天為什麽降臨天子?因為地上缺失啊,地得陷一個窟窿。哎,地有窟窿了,老天得堵這窟窿,呃……堵窟窿,堵窟窿的,就這樣來的,知道嗎?為什麽我們俗話說得好,哎……得、得補這個窟窿啊、補哪個窟窿啊,最大的窟窿就是地上的窟窿啊,就是地上缺少聖賢了、缺少天子了,老天一看不行了,不能不管了,所以,得給你降臨一天子。所以,聖主降臨,地必陷之!你不往下陷,那窟窿哪來呀?所以,古書上說,此之謂:坤之不滿而乾以補之啊。坤就是地呀,乾就是天呐。地不滿,天來補。地上百姓陷入無底洞,那老天就得派一聖主前來拯救。所以,善之善者也!這是最好的事兒啊!”


    哎呦!徐懋功一聽暗挑大拇指:罷了!你說我大哥出口成章啊!人家讀的書真多呀,這一段我都沒見過呀。“哎呀,大哥呀,這是哪部典籍上麵所說的呀?是哪個聖人所講的呀?”


    “我這……”魏徵狠狠地瞪了徐懋功一眼,心說:徐老三,這是我編的!你聽不出來嗎?你怎麽還問呢?你這一問,“這……這……啊……啊……嗬嗬嗬……此句出自《墨子》也!出自《墨子》這本書上的。”


    “哦……哦哦……”徐懋功一聽,心說:壞了,我失口了,我不該問。那別人都沒想著問,我為什麽問呢?哎呀,我多此一嘴呀!但是,又佩服大哥,人家真能編!真能編呢!人家說這句話出自《墨子》。你去翻《墨子》吧,從頭翻到尾,從尾翻到頭,你找不出這句話。但是,你還別矯情。你說:“我怎麽在《墨子》上麵找不到這句話呢?”那人家魏徵一句話就給你堵了:“你看的《墨子》那是遺失本的、殘本的《墨子》。我讀的是我們家傳的,那是足本的《墨子》!”那但凡讀過書的都知道,《墨子》是殘本,有幾章已然遺失了。什麽時候遺失的,誰也不知道啊。那人家魏徵就說人家拿的是足本,人家看到了。你看的是殘本。這句話就出自那散遺的那幾章裏。你沒看到,你怨誰呀?你讀書不夠啊。你這一點兒轍都沒有!您看,要麽說還得有文化呀。這有文化的人呐,說瞎話都不帶眨巴眼兒的,都有根有據的,都無懈可擊!


    這麽一說啊,大家都知道魏大爺博覽群書啊,那沒有人家不知道的。人家既然說這是聖人說的,那就一定是聖人說的。“嗡——”當時,現場就炸了鍋了。


    “哎呀!鬧了半天,這是祥瑞吉兆啊!”


    “傳出去!是吉兆!”翟讓趕緊地讓嘍囉兵往外散布啊,別到處亂嘚嘚啊,鬧得人心惶惶的。“告訴大家,這是吉兆!老天的意思是馬上要給咱們派來一個聖主啊!呃……不知道這個聖主是誰呀?”


    “啊,”徐懋功說:“這樣吧,咱們到地穴一探。看看老天有沒有給咱們留下什麽隻言片語的,或者留下其他的指示性東西。那麽如果有,老天一定會把誰是聖主放在了那個東西之上。咱去一解讀那個東西就知道了。”徐懋功心說話:我過去我找個石頭、找個樹枝兒,我都能編!反正是我得找個東西呀。這玩意兒就跟看奇石似的。一塊破石頭,它有什麽價值?哎,你如果能夠把這塊石頭看出一個花樣來,想象出一個故事來——你看這塊石頭像不像觀音?這叫“觀音石”;你看這塊石頭像不像達摩,哎,這叫達摩麵壁。這一下子,這塊破石頭價值百倍!就看人怎麽解讀了。所以呢,“咱趕緊去找找!”


    哎呦!眾人一聽,那也不顧的再去喝酒了,也不顧的醉酒了,也不顧去睡覺了,精神都起來了。讓人帶著,“唿嚕唿嚕唿嚕……”往後山就走。


    說是後山,其實就在聚義分贓廳的後麵不遠,也就是走出有個兩三裏地兒。這個地方有個小土包。登上土包,有嘍囉兵一指:“您看,就在那塊呢!”


    大家一看,這個土包之上還有一塊平地兒。在平地兒的正當中真地陷下去一個大地洞。眾人小心翼翼翼翼地、慢慢地走到地洞附近,不敢太靠近,那萬一腳下再一鬆,“噗通”一下子,再把我們陷進去,那不倒黴了嗎?所以,慢慢地靠近。靠近到地洞旁邊,往下一看,“唿嚕唿嚕唿嚕……”周圍還往下落土呢,下麵沙沙作響。而且,由打底下往上,“刷——”冒著涼氣,涼風習習。


    您別看在場的都是綠林英雄,在沙場上、在綠林裏可以說殺人不眨眼。但是,遇到這種奇怪的事兒啊,一個個的都心驚膽戰。為什麽呢?還是那句話,都有曆史局限性啊。這人都怕神了、鬼了、怪了的。“這到底怎麽迴事啊?”“這底下有什麽東西啊?”眾人全望著魏徵、徐懋功。因為知道他們倆知多見廣啊。


    這倆人其實心裏頭也沒底。但心裏沒底,表麵上得裝啊,裝作自己對這地穴已然了然於心了。


    “嗯……”這倆老道互相看著,用手還不斷地點指那地穴,好像在說:“怎麽樣?就是這個。不出我等所料啊……”其實,一邊裝,這徐懋功用眼睛一邊踅摸四周。那意思:“我能不能在這地穴上麵找一個瓦塊啊、石頭啊、破罐子、爛瓶子呀?哪怕有一點東西,我就可以借題發揮了!”但是,用眼睛一掃。您別說,就這塊平地也不知道是哪個嘍囉兵天天打掃啊,打掃得挺幹淨,上麵除了土,除了草之外,別無他物。哎呀……徐懋功一看,打掃得太幹淨也不好哇這玩意兒!這讓我怎麽說呢?他兩個人一邊笑,一邊指著地穴,還一邊踅摸。


    但眾人全把眼光盯在他倆身上了:“你們倆了然於胸了,這、這給我們解釋解釋啊,這、這到底怎麽迴事啊?這底下有什麽東西?您剛才說的老天的指示在哪兒呢?”


    “啊……哈哈哈哈……”徐懋功手撚須髯把腦袋晃三晃、搖三搖,顯得非常得瀟灑。其實,這就是腦袋短路了,在這裏合計一下下麵怎麽辦呢。“啊……”這麽搖三搖之後,“啪!”要麽說人家能當軍師呢,馬上人家就反應過來了。“啊……上天之指示嘛,就在地穴之內!在地穴底下呢,上麵看不到。”


    “哎呦!”齊國遠卜楞個大藍腦袋往前湊了湊,扒著洞口往下看了看,吹得齊國遠的大紅胡子唿唿的往後直飄啊。“哎!好家夥!這、這這這、這玩意兒得多深呢,啊?呃……老天指示在底下呢?那、那怎麽能夠給、給、給、給掏上來呀?”


    “是啊。”大家夥都說:“這、這、這怎麽辦呢?”


    “哼!”徐懋功說:“這是老天對咱們的考驗。你看,為什麽早不地動、晚不地動,偏偏山東義軍與翟寨主的崗山英雄打成一家之後,哎,老天就地動了呢?而且,陷這麽一個窟窿呢?這就是老天對咱們的義舉的一個肯定啊!那麽老天必然會降祥瑞於世。這個祥瑞就在地穴之下!若想讓祥瑞現世,若想得到老天的指示,我們必須在咱們這一群人當中選出一個大福大貴之人,讓他承天命、探地穴、獻祥瑞、啟啟示!把老天的使示帶但到人間,告知我等啊。這是老天對咱的考驗,那必須有個大富大貴之人下去,親自把老天給的祥瑞捧出來啊。”


    眾英雄一聽,好家夥!要找一個人下到這無底洞底下去。


    “哎呦!”藍大腦袋齊國遠把脖子一耿耿,咽了口唾沫:“好家夥。這、這還大富大貴之人呢?哎呀……這、這、這誰下去?倒八輩子血黴的人才下去呀,啊?”


    徐懋功說:“國遠呐,你這話說得也對也不對。為什麽說你說得對呢?如果說一般人下去,必死無疑呀!他承受不住這份天命啊,他是個賤命,他不是個貴命,不是個有福之人呐;那麽如果是個有福之人,就必然能夠承其天命,下到地穴當中就能夠把這祥瑞給捧出來,這人就是大富大貴之人呐。所以,你這句話說得又對又不對。隻要選出一個大富大貴之人下去是一定沒事兒啊。”


    “呃……”齊國遠把腦袋卜楞卜楞:“哎,我看我夠嗆!我從小就看出來了,我就不是個大富大貴之人呐,我沒這個福氣,我、我、我、我不下,我不下!誰愛下誰下!誰愛拿這個祥瑞誰拿。我是不拿!”他往後縮。


    徐懋功鵝毛大扇搖三搖、晃三晃。那位說:“鵝毛大扇不是在聚義分贓廳嗎?”啊,派人取過來了。手裏沒這玩意兒,還真沒著沒落的。有這鵝毛扇子,馬上智力值加二十!打遊戲呢?反正就那意思吧。他有個晃蕩啊。這麽一晃蕩就可以給自己延緩時間,就不至於幹在那裏,能夠讓自己思考思考。徐懋功說了:“不是說你願去你就去,你不願去就不去。我們這裏有勇之人不在少數啊。我想,我要說誰下地穴?肯定有人報名。但是不行啊。剛才國遠也說了,如果你是一個無福無貴之人,你下去就得死啊!所以,這個下去的大富大貴之人,一定得承天命,讓老天選出來的才行呢。”


    大家說:“老天怎麽選呢?”


    “怎麽選呢?啊,也好辦啊。諸位啊,咱們先迴聚義廳,待貧道做法,請上天符籙,自然可以選出天命之人!這得做法呀。”


    哎呦!眾人一聽,“這還有儀式呢?”


    “當然了,生活得有儀式感啊。走走走走……”


    “唿嚕唿嚕唿嚕……”大家又迴到聚義分贓大廳。


    徐懋功吩咐一聲:把殘席撤下。那掉的土,趕緊打掃打掃。然後在這裏設立法壇。就是拿個供桌往這兒一放,上麵放上蠟燭,桃木劍、黃裱紙都給徐懋功擺好了。


    再看徐懋功,披發冼足,把腳丫子脫光了,頭發披散下來。幸虧徐懋功本身穿的是道裝,那就不用再披八卦仙衣了。這八卦仙衣現準備也沒有,還得派人到金提關去拿去,瓦崗寨上沒有啊,沒有,就省了!反正是穿著道服呢。


    就見徐懋功手搖著桃木劍,煞有介事,口中念念有詞:“啊嘛咪哄啊哼……”“欻!”“欻!”“嘰咕啊呅嗡……”“欻!”“欻!”誰也聽不清他在念什麽。但是,偶爾給你蹦倆字——弟子……性命……蒼天有靈……降敕……反正是給你蹦倆能聽見的,其他聽不明白。


    哎呦!眾人就覺得這徐懋功好嚴肅啊,沒見過徐三爺這麽虔誠的。


    旁邊的魏徵叉手往這一站,鼻問口、口問心,雙眼微閉,也非常得肅穆。


    眾人一看,也一個個地大氣兒都不敢喘了,都在旁邊看著,不知道三爺這是幹嘛的?


    徐懋功在此踏罡步鬥,“欻!欻!欻欻……”最後,就見徐懋功拿著桃木劍,“啪!”往桌上的朱砂上麵一點,又在黃裱紙上“唰唰唰”畫了一道符,也不知道這符是什麽意思。用桃木劍這麽一穿,“噗!”穿了之後,“嗯!”往蠟燭上一指,“唿!”那紙見了火還不著啊?隻見一著一團火,“欻!”“欻!”“欻!”徐懋功晃三晃,“啪!”就把這團火扔到下麵架的一個銅盆當中。“唿……”在銅盆當中,火焰一起,化為灰燼。再看徐懋功,“當!當!當!”拿這桃木劍敲打了三下銅盆,這才“唰”一收勢。“嗯……弟子謹遵天命!”一轉身朝天跪倒在地叩了三拜呀。


    他一拜,那魏徵在旁邊跟著拜。眾人一看,“唿啦——”全跪倒了,全跟著拜。拜什麽玩意兒?大家也不知道啊。但是,已然被徐懋功這種肅穆的請神儀式給驚到了。還是那句話:曆史局限性啊!那時人對神神鬼鬼的還都相信。


    這個時候,就見徐懋功把眼睜開了,衝大家微微一笑:“啊——各位兄弟。剛才,我已經燒了符檄請示天意。老天告訴我了,說那位大福之人就在我們當中啊,讓他下地穴,必然會把上天之祥瑞呈現於世!”


    他一說這話, “嘩——”大家議論紛紛。“誰呀?”“誰呀?”“哪位是大福之人呢?”“不知道啊。這福字兒又沒長在臉上,誰知道誰是啊。”眾人議論紛紛,最後又都看著徐懋功。


    徐懋功微微一笑:“啊——各位不必猜測這位大福之人是誰,老天自有決定!老天告訴我,就說一會兒用這金盆來選出那位大福之人呐!”


    “金盆選?金盆怎麽選呢?”


    “嗬嗬嗬嗬……”徐懋功伸手從供桌上把黃裱紙拿出來了,然後交給旁邊服侍之人:“去,把這些紙裁剪成五十張一樣見方的小紙來。”


    “是!”


    那還不好裁呀?拿著裁紙刀,“欻欻欻……”一會兒裁成五十個小紙片。


    就見徐懋功一轉身把桃木劍放在供桌之上,轉到供桌後麵提起筆來蘸著朱砂就在這紙片上寫字:“欻欻欻欻……”大家也不知道他寫什麽,反正等了半天,這徐懋功把這些小紙片就一一疊成個小寶兒,總共五十個小寶兒,往這金盆裏一放。


    徐懋功對大家說了:“這五十個小寶兒當中有四十九個裏麵寫著‘否’字,隻有一個寫著‘去’字。大家都到這金盆中來抓鬮,由大爺宣讀。如果,誰抓到‘去’字,誰就是那大福之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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