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迴 兒托義父身死故鄉


    秦瓊找到劉財主說:“那個馬踏青苗的是我的哥哥叫秦雄。你看,我們倆的名字都很相似,我們倆是堂兄弟。他這一次,到齊州曆城縣來找我,因為他是販馬的,給我帶了十二匹馬,想讓我幫著在咱們曆城縣出手,賺了錢給我平分。沒想到啊,走到您的田間,這馬驚了。馬一驚,馬踏了青苗。您張口要五十兩銀子。我覺得要的不多。那麽今天我過來……”秦瓊說著話,掏出五十兩銀子往桌上一放,“這是我包賠的損失,五十兩銀子放這兒。但是,劉爺您不該打人呢。他再怎麽不對,人家賠你銀子不就完了嗎?沒有銀子,人家找我,我就算砸鍋賣鐵也把你的銀子賠給你。但你不該打人呢。把人打成重傷,要不是我發現,就得死在破廟之中啊。我請先生、請大夫給他好生醫治,這才算把人救活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本末。所以,今天我特來找劉爺。一個,登門賠禮;另外一個呢,把這銀子賠償給劉爺;第三一個,劉爺呀,你把我家哥哥打了,而且,還掏走了我哥哥十多兩紋銀。現在,我哥哥馬匹也不知所蹤了。我今天來,就是第一,誰打了我哥哥,打了多少下,讓我打迴來!第二,那一天,掏我哥哥多少兩銀子,給我如數歸還!我欠你的五十兩,我現在給你。你掏的十多兩,你還給我!第三,我秦叔寶是咱們曆城縣三班總役馬快班,職責就是抓差辦案。我哥哥的十二匹馬跑得無影無蹤了,我得調查,我看看誰把那十二匹馬運迴家中據為己有了。別讓我查出來。查出來,按律治罪!”


    秦瓊是個實在人,但並不是沒有火氣,沒有一點脾氣。沒有脾氣、沒有主意的也做不了三班總役。那得清楚什麽時候橫,什麽時候軟,什麽時候你得耍奸,什麽時候你得厚道。那對這種為富不仁的地主,你就得用這個,你就得直眉瞪眼。你跟他說好話,他就能蹬鼻子上臉了。


    果然,秦瓊一說完這話,哎喲!把劉財主嚇得一腦門子汗呢,哪敢接秦瓊的銀子呀?


    “哎喲,秦爺,秦爺!哎呀,這是誤會,誤會呀!這就是我不知道那是您大哥呀?”


    “誰大哥也不行啊!人家一外鄉人,到咱們曆城賣馬。你們哪能欺負外鄉人呢?這是咱們曆城縣,是咱們山東人幹的事兒嗎?!”


    ‘啊,是是是……”


    “嗯?”


    “啊,不是不是不是……哎呀,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呀,這這,我我馬上、馬上……”劉財主趕緊進屋,把十多兩紋銀拿出來了,“哎,這有十九兩,這銀子是、是我掏,呃,掏秦大哥的。”其實沒掏那麽多,但是得補過來呀,你還不能多補了,人家秦瓊就說:“掏了十多兩。”那你就得按照十多兩最高限額給賠吧,賠了十九兩。


    “那好,”秦瓊說:“這一條了了。第二條,誰打的我哥哥?把他們叫出來。每個人打了多少拳?我替我哥哥打迴來。”


    “啊?!”劉財主一聽,好家夥,“秦爺,您是神拳太保啊。我,我,我們哪受得住您這個呀?”


    秦瓊說:“不讓我打,那咱就走公,咱就打官司,我到衙門口把你們一告,等縣大老爺他來審斷。他怎麽斷,咱怎麽聽。”


    “啊,不不,哎喲……”劉財主一聽,到縣衙門跟你打官司啊?那我再多的錢,老爺也不能向著我呀。再者說了,就為這事兒,犯不上啊,“秦爺,咱這樣行不行?呃,咱私了。這事兒是誤會嘛?私了,我賠償大哥一點銀子不就完了嗎?”


    秦瓊說:“好啊,私聊也行。那你算算吧,連揍我大哥的,帶我給我大哥醫治的,這前前後後又養傷又養病,到今天該多少兩?我不說話,你來說個數行不行?”


    哎呀……劉財主一看,秦瓊得罪不起呀,“這樣吧,哎,秦爺,我我我出紋銀五十兩!可不可以?”


    秦瓊一聽,五十兩真不少。秦瓊也不是一個訛人的人,這要換成程咬金,沒有五百兩,完不了!秦瓊一點頭,“行!五十兩可以,那這件事情就算了了。第三件,馬匹沒了,找不到馬匹了。你手下的人見沒見著呢?”


    “呃,有有有,我見了幾匹,呃,這樣吧,秦爺,剩下的馬匹我來打聽,不就是在我們這地方丟的嗎?我們這十裏八村的,我都熟悉,我來打聽。打聽完了,完璧歸趙,所有馬匹,一匹不缺地送還,怎麽樣啊?”


    秦瓊一點頭,“那好啊,既然如此,就有勞劉爺了!”


    “應該的,應該的!”


    秦瓊說:“馬踏青苗嘛,按說我們也應該賠償你的損失。但是,你張口就五十兩,我覺得這不是個市價吧?”


    “不是不是,我就是順嘴那麽一說。”


    秦瓊說:“這樣吧,我賠你十兩紋銀,你看你吃虧不吃虧?”


    “不不,呃,一兩不要,一兩不要……”


    秦瓊說:“該怎麽的怎麽的,既然踏了你的青苗,我們就賠償,賠償十兩紋銀,我覺得已經夠多的了。多了不怕,你不是給我找馬嗎?讓誰去找馬,算作辛苦費,可不可以?如果這樣,咱整個事情就了結了。如果劉爺你覺得,哪地方吃虧了,盡管提出來,我秦瓊,你也知道,我是個講理之人。”


    “是是是,秦爺,您是講理之人,那大家都知道啊,這件事情千不對、萬不對,都是我的不對,是我做的不好,我理應受到懲罰!您,您大人不見小人過,宰相肚裏能跑駱駝!您就抬抬手,把我給放了。來,來啊!準備酒宴!”還得請秦瓊吃一頓。


    在酒席宴上,秦瓊又好好地教訓了劉財主一頓,從做人方麵教訓一頓:“你不能這麽做啊,哪能這麽做呢?這對得起兩撇嗎?對得起良心嗎?”說得劉財主一個勁地直賠禮呀。


    那最後,這件事兒算了了。


    沒過兩天,劉財主親自帶著人領了十多匹馬,帶著禮物給秦瓊送到門上,說:“秦爺,我們走訪了十裏八村呐,終於把所有的馬匹全部找到了,一匹不少,一匹也沒有掉了膘,今天全給你送來了。這禮品呢,是來看望看望秦大爺,向他賠禮道歉!”


    秦瓊說:“這倒不必。那數數馬吧。”


    把馬牽過來這麽一數,“嗯?”秦瓊說:“不對呀,我丟了十二匹馬,你怎麽還給我十三匹啊?”


    “是這樣的,呃,這不是嗎,呃……在尋找馬的過程當中啊,我們發現有一匹馬懷孕了,產了個小馬駒兒。我覺得這小馬駒那也是秦大爺的馬呀。所以,呃,把這小馬駒呃也還過來了。這才十三匹馬。”


    秦瓊一看,這十二匹全是公馬呀,它哪來的小馬駒啊?知道是劉財主為了討好自己,多饒了一匹。睜隻眼、閉隻眼假裝糊塗。


    “那好,既然如此,就多謝劉兄了!”


    “哎哎,您太客氣了,您哪能跟我稱兄道弟啊,太客氣、太客氣了!趕緊牽過來啊!”把所有馬全交給秦瓊了。


    這個時候,秦雄病情已經好了,那傷勢更不用提了。


    秦瓊拉著秦雄出來:“兄長看看,這些馬是不是你丟失的馬匹?”


    秦雄過來仔細一看,“呃,大部分是。”


    怎麽?十二匹馬,來了十三匹,起碼有一匹不是的。剩下的,有十匹是,那兩匹呢?不知道是誰的。可能是人家劉財主也找不到了,一合計,幹脆,從自己馬圈裏挑選兩匹最好的給拉出來了,湊數唄。


    所以,秦雄一看,雖然這兩匹不是自己的,那比自己原來的馬還好。


    秦瓊說:“得了,還好就行,就全當是你自己的了。那這些馬是不是要賣啊?”


    “我到曆城縣就是要賣馬的。”


    “得了,這事兒包給我了。”秦瓊拉著這十三匹馬就交給了自己的小舅子賈雲甫了,說:“你替我出手吧。”


    那老賈家,我們說了,家大業大呀。在山東這一帶做了很多的買賣。所以,出手十三匹馬不成問題。很快就交給秦瓊一包紋銀,足足五百二十兩。


    秦瓊把這一包銀子連同之前劉財主賠給的五十兩銀子,一共是五百七十兩紋銀,交給了病體痊愈的秦雄,說:“秦大哥,這就是賣馬的紋銀,您收著。”


    “哎喲!”感動的秦雄無可無不可,“噗嗵”一聲就跪倒在秦瓊麵前,涕淚橫流啊。


    秦瓊趕緊給拉起來了,“大哥,不必如此!”


    “秦爺,我沒想到,在山東能碰到您這樣的好人呢。如果不是碰到你,我這條命就搭在山東了!我這些馬怎麽能值這麽多錢呢?這十三匹馬我知道行情的,三百兩銀子都賣不到啊,怎麽能夠賣到這麽多錢呢?您是不是又貼給我錢了?這可萬萬使不得!”


    秦瓊說了:“你賣呀,未必能賣這麽多錢。我賣,那大家都給我麵啊,都見了馬往上揚價,所以,這馬就賣了這麽多錢。這些天,你也跟我說了你們家的情況,也是不富裕。有了這些錢,迴到家裏給我嫂子一起買房子置地,這生活不就好起來了嗎?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這算咱們兄弟之間的這麽一次緣分吧。”


    哎呀!秦雄感動得無可不可,“賢弟呀,您讓我怎麽報答您呢?”


    “我沒說嗎?不用報答,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呀,都姓秦呐。老秦家不幫老秦家,那還算秦家人嗎?不必放在心上!”


    秦雄後來一琢磨,“確實,人家秦瓊對我這麽好,給我天大的恩,我無以為報,怎麽辦呢?哎!”他突然看到秦瓊家裏沒有孩子,那秦瓊跟賈氏結婚好幾年了,一直也沒有小孩,當時還沒秦懷玉呢。所以,秦雄眼珠一轉,他想起自己的孩子了,於是,就跟秦瓊說:“賢弟呀,您也說了,咱們倆五百年前是一家,一個祖宗,都姓秦。您如果不嫌棄哥哥的話,能不能咱倆衝北磕頭,真正結成生死兄弟?”


    秦瓊一聽,磕頭啊?家常便飯。經常有人找自己磕頭。看這秦雄也是個厚道人。秦瓊也就答應了。


    兩個人就在家裏擺上香案,衝北磕頭,真正結成兄弟了。當然,秦雄年歲比較長,秦瓊喊秦雄為大哥,秦雄稱秦瓊為二弟。


    磕完頭之後,這秦雄才說:“二弟,這些天,我也給你介紹過我的家事。你也知道,大哥我膝下有一子叫做秦用。今年,也得十二三歲了。可是,這麽多年一直沒見麵,因為,他一直在獅吼寺跟老方丈法明學藝。我看賢弟現在膝下還無子嗣。這樣吧,我的這個孩子,那就算咱倆的。他稱我為爹,未來,也喊你為爹。以後,他長大成人了,我給他娶個媳婦兒,你給他娶個媳婦兒,這叫一門兩不絕!倆媳婦兒生倆孩子,如果都男孩,一個是我孫子,另外一個是你的孫子,繼承你們家的香火。哥哥無以為報,把兒子分給你一半兒,怎麽樣啊?”


    秦瓊根本就沒往心裏去,他以為,秦雄這真是無以為報,不知道怎麽報恩了,隨口就把兒子給了自己一半兒、喊自己爹。那秦瓊也就順口答音兒了:“好啊,隻要哥哥願意,小弟我是求之不得。”


    “妥了!就這麽著,咱就這麽定下來了!”


    其實,秦雄這個人有他自己的小九九,有他自己的想法。可不是說這人壞,隻是這個人見到秦瓊在曆城縣這麽大勢力。而且,最近在秦瓊家也看到秦瓊待人接物,由打心眼裏佩服秦瓊。又看秦瓊武藝這麽好,名望那麽高,那是一代英雄啊。就想到了自己兒子。如果給自己兒子未來再找這麽一位爹,哪怕是幹爹呢,那不比我強啊?我未來能幫我兒子什麽呀?能夠找這麽一位爹,那未來我兒子就有靠山了!這還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呢。人家首先先想到自己的兒子。同時,也算報恩,就把秦用許給秦瓊了。


    秦瓊沒往心裏去,答應了也就忘了。


    那麽後來,秦雄就拿著銀子告辭。秦雄告別秦母,就迴歸了幽州瓦口峪。


    到家裏,夫妻相見,跟以往不一樣啊,抱頭大哭。孟氏還問呢:“哎呀,夫君,你怎麽了?”


    “別提了,這一次,險一險,你我夫妻就見不著麵了!是這麽這麽這麽迴事兒……我幸虧遇到貴人了。夫人,你要銘記於心!這個秦瓊是咱家的救命恩人!有朝一日如果能報恩,那必須報恩呢!”孟氏也記住了。


    可沒曾想,天有不測風雲,這秦雄雖然在秦瓊那裏把病治好了。但其實,這病根兒已然在身上紮住了。迴到家裏不出半年,偶感風寒,是舊病複發。請了多少大夫,把賺的錢幾乎全花光了,醫治了大半年,醫藥罔效,秦雄就奄奄一息了,馬上就不成了。


    孟氏夫人一看,哭著想要到獅吼寺把兒子秦用接迴來,哪怕是不學藝了,也得把兒子接迴來見父親最後一麵呢。可是,被秦雄給嗬止住了,說:“你不要耽誤孩子的學業呀,不要因為我的死讓孩子前功盡棄呀。另外,夫人呐,哎呀,蒼天不佑啊,沒想到,我居然落這麽一個結果,年紀輕輕的就得拋下你,獨自趕赴黃泉了。我這一死,拋下你們孤兒寡母,未來怎麽活呀?夫人,我看這樣吧。如果,用兒這些年再迴來。你不要告訴他,他的父親是我。”


    “啊?”孟氏說:“那我告訴他是誰?”


    “哎呀,我不說了嗎?我已然把孩子給了我秦瓊兄弟了。他也是孩子的爹!他的名跟我的名差不多少。等孩子迴來,他反正不記事啊,他本來就不知道他爹是誰呀。你就告訴他,他爹叫秦瓊。未來,有機會,你帶著他到山東認親。為什麽這麽做呢?說實在話,我有私心啊。因為拋下你,孤兒寡母,無以為靠,我雖在九泉,難以瞑目。但我秦瓊兄弟,在那曆城縣跺一腳,四城亂顫。那可是一個有名的人物啊。如果把你、把孩子托付給他,我就算在酒泉也明了目、閉了眼了。哪怕讓我兄弟在官衙裏給孩子找一個差事,你不也能過活嗎?所以,你一定告訴孩子,他的親爹就是秦瓊!”囑咐完了,沒過多久,秦雄就去世了。


    孟氏夫人這個悲傷啊,把秦雄給安葬完了。又過了一年,秦用下山尋親來了,跟母親終於相見了。


    多少年了?十三年沒相見了。母子相見,是抱頭痛哭啊。母子連心,雖然十三年了,知道這是自己的母親,那能不高興嗎?


    孟氏就問秦用:“你怎麽下山來了?”


    秦用掉著眼淚就說了:“我師父坐化了。”就是圓寂了,年歲太大了,坐化了。


    圓寂之前,法明長老把孩子秦用拉到自己麵前,就把實情告訴秦用了,說:“你不是孤兒,為師騙了你。這是跟你父母達成了協議。你父母不準在你學藝期間過來找你,你也不許下山認你的父母。其實你是有父母的。你家住在離此處不遠的瓦口峪,你的父親姓秦,叫秦雄。你的母親是孟氏夫人。為師馬上要圓寂了。圓寂之後,你把為師屍身焚化。然後,就下山去尋你的父母去吧。另外,為師臨終之前有幾句話要交代你。為師一生,隻收過兩個徒弟。大徒弟,你也見過,叫蘇烈蘇定方。為師教了他十餘年能耐。但為什麽後來,我把他逐出山門了呢?因為我發現這個蘇烈品行不端,是個反複無常、無忠無義的小人!之前,給為師在演戲,蒙蔽了我的雙眼。後來,我把他看透了。於是,就把他逐出山門,他愛上哪上哪去,未來生死與我無關。但這個人,你一定得防備。因為你們倆曾經有一段一起練武的時候。那麽有一定的情義,未來指不定還能碰到。但是,你對他千萬不要掉以輕心!這個人什麽事都做的出來,你對他要敬而遠之!你跟他學的也不一樣。為師教他的是一條亮銀槍。而你,根據你的特點,為師傳授的是八棱紫金降魔杵。既然你使杵,為師臨終前就送你一個綽號,就叫做‘玉麵韋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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