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山外來了兩個剃著光頭戴著墨鏡的粗壯漢子。他倆騎著一輛破摩托車,一陣風似的駛進了冬至的飯館裏。進去後,二話不說,掄起棒子就是一通兒摔砸。把門窗上的玻璃捅了個粉碎,連一塊囫圇玻璃也沒給留下。倆人還笑嘻嘻地坐在雅間裏,叫冬至給炒菜上酒,說自己大老遠地跑了來,就是想看看冬至是個啥樣的厲害角兒,還想活不。

    冬至哪見過這種陣勢,嚇得話也不敢講了,腿肚子也轉了筋,一肚子討巧的主意全拋到了爪哇國裏去了。嚇懵了的他更不知道出門喊人來,還巴巴地進到廚房裏,真就聽話地給倆人準備起飯菜來了。好在有鄰人見此情景,飛奔至四季家,把冬至飯館裏的情形告訴了四季兩口子。

    蘭香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冬至肯定得罪下了山外的小痞子們。她拉住就要朝門外跑的四季,說不能莽撞呢,得叫夏至也去,你一個人鬥不過倆人的。四季就急三火四地跑進了果脯廠,找到了夏至。夏至跟洋行和人民一學,仨人一拍即合。他們帶上五、六個人,殺氣騰騰地來到了飯館裏,正碰見冬至哆哆嗦嗦地給兩個人端菜上酒呐。

    夏至上前就把酒瓶子給摔了。他瞪著猩紅的眼珠子問道,這是哪家的大爺哦,這麽器實,跑到杏花村一畝三分地裏耍槍弄棒要吃要喝的。

    倆人見來了一群膀大腰圓的崽子,自知不是對手。他倆忙迴道,兄弟誤會了。冬至欠著俺們租錄像帶的錢不給,才趕來要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不能怪我倆呀。

    洋行翻著眼皮冷冷地問道,是啥錄像帶哦,就是黃帶子麽。我看,咱一塊去鎮上派出所裏要吧。冬至的機子和帶子全叫公安的人拿走了,說等人去認領呐。

    倆人對視一迴,忙道,那就算咧,我倆也不缺這幾個小錢。等冬至啥時有了錢,再還也不遲。說罷,倆人急急忙忙地騎了摩托車,一溜煙兒地跑掉了。

    四季就追問冬至,是不是真的欠了倆痞子的錢。冬至帶著哭腔道,我哪知哦,都是棒娃給弄來的,他們就賴上我了。再說,他倆麵生得很,我連一個兒都認不得呢。

    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肯定是棒娃在裏麵搗的鬼。四季兩口子咽不下這口氣,就去找茂林兩口子說理。

    茂林正在生棒娃的氣呐。見說,立時恨道,我養了個不務正業的崽子,留著也是個禍害。倒不如去跟派出所的人講講,拿銬子逮了去,叫公安的人替我管教管教吧。說罷,他發動了摩托車,真要騎著去山外報案。嚇得四季趕忙止住了他,說,不用這麽小題大做的呀。都是娃崽兒,不曉事理。迴家來說說他,也就罷了,沒啥兒吔。

    其實,四季兩口子巴不得地叫公安來人把棒娃拿了去。倆人隻是擔心連帶上了冬至和他的飯館,才死命攔下了火氣正盛的茂林。

    振書知道此事後,召集了全家人商議此事,到底該如何了結。商議來,商議去,一直理不出個頭緒來。隻能一個勁兒地囑咐冬至,這些日子別到鎮子裏去,萬一叫那幫小痞子遇到了,可是禍事不小呢。冬至點頭如雞啄米。看來,他竟然叫倆痞子搞出的陣勢嚇破了膽,早已惶惶不可終日了。

    蘭香恨恨地道,都是茂響的石子場弄破了咱家的祖林脈氣,才惹出這麽倒黴的事體來。要不,四方開店時,咋就沒有這些麻亂事呢。

    四季也隨道,是哦,這個茂響賊不是個東西。當初,杏仔主事的時辰,還能幫襯著冬至。自打杏仔跟茂響鬧了一場後,茂響就把招待的活兒全拉進場子裏的小夥房。這才逼得冬至做出這樣的傻事呢。現今兒,就算杏仔還想幫冬至,也沒法子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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