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迴 老王妃說夢閻羅王


    老王妃秦勝珠對秦瓊的身份產生了懷疑。被兒子羅成、幹兒子杜叉一架,秦老王妃越琢磨越覺得這個秦瓊有可能是自己失蹤已久的侄兒。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老秦家的血脈可沒有斷。


    在封建時代,一個家族的血脈,大家看得很重。所謂“不孝有三,無後是大”。其實說的也是這個理兒。整個社會人的思維方式都是如此。對一家的後續香煙的看重性是今天的人沒辦法理解的。咱這麽說,為了保存一個家族的血統。這個家族的一些人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這是古代社會存在的一種價值觀。


    秦勝珠老王妃對老秦家血脈是念念不忘。這些年來都成心病了。今天被兒子、幹兒子這麽一架。老王妃就對秦瓊身份產生懷疑了:“他真的是我老秦家的血脈,可不能就這樣斷送在我丈夫手裏!哎呀,這個老頭子,脾氣太擰了!幹嗎定這麽一個規矩,隻要是犯人都要打一百殺威棒呢?杜叉、羅成他倆說得對,我得先保留著這秦瓊的性命。然後,才能夠接著問他到底是誰?”但是,老王妃又一想:“我這老頭子脾氣倔得很。如果我張口給秦瓊求情。指不定,他往什麽地方想呢。嘴上,他有可能不敢違抗我的命令。但是,對我是陽奉陰違。他轉身出去,指不定就把秦瓊給我弄死了。迴頭告訴我秦瓊已死,來個先斬後奏,我沒辦法。所以,我還不能開口明著求。太透明地求就有可能把杜叉、羅成給露出來了。那怎麽求呢?”這老王妃有主意。因為老王妃這人特別信夢。隻要是做個夢,老王妃都愛對這個夢進行研究一番。老王爺羅藝也知道老王妃有這麽個毛病。“我幹脆再拿夢說事兒!”


    所以,羅藝一問她:“夫人,你怎麽哭了?”老王妃當時就說了:“王爺呀,剛才午休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


    老王爺一聽,得!又來了。又做夢來了。耐心聽著吧。“夫人,你做的是什麽夢呢?”


    “我夢見了我的娘家大哥,他渾身是血來到我的麵前……”說著,秦勝珠自己都把自己感動了,眼淚“劈哩噗簌”地往下直落。


    “哎呀……”羅藝說:“夫人呐,夢是心頭想啊。你在夢裏夢見大哥好多次了。尤其大哥剛死那幾年,你幾乎五天一小夢、十天一大夢啊。這說明,你們兄妹手足情深,你太思念大哥了。不要多想……”


    “今天這夢跟以往不一樣!以往啊,我光夢見我哥渾身是血。但今天,我夢見我大哥掉淚了。來到我麵前求我……”


    “哦?他求你幹什麽?”


    “他求我給他辦件事兒。”


    “辦件事兒?辦什麽事啊?”


    “他說了,他為老秦家留的那根獨苗,也就是我那失蹤的小侄子,現在已然長大成人了。但是說了,由於什麽誤會犯了罪了,被發往幽州來了。他求我說:‘妹妹,我們老秦家就這一支骨血了。再也不能讓他沒了。你的侄兒既然到了幽州。你這當姑媽的,一定要保護好嘍,千萬不要讓他在幽州吃苦受難。尤其是,我聽說我的妹丈對待犯人十分苛刻。怎麽一上堂就要打一百殺威棒。如果是那樣,就得把你侄兒活活打死。你千千萬萬地得告訴我的妹丈,讓他注意,凡是這些日子發配到幽州來的姓秦的罪犯,一律寬大處理,千萬不能下其毒手,弄不巧打死的就是你的侄兒……’我剛要問他:‘我的侄兒叫什麽呀?’他化成了一股煙就沒了。我往前一撲,連衣帶都沒抓住。我就哭喊了:‘我的大哥呀,大哥,你迴來……’我就從夢中驚醒了。想起我那死去的大哥,想起我那失蹤的嫂子、侄子,我,我忍不住……”秦老王妃又哭了。


    “嗯……嗯……”燕王羅藝一聽,老頭兩道眉毛就立起來。心說話:“嗬!這個叫秦瓊的罪犯手眼果然通天呢。他是怎麽托門子托到我的夫人這裏。他花了多少錢把我的夫人都買通了,讓我夫人替他說話?”


    這老王爺知道秦瓊的名字?早就知道!您別忘了,秦瓊在潞州得罪了潞州司馬夏逢春了。這火龍神君夏逢春是燕王羅藝的得意弟子。夏逢春被秦瓊用鐧打得抱鞍吐血,東西又被金城、牛蓋給劫了,在秦瓊身上搜到了,秦瓊死不承認。李密說那是他送給秦瓊。整個潞州的官場全都不幫著夏逢春……把夏逢春氣得鼓鼓的。最後,找到蔡刺史,逼著蔡刺史把秦瓊發配到幽州。為什麽?就是想借老師之手把這秦瓊打死在幽州,為自己報仇雪恨。那蔡刺史也老奸巨猾,也不想把這事兒給鬧僵了。於是,真的就把秦瓊發配到幽州。夏逢春立刻寫了封信,派人送給了燕王羅藝。在信中,就把事情經過詳詳細細給羅藝講述一遍。說:“我遇到一個響馬,此人乃是齊州曆城縣人,姓秦名瓊字叔寶。名義上,他是曆城縣三班總役馬快班頭,實則勾結綠林響馬。把我用鐧打傷。而且,搶去了我的財物。本來我以為,我身為潞州司馬,完全可以把這響馬繩之於法。沒想到啊,這個秦瓊手眼通天,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買通了整個潞州的官場,連同太原侯河東慰撫大使李淵都被他買通了。整個潞州官場都欺負我,都不為我做主,反倒都為秦瓊說話。我一看,我一個人在潞州折騰不開,隻能把秦瓊發配到幽州,送到老師手上。望恩師替弟子報仇血恨,把這個響馬打死在公堂之上!”另外,夏逢春還提醒燕王羅藝:“恩師,您注意啊,就這個秦瓊手眼通天,到了幽州,指不定還得上下打點、得買通你身邊多少人呢。這個人能力大得很,對他一定不能掉以輕心!”信中大體意思就是這樣。


    老王爺接到信之後,勃然大怒:“我調教的徒弟夏逢春那在幽州勇冠三軍,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沒想到到了潞州,被他姓秦的響馬給揍了。真是可惱可恨!等這位姓秦的響馬來到幽州,我一定二話不說,按下去胖揍一百殺威棒!一百殺威棒打死了,還則罷了。打不死!我讓他養傷。養好了,我再接茬打!直到打死他為止!”這閻羅王老王爺心狠著呢。所以,秦瓊的名字早就刻在羅藝的腦海當中,他早就防備手底下有人給秦瓊說情了。嘿嘿!萬萬沒想到,這第一個前來說情的居然是自己的夫人秦勝珠!燕王羅藝心說:“秦瓊是厲害呀,是手眼通天啊。哎呀,夫人啊夫人。你缺什麽?你缺錢嗎?你缺東西嗎?是什麽能夠讓你被人買通?到我麵前替人說好話呀。”羅藝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羅藝還不敢在老婆麵前頂嘴。那老婆對他來說就是天呢。


    這老羅家三角怕。怎麽三角怕呀?羅藝怕這老王妃;老王妃怕兒子羅成;兒子羅成怕爹羅藝。這麽個三角怕。為什麽羅藝怕秦勝珠啊。最大的因素,羅藝確實和秦勝珠非常恩愛。秦勝珠又是大家小姐。羅藝出身一般。所以,打心眼裏就懼怕人家,或者叫尊敬人家。人家的成份比自己高。能夠看重自己這麽一個窮小子。那可以說是自己攀了高枝了。還有什麽不滿足的?所以羅藝一直很尊敬這位夫人。另外一個,羅藝受到人家老秦家的知遇之恩了。要是沒有老秦家,羅藝不會有今天。所以對秦勝珠也有一份感恩的心、報恩的心。平常,秦勝珠在羅藝麵前說一不二。羅藝都嬌寵著、慣著,反正是這虧也吃不到其他家裏去。那麽今天,夫人在自己麵前,讓自己注意姓秦的罪犯,對姓秦的罪犯網開一麵、手下留情。羅藝心裏頭不痛快。但這臉上可一直沒有表露。嘴上一直說:“是是是!夫人吩咐得是!我記了下。好!從今天開始,我就看一看,最近有沒有姓秦的罪犯?如果有,我一定手下留情。”


    “哎呀,最好你就不要對他施刑。”


    “哈哈,我自有分寸。夫人放心,絕不會把你的侄兒打死的。”羅藝心說話:“哪來的侄兒啊?!都快三十年了,你那侄子,哼!早就死在亂軍之中了,隻不過你一直不想承認這個事實罷了。”但嘴上不能這麽說呀,滿口答應,安慰了夫人一番。


    秦勝珠這才把眼淚擦幹了,也樂了。一看,丈夫上當了。羅成、杜叉交給自己的任務也完成了。老兩口一起吃過晚飯。羅藝到書房看書、批閱公事。秦氏老王妃就派人偷偷地給羅成送信說:“你們的事情,娘已然辦妥了。是這麽這麽辦妥的……你們就放心吧。那姓秦的,明天絕對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羅成收到娘給自己的口信,高興啊,就把這事兒又告訴了杜叉:“文忠哥,你看怎麽樣?我教你求我娘的計策現在已經有效果了。我娘已然在我爹麵前把這位姓秦的給救下來了。是這麽這麽這麽迴事……明天,你就讓姓秦的按照正常流程去投案、去過堂也就是了,絕對不會出現危險。”


    “哦……”杜叉一方麵挺高興的,但是另外一方麵還是有些擔心。“公然啊。”公然是誰?羅成啊。羅成字公然。“公然呢,哎呀,我還是覺得不太踏實。你說父王這個人太倔了。他有沒有可能一方麵在老太太麵前假意答應。另外一方麵,明天上堂,他真的動手啊?”


    羅成說:“不可能,我爹對我娘的話是言聽計從,從來不肯違抗。你這是不相信我娘。”


    “不不不不……我相信幹娘。但我這心老是不踏實。”


    羅成說:“這就叫做事不關心、關心則亂嘛。誰讓這姓秦的是你的恩人呢?你非得要報恩呢?他如果是一個普通的罪犯。你絕對不會如此擔心。你是個什麽樣的人呢?頂天立地,怕過誰?但你看看你,這半天,唉喲,胸脯子也塌下去了、肩膀頭子也聳起來了。一走路,點頭哈腰的。哪還像一個大英雄呢?你放心,我娘既然說了,那就一定是這樣,你不用懷疑了。”


    “好,好,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什麽但願?一定如此!不信,明天,我也跟著上公堂。咱倆一看不就明白了嗎?”


    “好好好……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杜叉心裏還是不信。但是,迴去之後表現得十分興奮,告訴張公瑾、秦瓊、金甲、童環等人:“各位,事情辦成了!是這麽這麽迴事兒……我老幹娘把我幹爹給壓死了。我幹爹親口答應,對姓秦的罪犯赦免一百殺威棒!眾人一聽,都樂壞了,紛紛向秦瓊道喜。


    唯獨張公瑾半信半疑:“各位,先別高興太早了。以我對老王爺的性格了解,我覺得這事兒沒有那麽簡單。萬一老王爺對老王妃是陽奉陰違呢?所以,切不可大意。原計劃不變,讓叔寶哥哥依然裝病。老王爺如果聽老王妃的話,對姓秦的罪犯一律不問,自然是好。如果老王爺不聽老王妃的話,還是要打叔寶哥哥一百殺威棒。那麽,我們就說了叔寶哥哥得病了。老王爺有三不打。叔寶哥哥符合其中一項。老王爺也不能破例去打叔寶哥哥。諸位,大家以為,我說的對不對呀?”


    杜叉點點頭,“張公瑾,你說的也不算錯。咱們就來個雙保險,雙管齊下!各位兄弟。明天誰都不準請假啊,都跟著上公堂。大家一起把叔寶哥哥保下來。然後,我請客!”


    “哈哈哈……同意!”


    就這麽著,當天晚上啊?眾人又是盡歡而散的。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金甲、童環早就把槐樹黃連水給熬得了。然後就給秦瓊敷麵膜。其實,就是拿這水往臉上蘸,蘸幹了再蘸。一會兒工夫,再看秦瓊這臉,又黃又青外加灰。猛一看,跟著死的僵屍差不多少。


    金甲、童環左瞅瞅、右看看,“行!像病人!哎,叔寶哥哥,你可一定要裝著啊。甭管發生什麽事情,你一定裝病,緊閉雙眼,緊咬牙關。別人問你什麽,你都別迴答。公堂之上,一切有我們哥倆應酬。”


    秦瓊說:“多謝兩位賢弟!”


    “咱就甭客氣了。”


    準備收拾停當之後,早就有張公瑾派來的一位官員帶著他們三個去到幽州王府過宮堂。其實按說,這些罪犯發配到幽州,應該去幽州刺史府去過公堂。理應由幽州刺史王威審理。但是,人家幽州有獨立的行政權力,獨立的司法權,都控製在羅藝手裏。你別看給朝庭一個麵兒,讓你們派來倆官兒——王維當刺史、高君雅當司馬。還讓他們兼著幽州兵馬的總監軍。但是,羅藝是處處掣著兩位的肘啊,根本就不給這兩位私權。“來的犯人一律到我這兒來,到我這兒來就好不了,基本上給你拍死算完!”王威雖說生氣。但是,也拿羅藝沒辦法。王威心說:“羅藝,等著!我們朝廷慢慢治你!”所以,金甲、童環抬著秦瓊跟著張公瑾派的一個官兒就來到了燕王大堂之外,在廊廡底下等著。怎麽?候審的罪犯多的是啊。天南海北,那個地方都有。在那兒等著吧。


    何況張公瑾還囑咐過他們說:“你們別往前湊,往後待著。最好,你們是老王爺這一上午審理罪犯的最後一個。那個時候,老王爺也累了。一看你們也病了。就很有可能高高手就把你們給放了。你往前湊,萬一被老王爺變成第一個審訊。那第一個審得仔細呀,危險係數較大。”所以,金甲、童環抬著秦瓊就直往後出溜。


    時間不大,就聽見三聲淨鞭響。有內侍高喊一聲:“王爺升堂嘍……”緊接著,大堂兩側,先跑來二十多名差役,手持水火棍,列立兩旁。往那整整齊齊一站,“嘟嘟嘟……”水火棍直墩。緊接著,十二家旗牌官連同中軍官杜叉、副中軍史大奈是各就各位。


    老王爺羅藝在一片威武聲中升坐大堂,杜叉用眼一瞟老王爺的公案上的案卷,頭一份兒赫然寫著:“潞州秦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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