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迴 秦叔寶初會小靈官


    正說到秦瓊賣馬,碰到了當地的一位相馬的伯樂蘇老爹。蘇老爹果然是慧眼識馬,一看就知道秦瓊這匹馬是黃驃馬。然後告訴秦瓊:“我幫你賣!賣給誰呢?城西八裏地之外的二賢莊的莊主單通單雄信。”


    秦瓊一聽,誰?單雄信!哎喲!秦瓊是又後悔又慚愧。“我怎麽把他給忘了?如果我早想起他來,我過來求幫好不好啊?可是現在,落魄成這個模樣,怎麽好意思再結識這位朋友啊?讓人瞧不起自己。”秦瓊就向蘇老爹提出一個請求說:“我最好不見買馬之人。我們倆不見麵,你愛怎麽賣怎麽賣,你看如何?”


    蘇老爹樂了:“那當然好了,隻要你不怕我黑你錢,我何樂不為呢?“


    秦瓊一笑:“蘇老爹,我充分相信你。”


    “好!”老蘇頭先把馬拉到小河溝裏洗了洗。這毛都擀了氈了,雖然沒馬刷子,但稍微地洗一洗,讓這馬在河邊啃啃青,它吃飽了也精神不是?


    簡短截說,把這匹馬給梳洗好了,當然,也好不哪去呀,總之,稍微給整理整理。然後,蘇老爹帶著秦瓊就來到了潞州上黨縣八裏二賢莊單雄信的家門前。說家其實是說小了,簡直是豪華的別墅啊,大宅子,前後得六進的院子。占地麵積按現在來說得好幾萬平米。怎麽那麽大呢?光客房都百十來間呢。要那麽多客房幹嘛呀?你別忘了,人家是綠林總瓢把子呀。什麽時候開一個“綠代會”,天底下所有綠林英雄全過來,占山為王的響馬,落草為寇的匪徒,一家派倆代表,你沒房子能行嗎?上百間客房!那手底下莊丁弟兄們也很多。所以,這是一片莊園。廣亮的大門,迴事房、管事處俱全。門樓底下有條懶凳,上麵坐著單家的幾個家丁,也是單雄信的幾個親隨,什麽單柄、單麵、單墜、單套……平常沒事就在門樓底下一待。一方麵迎來送往;另一方麵,也是在此站崗。那畢竟是天下綠林總瓢把子,黑道老大,萬一遇到什麽緊急情況,人家在此預警。


    蘇老爹帶著秦瓊就來到門前,抬頭一看,哎喲,兩個人心裏頭都是一咯噔。怎麽?就見單府整個兒穿白掛素,府門口掛著白色的孝幔、孝帳子,擰著大個兒的白絹花。牆上一溜的白幡。一眼就明白了,人家家正在辦喪事。


    秦瓊不知道,心說話:“單府誰沒了?”但現在不便打聽啊。


    按照兩個人事先約定好的,讓秦瓊在門外大樹下等著,蘇老爹牽著這匹黃驃馬就來到了單府大門前。


    單柄,單麵,單墜,單套這些人跟老蘇頭老熟人了,一看:“喲!這不蘇老爹嗎?您怎麽來了呀?”


    “哎呀!”老蘇頭衝這幾人一拱手,“各位小哥,麻煩你們幾個迴稟一下二員外,就說小老兒我來了,我給他買了一匹上等的好馬,千裏寶駒呀,他一定喜歡!”


    四個人一看:“喲!蘇老爹,就您手裏牽著這匹是、是寶駒?”


    “啊,就是這匹馬。”


    “噗嗤!蘇老爹,您就別跟我們逗悶子了。就這匹瘦馬,能是千裏寶駒?


    “哎,四位小哥兒,我老蘇頭什麽時候說過謊話呀?這確實是一匹千裏寶馬。隻不過被馬主人給餓壞了。二員外一直囑咐小老兒給他尋覓寶馬。我今天給他找到了,要與不要,還得二員外他說了算。”蘇老爹言下之意:“你們幾個別插言!我要見閻王,不見小鬼!”


    這幾個一聽也有道理,“好嘞,蘇老爹,那您先坐這裏喝碗茶,我馬上給你迴稟!”說完話,單柄“噔噔噔”就跑到院裏頭去了。時間不大,“噔噔噔……”腳步聲一響,單柄又跑出來了,“蘇老爹,二員外說了,讓您牽著馬進去,他要瞧一瞧。”


    “好啊,我就知道二員外得見我。”


    蘇老爹牽著這匹馬扭向迴頭看秦瓊,一點頭,那意思:“我進去了。”秦瓊向他一點頭。兩個人打好招唿,蘇老爹牽著這匹黃驃馬就走進單府。


    蘇老爹一看,這院子裏不是黑就是白呀,到處掛著孝、挑著幡兒。蘇老爹也納悶啊:“幾天不來單府,誰去世了呢?我要早知道,我,我怎麽也得來吊孝啊。”滿心狐疑往前走。


    這個時候,就聽見堂屋之中有人發出了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啊,蘇老伯,終於給單某覓得了良駒否?”隨著這聲問話,由打裏麵赤發靈官單雄信走出大廳。


    蘇老爹一看單雄信身穿麻衣,頭戴重孝,但是精神特別得好,滿麵春風啊。說戴著孝怎麽還滿麵春風啊?書中帶言,單雄信戴孝,不是給別人戴的。正是給他大哥單雄忠戴的。前文書,咱們說了,單雄忠不是被李淵一箭給誤射死了嗎?屍首運迴了潞州上黨縣八裏二賢莊。單雄心是痛斷肝腸啊。有心找李淵報仇,但是被徐懋功、魏徵給勸阻住了。單雄信隻得把這個仇恨按壓在心內。那就給哥哥守孝吧。靈堂可沒擺在二賢莊。擺在了哪兒呢?潞州上黨縣東門外十一裏地,有一座道觀,叫通玄觀。本來這座道觀是一座破敗的道觀。自打單雄信舉家遷到上黨縣,單雄信就相中了這所道觀。於是,花巨資又把這道觀重新翻修。而且,讓兩個人就住進道觀當中了。這兩個人把頭發這麽一盤,擰個牛鼻子。兩個人就在那裏當老道了。明著當老道,其實也是韜光養晦。這倆人誰呀?就是魏徵和徐世積。這座道觀前麵是通玄觀。後麵,單雄信為老單家又蓋了一座祠堂,也讓兩位老道在此給他守候祠堂。大哥的靈柩運來,先是放在了二賢莊。在這裏停靈七日之後,又移靈柩到了單家的祠堂。在祠堂那裏,再停靈六七四十二天,加上原來的,七七四十九天,這就算圓滿了。然後再說下葬的事兒。


    那麽現在停靈已然將近一個月了,單雄信的悲痛之情也慢慢地隨著時間消逝了。人不就這樣嗎?親人亡故了,那不能說天天悲呀。亡人已矣,活著的人還得繼續活下去。所以現在,將近一個月要過去了,單雄信這個悲痛的心也已然慢慢地平複。除了身上穿著孝,除了還沒給哥哥下葬,基本上已然恢複了正常生活。一聽老蘇頭說給自己送來一匹千裏馬,單雄信高興了,因為單雄信早就想要一匹千裏馬。雖然自己現在的腳力艾葉青也不錯,但是,那畢竟不是寶馬良駒。雖然自己是綠林總瓢把子,但這些年也一直沒有尋來一匹千裏寶馬。您看,世上的寶貝就是這樣,有緣人得之。它得跟你有緣,你才能得到它。這馬也是,千裏馬,哪裏有啊?普天之下,千裏寶馬那也應該不在少數。但是,你就撞不上,跟你就是無緣,你也瞪眼沒轍呀!單雄信早就知道這個老蘇頭是當地的伯樂,也經常跟這些潞州的馬市牙人打交道。所以,單雄信就囑咐過他:“如果你碰到千裏馬,一定給我送來,多少錢你甭管。到我家裏,我買也好,不買也好,我一定會給你個跑腿錢。如果你真帶給我了千裏寶馬。你放心,我一定會多多賞給你錢。你平常多替我注意也就是了。”所以,聽說今天老蘇頭給自己送來一匹千裏寶馬,單雄信能不高興嗎?趕緊由打堂屋就奔出來了。當然,單雄信不能再喊老蘇頭“蘇老爹”了,他一直喊老蘇頭“蘇老伯”。


    蘇老爹一看單雄信迎出來了,趕緊施禮:“二員外,二員外,小老兒在此啊。”


    單雄信一看這老蘇頭,又看看老蘇頭身後那匹馬,單雄信微微一蹙眉,“嗯,蘇老伯,你說的這匹寶馬良駒可就是你身後這匹瘦馬嗎?”單雄信首先看到的是馬瘦。


    蘇老爹一聽,他心裏頭有準備,“二員外,你近前看。哎,你別看他瘦。這瘦是養的不好,沒有吃飽草料,這些天呢,把它給餓瘦了。但這確實是一匹寶馬良駒。這就是上八駿之一的黃驃馬,又叫西涼幹草黃、西涼透骨龍啊。您來瞧瞧。”


    單雄心一聽“黃驃馬”三個字,眼睛“唰”一下子就亮了。“噔噔噔……”趕緊下台階,幾步就來到蘇老爹近前,然後一看這匹馬,“嗯……”單雄信那不是一般人,懂馬譜。從小各種寶馬的譜子人家爛記於心,天下各種的兵器譜,各種的珍寶譜都在人腦海當中。要麽,能夠當綠林總瓢把子嗎?來到近前,用眼這麽一掃,“好馬!”“噔噔噔……”兩步又來到黃驃馬近前,用手一撫摸這匹馬。“嗯,骨架清奇呀!”拿大手往馬身子上那麽一放,“嗯……”往下壓了壓。就單雄信,隋唐十八條好漢,名列十五,那個力道有多大呀?一般馬被他這麽一按,得把這脊椎骨給按折了。起碼得把這匹馬給按臥了槽,給按塌那裏。沒想到往下一按,這匹黃驃馬微微往下一癱,帶著立刻四個蹄子一震,四條腿一挺,“嘣!”把單雄信這手又給彈起來了。“哎喲!”單雄信一看,“好馬!好大的氣力呀!”


    “嘿!”蘇老爹在旁邊說了,“二員外,您看剛才它微微往下一癱呢,不怨它,它沒吃飽東西,多少天給餓成這樣了。您要好草好料喂足了,您還真就按不下去。”


    “嗯,我相信!蘇老伯,看來你的眼力好啊。打哪兒淘換來這一匹寶馬良駒呀?”


    “二員外,實不相瞞,這匹馬,您真是撿了個漏啊,一般的還真難遇到。遇到了,馬的主人也未必能賣呀。”


    “哦?此言怎講?”


    “是這麽這麽迴事……有一山東的老客落魄到咱上黨縣了。人家逼他要店飯賬錢,他沒錢給人家,沒辦法,拉著這匹馬到馬市上去賣了。怎麽那麽巧,怎麽那麽寸,被我趕上了。我一問,這價格十分合適。所以,我就私下做主,就把這匹馬拉到您麵前了。您說這不是撿個漏嗎?也就是說,這匹黃驃寶馬跟二員外您那真是有緣分呢。”


    單雄信聞聽哈哈大笑,“好!嗯,這漏啊撿得不錯呀。哎?那賣馬之人在什麽地方啊?”


    “哦,在您府外頭,他不願見你。”


    “哦?這是為何?”


    他說了他不善言辭,怕見到您,不知道說什麽,讓小老兒我全權代表了。我也告訴他了,要是那樣的話,我要黑了你的錢,你可別怨我。哎,山東人嘛,還真就實在。人家說了,沒關係,相信我。”


    “哦,”單雄信點點頭,“嗯,看來是個直爽之人呐。不過蘇老伯,單某買馬,可要見見馬的主人喲。”


    “哦?二員外,您這是何意?”


    “我得看看他是不是這馬的主人。萬一,這匹馬不是他的,是他偷竊別人的,來到我單某這裏銷贓,被我單某買了,我單某可丟不起這個人呐。”單雄信這話有道理。我天下綠林總瓢把子,綠林那些強盜響馬的賊頭。結果,我今天買了贓物了,那不被天下人恥笑嗎?我就是劫道的,結果人家銷贓銷到我頭上來了。如果傳揚出去,恐怕我要為我那些弟兄們恥笑一輩子。“我得見見這賣馬之人,我得看看他。我確定了這匹馬確實是他的,我才能掏錢購買呀。”


    “可是,這老客,他說他不善言辭,他不願見你。”


    “哎,越是這樣我越得見!我看看這裏麵有鬼沒鬼?他為什麽不敢見我呢,嗯?他是賣家,我是買家,兩家應該見麵呢。”


    “哎喲,二員外,那您得這麽想啊。我還是牙人呢。我一手托兩家。按說,有的時候有牙人在,買賣雙方是不能見麵的,這不合規矩呀。”


    “哎,到我單府賣馬,我就得見見馬主,這是我單某的規矩。否則,這匹馬再好,單某不買!”


    老蘇頭一聽,“哎,那好,那好,二員外,我出去跟那老客商量商量,您看如何?”


    “好吧,你去吧。”


    就這麽著,老頭趕緊轉出單府,來到樹底下,見到秦瓊。


    秦瓊一看,這老頭進去的快,出來的也快,馬還沒帶,怎麽著?“老爹,馬賣了?”


    “還沒有。是這樣,我剛才拉著馬見到了二員外。二員外看到了馬,也非常中意。但是,二員外府上有個規矩,買東西必須見到賣家,否則的話,他不買。說實在話,人家不放心這東西的來曆,人家必須見到您這賣家。跟您聊幾句,確認這匹馬是您的,人家才敢買。所以,小夥子,您看看,您要想賣這匹馬,就跟著小老兒我進府上見一見單員外吧。單員外這個人挺好的,你別看他長得相貌有些兇狠。但是,人是個好人。他不會無端欺負人的,您就放心吧。怎麽樣啊?”


    “這……”秦瓊打心裏頭不願意見啊。這見麵,三兩句萬一給問漏了怎麽辦呢?丟我秦瓊的臉麵是小,把我三兄弟王伯當的麵子也給丟了,這是大呀。但是不進去,人家提的要求非常正當。人家買家要見賣主,合情合理。不見,這匹馬賣不出去。賣不出去,自己沒有錢還店飯賬,沒有錢迴山東老家。事到如今,那就見見吧。秦瓊沒轍,“好吧,蘇老爹您頭前帶路,我見見二員外。”


    “哎,好好,您跟我來吧。”


    就這樣,老蘇頭帶著秦瓊又進了單府。一看,單雄信已然不在院裏了。這個時候,單柄說了:“二員外正在會客廳等你們呢,進堂屋吧。”


    “好。”


    由單柄引著,蘇老爹帶著秦瓊就來到了單雄信的會客大廳。到這裏,秦瓊一看,這座大廳真氣派呀。那比刺史衙門還要宏偉。正堂中央掛著大大的一個“義”字。單通單雄信正坐在義字底下。兩邊是客席。


    老蘇頭一見單雄信在那端坐,趕緊帶著秦瓊前來見禮。


    “二員外,這位就是賣家。”


    秦瓊趕緊施禮,“在下見過單二員外。”


    “哦……”單雄信稍微的一拱手,就算還禮了。“好好,遠來為客,坐吧。”一伸手,讓秦瓊就坐。


    秦瓊看了看蘇老爹,蘇老爹一擺手,示意秦瓊,那意思:“單二員外讓你怎麽地你就怎麽地。”


    秦瓊趕緊又一拱手,然後,就坐到了旁邊的客席。


    單雄信端起旁邊茶幾上的一碗茶,喝了一口,看了看秦瓊。一看,哎喲,這位臉蠟黃蠟黃的,知道秦瓊大病初愈。“啊,這位賣家。我聽蘇老伯說,你是由打山東來的啊?”


    “在下正是由打山東來的。”


    “那匹黃驃馬可是尊駕的?”


    “正是在下的。”


    “你因何要把這匹馬給賣了哇?”


    “在下身帶的盤纏已然用盡,滯留在了上黨縣,沒辦法迴家,也沒錢還人店飯賬錢。身上沒有其他值錢之物,隻能將此馬進行變賣,換了錢,我好迴家。”


    “哦,原來如此!那你打算賣多少錢呢?”


    “我打算賣八十兩白銀。”


    “哦?”單雄信一聽,“八十兩?這匹瘦馬?不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隋唐群英傳:最全隋唐演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王封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王封臣並收藏隋唐群英傳:最全隋唐演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