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迴 秦瓊磨盤山上索寶


    秦瓊來到磨盤山,受到正副寨主盧明星、盧明月盧氏兄弟的熱情招待。在酒席宴上,秦瓊就說了:“我此次拜山是為了一件事情,我一個最好的朋友,又是老鄉,叫上官狄,奉靠山王楊林之命,帶著珍珠八寶蓮花燈趕奔京師去給皇上獻壽。結果路經此地,被你們給劫了。怎麽那麽巧,我正由打此地經過,我不是被發配幽州嗎?我一看,他正在樹林上吊呢,我就把他給救了,一問經過,他向我哭訴前情。我一看,這是我好朋友,我不能不救啊。我聽說這珍珠八寶蓮花燈是被兩位兄弟給搶來了。我呢,嗨,也說大話了,我就安慰他,我說:‘兄弟啊,你別著急,搶去你寶燈的那是哥哥我的兩位過命的兄弟。我舍著我這張臉跑一趟磨盤山,跟這二位兄弟張迴嘴,看看兩位兄弟能不能看在我這份薄麵上把這個寶貝賜還給你?’我說這話是為了安慰他、打消他的死念。但是,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我這話說出去了,我也覺得有些唐突了。但是沒辦法,收不迴來了。我隻得厚著臉皮來到磨盤山。一則,拜山;二則,見到兩位兄弟,能不能給哥哥這個薄麵,把這珍珠八寶蓮花燈賜還給他啊?好歹也是個性命。哥哥,這廂有禮了!”秦瓊說著話,站起身來,向盧氏雙雄是深施一禮。


    “哦?”盧氏雙雄一聽,你看我,我看你,“原來叔寶哥哥來拜山是為了要燈來的啊?”


    “是是是,我也覺得特別不好意思,特別唐突。不過,我剛才說了,我答應我那位兄弟了,怎麽也得救他一命啊。哪怕這個東西未來再從磨盤山間走,隻要不是他押送的,兩位兄弟再劫,跟我一點關係沒有。我一看,那上官狄是我鐵哥們。金磚不厚,玉瓦非薄,哥哥我又是一個愛交朋友好臉麵之人,所以,說了大話了,兩位兄弟,能不能給哥哥這個薄麵呢?


    盧明星做大哥的還沒言語,做小弟的盧明月當時把臉往下一沉:“叔寶哥哥。你你你先坐下,先坐下行嗎?咱坐下說……”


    “啊?啊,好……”秦瓊一看,人家把臉沉下來了,秦瓊這心裏也一疙瘩呀,隻得重新坐下。


    這時盧明月就不好好坐了,一隻腿就蹬在地上,手往腿上這麽一搭,瞅著秦瓊一樂,“嘿!叔寶哥哥,無怪乎,您是官人呐,他也是官人,您這叫官官相護啊,你幫著官人說話呀……”


    “呃,不不不……賢弟,莫要誤會,不要誤會,這裏頭隻有朋友,他沒有……”秦瓊本來想說“沒有官匪”,但覺得這麽一說又不好聽啊,“這裏隻有朋友,呃……沒有其他呀。”


    “哎哎哎……”盧明月一聽,“叔寶哥哥,你光說沒其他不成啊,這明顯得你向著那上官狄呀。他是當官的,靠著國家給他的俸祿活著。像我們這樣的,小名叫賊,大名響馬,就是靠做這無本生意活著。我們平常也不是什麽人都劫呀。一般貧苦老百姓我們也不劫,隻有那些贓官汙吏、土豪劣紳由打山下經過的時候。我們或許劫。但這一年能遇上幾撥呀?所以我們就指著撈大魚呢,撈一條大魚能吃半年。這珍珠八寶蓮花燈就是一條大魚呀。叔寶哥哥,您可能沒看見。這燈啊,一百單八顆大珍珠。裏麵鑲嵌八寶,晶瑩剔透。摳下一顆,就夠我們整個山寨吃一個月的。一百單八顆,這就是一百單八個月的口糧啊。您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伸手給兄弟我要,口口聲聲說要救這上官狄的性命。那麽叔寶哥哥,您想過沒有?沒有這珍珠八寶蓮花燈,我們就得餓肚皮。一個月沒進項,全山四五百號嘍囉兵,那全都得餓死。哦,許他的命貴,我們全山的命就賤唄?”


    “呃,不不不不……”秦瓊一聽,這話不好聽了,“哎呀,呃,二弟呀,您千萬別這麽說,秦瓊我沒這個意思。”


    “沒這個意思,您這事是這麽做的。所以,你這一碗水端不平啊。叔寶哥哥,我把話直說了吧。您不是跟我們要寶貝嗎?那我們要是不給呢?不給,您打算怎麽辦?”


    “這……”秦瓊一看,人家把這話扔出來了。“呃……兄弟,如果你們倆不給呀?哎,哥哥我,呃……還得舍著臉要。但是,您可以做一個價。你剛才說了,這珍珠八寶蓮花燈賣了都夠養活山上眾兄弟多少年的。那行,兄弟啊,這樣吧,你作一個價行不行?看一看這珍珠八寶蓮花燈多少錢能賣給哥哥我。我山東有房子、有田產,我到山東,把我的房子、田產連同做的生意我全賣了,就折這個銀子,你看如何呀?”


    “呦!”盧明月一聽,“叔寶哥哥,你為這麽一個當官的,就舍得把全部家財全給變賣了嗎?”


    “兄弟,我剛才說了,我秦瓊交朋友都是掏心交的。而且,隻要我秦瓊說的話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呀。我都已經說出去了,我今天無論如何也得把寶燈給他帶迴去。這樣一來,免他一死。如果兩位兄弟實在是不給寶燈,那我隻能買呀。能不能給我這麽一個價錢呢?”


    “嗯……哎呀,叔寶哥哥呀,人都說你交友似孟常,今天一看,果不其然呐!那叔寶哥哥,我要問你,如果說有朝一日我們倆被官府給抓了,被你給碰見了,你該如何呢?”


    “如果兩位兄弟被官府抓了,隻要我秦瓊知道,一定竭盡全力營救兩位兄弟!”


    “您說的是真話?”


    “秦瓊從不說謊言!”


    “啊,那叔寶哥哥,我要是不賣呢?你想買我也不賣,給多少錢我就不賣,我就喜歡這東西呢。你準備怎麽辦啊?”


    “這……”秦瓊當時麵帶為難之色。


    盧明月嘴角帶著笑,晃蕩個胳膊,就等秦瓊迴答。


    秦瓊把拳一抱,“兩位兄弟,你給是人情,不給是本分。如果真的不給的話,秦某也沒什麽主意了,那就就此告辭,我下山了!”說著,秦瓊起身想走。


    “哎……”盧明月一擺手,“叔寶哥哥,你就這麽下山,空著手怎麽見人家呢?”


    “無臉相見。”


    “對呀,沒臉相見的就甭見了。您幹脆直接去幽州不就完了嗎?你非得管他這事幹嘛呀?”


    秦瓊苦笑一聲,“我剛才說了,這話我都已經應允人家了。君子言出必行,行而必果。如果君子言出不果,焉為人哉?秦瓊我說了做不到,無臉再見這位兄弟,隻得以身謝罪了!”


    “喲!”盧明月一聽,“叔寶哥哥,您這話什麽意思?您打算下山就自殺嗎?”


    秦瓊苦笑一聲,“那我沒有別的選擇呀。”


    “別價,您號稱神拳太保啊。那為什麽不跟我們動動手呢?”


    秦瓊一聽,樂了:“兩位兄弟,我剛才說了,上官狄是我的好朋友,兩位兄弟也是我的好朋友,金磚不厚,玉瓦非薄。我秦瓊怎能因為一個好朋友而跟另外兩個好朋友翻臉呢?我寧死也不能這麽做呀。”


    “嗯……”盧明月聽到這裏,大拇哥一挑,“罷了!哈,叔寶哥哥,衝你這一點,我服你!”


    盧明星趕緊伸手把兄弟給攔住了,“行行行……行了!叔寶哥哥,您坐!坐坐坐……別走,別走!”


    “啊?”秦瓊一看,“這,這是何意呀?”


    “哎呀,哥哥,您坐下!老二給你開玩笑呢!”


    “開玩笑呢?”


    “啊。您跟我們兄弟倆在一起的日子也不長,你對老二這個人還不太了解,這個人是最愛跟別人開玩笑。而且,他跟別人開玩笑,他不是笑臉開,他沉著臉開玩笑,開得跟真的似的。經常為這事兒讓別人著急,往往後來別人真跟他急了。這是今天,看到哥哥了,就拿哥哥開涮。明月,還不趕緊向叔寶哥哥賠禮!”


    就見盧明月笑嘻嘻地站起來,衝著秦瓊一躬到地,“哥哥,小弟剛才是給您開個小小的玩笑。您別往心裏去,你不就是要那個燈嗎?別人要,我們哥倆還真就不給這個麵兒。您要,那沒話說,您是當哥哥的,我們是當兄弟的,您這一張嘴,我們隻有聽從的份兒、遵命的份兒,哪敢不聽啊?來啊,把今天搶的那盞燈給拿過來!”


    “是!”有嘍囉兵去取了。


    那就在大堂後麵呢,還沒來得及入庫。盧明星、盧明月哥倆搶這麽一件寶貝,正在那裏欣賞呢,秦瓊來了。所以,嘍囉兵轉身就把這珍珠八寶蓮花燈給拿出來了。


    盧明月起身,把這燈接在手裏,捧到秦瓊麵前,“叔寶哥哥,您看看是不是這件寶貝?”


    秦瓊一看,是個黃綾子包。打開包,裏麵是個小匣子。把小匣子打開,裏麵裝著一匣子珍珠,不光珍珠,還有八種寶石,閃閃發光。用手捏著,上麵的有一根銀絲做的吊繩。輕輕地往上一提,耳輪中就聽見“嘩棱棱……”珍珠相撞之聲特別悅耳。等把它提起來,是一件珍珠燈!您看,要麽奇呀,奇就奇在這裏。


    盧明星又說了:“叔寶哥哥,是不是這盞燈啊?”


    “啊,”秦瓊趕緊把燈重新放下,衝著二位一拱手,“兩位兄弟,不用查了,就是這件寶貝。”秦瓊很會說話,我又沒見過這盞燈,你既然給我了,我哪能還敢懷疑呀?


    “哈哈哈……”盧明月把盒子重新扣上,包袱皮給係上,往秦瓊手裏一放,“叔寶哥哥,您收好了。然後,咱放心喝酒,您看如何呀?”


    “哎呀,兩位兄弟,這這這……這大恩大德,讓秦瓊怎麽報答呀?”


    “哎,哥哥,您要說報答,把燈帶給我留下。怎麽?我喊你哥哥,我是你兄弟,你向我索要東西,這理所應當的,這裏不存在什麽恩不恩的,你不能這麽說話!”


    “對呀。”盧明星也說了,“叔寶哥哥,您千萬不要這麽說話,咱們是自家兄弟。”


    秦瓊一聽,一拍包裹,“好!那感謝的話,我就不提了!兩位兄弟以後如果用得著秦某的地方,盡管開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哎呀,行了!叔寶哥哥,要找您,我們就進去了。得了,這事掀篇兒行不行?咱接茬喝酒,可不可以?”


    秦瓊一看,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那就不要再客氣了,趕緊把包袱放在地上,幾個人重新坐下,開懷暢飲。


    酒席宴上,盧明星、盧明月就問秦瓊為何要發配幽州?“我光看我二哥給我們倆捎的信兒,說怎麽叔寶哥哥在上黨縣打傷人命了。這到底怎麽迴事兒啊?”


    秦叔寶並沒隱瞞,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又給盧氏雙雄說了一遍。


    “哦……原來是這麽迴事兒啊。哎,哥哥,你就多餘打這官司。今天既然到磨盤山了,幹脆,我們倆把寨主之位讓給哥哥,或者哥哥當大寨主,我們倆當副寨主,您就是磨盤山大頭領,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到幽州受罪呀?這樣一來,還能免去那一百殺威棒啊,何樂不為呢?哥哥,您說呢?”


    “哎,”秦瓊一擺手,“兩兄弟,之前單二弟就有這個意思,但是,我拒絕了。怎麽?個人原因吧。這話,就不再提了。”


    “好吧,人各有誌,哥哥就是當官的材料,不像我們兄弟一輩子就是當響馬、當賊的材料。”


    秦瓊一聽,“二弟,你又給我開玩笑!”


    “嗡……”一下子大家全樂了。


    就這麽著,酒席一直吃到按現在鍾表來說,下午兩三點鍾。


    秦瓊站起來了,“真的不能吃了,他們幾個還在樹林當中等我呢。我待的時間長了,怕他們擔心。二位兄弟,咱就此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雖然,兩位兄弟不讓我說聲謝字,但是,我還是從心底謝謝二位兄弟!”


    盧明星、盧明月一看留不住秦瓊,“好吧,那我們就不強留叔寶哥哥了。但願叔寶哥哥以後有時間了,再來我們山寨,別忘了我們哥倆就成!”


    秦瓊說:“豈敢,豈敢!”


    簡短截說,盧氏雙雄又帶著嘍囉兵吹吹打打把秦瓊送下磨盤山。本來兩位還想把秦瓊一直送到樹林。秦瓊說了:“行了,樹林裏有那上官狄,見到兩位,你們之間怎麽說話呢?”


    “行了,”盧氏兄弟說:“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去了,省得見麵尷尬。”


    秦瓊又說了:“你們劫上官狄的侍候,把上官狄那寶劍打飛了,是不是你們撿了啊?”


    “對對對,有寶劍,來,把寶劍拿過來。”


    人把寶劍又遞給秦瓊,秦瓊道了聲“謝”。這時候,有人把馬拉過來。秦瓊上了馬,捧著寶劍,向盧氏兄弟又拱了拱手,“兩位兄弟,咱們後會有期!”


    “叔寶哥哥,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就這麽著,秦瓊告別盧氏兄弟,一夾馬又迴來了。來到密林,都沒進樹林呢,就見林子裏頭露出仨腦袋來,焦急地看著官道。


    秦瓊一看,金甲、童環外帶上官狄。怎麽?三個人真著急了,秦瓊一去不複返呐,這三個人在密林當中一個勁地念佛。尤其,上官狄不住地懊悔,“哎呀!看來看來叔寶兄是被磨盤山的賊人給害了,落入賊手了,或者是……哎呀,都怨我,都怨我呀,就我這事兒把叔寶兄給連累了!”金甲、童環也著急,三個人在密林當中待不住了,全部跑到林子邊兒,伸頭探腦的在這望著官道。


    “哎喲!”一看秦瓊來了,把三個人樂壞了,趕緊衝出去,“叔寶哥哥!你,你怎麽才迴來呀?沒出什麽事吧?”


    秦瓊一擺手:“咱們林中說。”


    上官狄一看秦瓊這個氣色,心裏就有了八分底兒。來到林子當中,秦瓊從褥套裏捧出了八寶珍珠蓮花燈,遞給上官狄,“上官兄弟,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那個八寶珍珠蓮花燈?”


    上官狄一看,“哎呀!”這包袱皮就是啊。趕緊打開包袱皮,打開裏麵的匣子,往裏一看,“哎呀,正是這寶燈!”


    上官狄樂壞了,“噗嗵!”一聲就跪倒在秦瓊麵前,“叔寶兄,您是上官狄的再生父母、重長那爺娘!就衝這個,您到幽州的官司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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