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春確實是將軍,確實他說的手中掌握兵權,但是那都是曾經了,而且那個時候他所持有的兵權也是袁世凱賦予他的,那些兵隻會在他當值的時候才迴聽從他的命令。也就是說,說到底,雖然現在雷振春看起來有著權勢。


    我點點頭,還是沒有說話,隻是這麽看著袁世凱,袁世凱也笑了笑,繼續說道:“咱們就給他九十天為限,九十天查出來了,他會給你一個交代,要是查不出來……”說到這,袁世凱看向了雷振春。


    對其道:“那就是你的問題了,那你就直接把這個責任擔下來吧。”雷振春點點頭,迴應道:“明白。”而後袁世凱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對我道:“你看這樣可以嗎?”可能是袁世凱認為我有可能不會就此罷手吧。


    他又對我說道:“現在是多事之秋啊,鬆坡啊,你也是軍人,有些話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國家為重啊。”


    這是真情實感的一句話,袁世凱今天從開始到現在唯一一句真情實感語重心長的話,就是這一句了,當然了,我也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而且我相信我今天的表現已經足夠了,對於袁世凱的話,我也就自然不會否認了。


    我點點頭,對袁世凱道:“大總統我明白。放心吧。”而後我便站起身子,對袁世凱敬了個軍禮,已做告別,不過當我轉身的刹那,我借著這個時機,又對雷振春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雖然全國上下的唿聲有所不同,但是我知道,其實現在的局麵相對來說已經是比較可觀且相對客觀的了,假如不是袁世凱的積極策略,恐怕到最後要簽訂的絕不是這個《民四條約》而是實打實的“二十一條”了。


    雖然兩個條約看起來的差別並不大,但是實際上,對於國家利益來說,這個《民四條約》對於國家利益的傷害還是能夠比之“二十一條”要略微的減輕的,而且說起來,雖然上麵的時間年限都是九十九年的最高年限,但是好在沒有來一個“無限製”的使用權不是。


    塵埃落定下的《民四條約》,大街小巷上不斷留有非議的“二十一條”,這些都已經無關緊要了,雖然問題就此暫時擱置解決了,但是我還是看的出,這些天裏,那些沒日沒夜工作,為了應對日本方麵的那些大員們,一個個麵目上的蔚然與落寞。


    他們欣慰自己的行動,自己的努力最終還是為國家爭取迴了那麽一點點的權力與利益,使之落寞的,還是這個《民四條約》雖然大家都知道,心照不宣的清楚,無論其實過程如何,這個不平等條約還是要簽署的。


    隻不過就像現在這樣而已,或多或少的為國家的利益,為了民族的名譽為了國人的骨氣,多爭取一下罷了。雖然結局對於局內人看來,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至少他們的辛勤努力沒有白費。


    可是這個結果,又如何能不讓人位置落寞那?或許有些人在怨恨吧,怨恨自己,假如在那個時間裏,自己能夠再多去一個地方,自己少抽一泡煙的功夫,可能就會讓這份條約加一步的修改……


    可是一切,已經無所謂了,簽訂了條約,就好像是判決之後的結局,無法改變,可是這也絕不是永遠無法改變的。至少或許有一天,不,是會一定有這麽一天,當國家變得強大的時候。


    能夠與世界列強比肩的時候,那麽這個所謂的條約自然也就不複存在了。可是那一天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亦或是三十年、四十年?沒人知道,可是大家依舊還是會為了自己很可能看不到的那一天而努力。


    或許掌權者可能在一些問題上的做法是口是心非的,但是這並不能代表什麽,老百姓就是老百姓,而領導者就是領導者,接觸的不同,看到的不同,自然謀劃的也就不同了。或許這就是本分的問題吧,無論是什麽人,什麽樣的身份,其實隻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當然了,也隻有做好本分之後,才有權利亦或是有資格去進一步的參與到其他問題中,然而想要在新的領域擁有權威發言權的話。


    那麽這個其中的過程的艱辛,自然不需要多說了;其實我知道,現在市井坊間的流言蜚語,真的很讓人難過,國、賊兩個字不是誰都能承擔的起,承受的住的。袁世凱是這樣的人,一個有血有肉卻又好像沒有情感的人一樣。


    他選擇了承擔,其實本來這個時候我對於他的看法是有很大改變的,隻不過,他召集內閣的一次重要會議上,讓我突然地頓悟了,或許我還是看錯了他這個人,他可以治理國家可是他做不到絕對的清醒。


    或許金錢、色、欲、權利等等一切的一切,對於人的誘、惑力,都是有限的,唯獨生存與活著,對人的誘、惑仿佛是無限的,其實想來這並沒有錯,無論是怎樣的誘、惑,擁有的什麽亦或是可以把握什麽,如果沒有生命的話,那麽又該如何去消遣、享受啊。


    那一次的內閣會議,是在《民四條約》簽訂後不久召開的,其實我在參會之前,本以為袁世凱這次的內閣會議是為了向大家解釋亦或者是說安撫《民四條約》之後,這些內閣人員的情緒的。


    可是我萬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的內閣會議的主題,竟然與《民四條約》毫無關係,或許有關係吧,當然了,這個關係袁世凱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楊度、孫毓筠、嚴複、劉師培、胡瑛以及李燮和這六個人,在內閣會議上的講話,以及他們所持有的堅定態度,使得原本可以略微讓眾人輕鬆下來的內閣會議,變成了一場沒有硝煙且不需要廝殺的戰場。


    會議上,楊度率先向眾人宣布,正是成立“中華籌安會”,雖然籌安會打著“學術團體”的旗號,以研究國體為切入點,但是實際上,從他們的講話中能夠很清楚的得知這樣的一個消息。


    那就是這個所謂的學術團體籌安會的真正目的在於研究“君主、民、主兩個國家體製哪一個更適用於中國的同時,對於兩者進行公平且客觀的對比,與此同時在得到合理結論後從兩者中取其優而去其劣,以為國家體製之衡準。”


    而隻是笑了笑,而後反之對雷振春開口,道:“雷將軍,不知道你對這件事的態度如何啊?”雖然楊度沒有理會段祺瑞這是非常錯誤的,但是可當段祺瑞聽到了他下麵的問話的時候,不由得一怔,而後隨即挑了挑嘴角,不再說話了。


    而雷振春被楊度這麽一問,卻是一愣,而後四下看了看,半晌,這才算是“緩過神來”,憨笑著對楊度道:“晳子兄,這件事我還真不懂,什麽國體什麽東西的,我不知道啊,你也知道我是一個粗人,這些事我就聽大總統還有段總長的。”


    “嗬嗬。”無論是袁世凱還是段祺瑞,在聽到了雷振春的迴答之後,都不由得冷笑了起來,其實雷振春這一招非常高明,假如我的猜測不錯的話,那麽這個籌安會其實就是袁世凱授意組成的。


    那麽也就表示之前楊度說的話,其實就是代袁世凱說出來的,那麽也就等於死袁世凱一直在和在場的眾人對話,而顯然的,楊度之所以會選擇詢問雷振春其實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因為雷振春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能量。


    可是至少他心狠手辣,而且他和段祺瑞的關係比較複雜,也說不清楚他到底是完全的忠於袁世凱,還是和段祺瑞之間還有一些聯係或者是他同時“忠誠”於兩人之間。這樣的人是無法信任的。


    所以楊度才會在當眾如此的詢問他,要的其實就是他的一句話,無論是雷振春支持或是不支持,其實這都無關緊要,段祺瑞的態度雖然沒有說明,但是基本航已經可以確定了。那麽雷振春假如要是是不支持的話,那麽就等於他承認了自己是站在段祺瑞一邊的,最差他也是同時“忠誠”與兩人的,那麽也就表示他雷振春這個中立派,是毫無用處的。


    反而同理。其實這是非常狠的一招,因為無論是袁世凱亦或是段祺瑞都不是他雷振春能夠得罪的起的,支持其中一個,那麽他必然就會成為另一個的眼中釘,除掉他或是不除掉他已經不重要了,隻要解除他的一切職務的話,那麽他的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恰恰這兩個人還都是能夠與輕易辦到的,雷振春的處境,已然不太妙了,但是,雖然楊度之詢問了雷振春一個人,但是也是殺雞儆猴的辦法,雖然沒有在繼續說下去,可是在場的人必然在心裏也都有了一個揣度。


    輕重利弊恐怕已然清楚了。


    場上隨著袁世凱與段祺瑞的冷笑而安靜了下來,一時間有了一絲尷尬,這是一場足以對碰出火花的鬥爭,段祺瑞也好,袁世凱也罷,他們兩個人的不同陣營就決定了中立派是無法立足的。這是逼迫,而且是毫無預兆無法更改周旋的逼迫。


    此時此刻,或許是巧合,或許是故意而為吧,袁世凱的目光與段祺瑞的目光竟然同時聚集在了我的身上,顯然的,他們是想用我來押寶。這是一場賭局嗎?或許是或許不是,但是這與我都無關。


    我是一個賭注亦或是我就是一個試水的小船,亦或者我就是他們打算用來警告他人的靶子,但是無論如何,其實這都不重要了,雖然中立派固然無法立足,可是我,當我搞清楚了這其中的緣由之後。


    雲南去,我要去做我一直想要做卻沒有機會以及時機去做的事。


    就在前幾天,我聽說馮國璋來到了北、京,而且他竟然是披星戴月的連夜乘坐專列中途沒有停靠補給過,直接就來到了北、京車站。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來見袁世凱的,但是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還不得而知。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嗎,雖然這也算不得壞事,但是卻還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傳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


    據說馮國璋來到北、京之後,什麽安排都沒有做且沒有提前打招唿的情況下,徑直就去了袁世凱的大總統府。這裏要說一句,因為二十一條的問題,馮國璋那段時間確實在北、京工作過一段時間。


    但是自從二十一條的問題塵埃落定之後,他便沒有停留的,直接迴了南京,繼續稱霸金陵的同時,也是為了威懾那些南方黨派。言歸正傳據說馮國璋見到袁世凱的時候,是在一個深夜,袁世凱剛剛從一場什麽會議上迴來。


    馮國璋見到袁世凱之後,他們兩個人的對話的具體細節不得而知,但是能夠肯定有這樣的幾句對話。


    其一,對於前幾日楊度等人聯名通電全國的籌安會的問題,馮國璋對袁世凱發問道:“大總統,我想問一問,楊度他們搞的那個什麽籌安會,是得到您的允許的嗎?這是一個什麽樣的組織,具體的是做一些什麽工作那?還有就是這是不是隸屬在內閣或者是整個政、府係統體製之內的那?”


    麵對這一連串的問題,其實都不要說是袁世凱了,就是普通人恐怕都會覺得有些不耐煩,但是沒有拌飯,提出這樣一串問題的人,是馮國璋,是他大總統的基礎,是他袁世凱的弟兄,是北洋的忠誠、重臣。


    所以雖然袁世凱也有一些不情願,但還是不動聲色的一一迴答他,說:“華甫啊,這個籌安會嗎,我知道,但是他們這個聯名通電啊,是搞得有些過分了隻是一個調研部門罷了,弄得好像是什麽政、治綜合體一樣。哎,明天我就告訴他們,讓他們公開的把這個聯名通電的問題,解釋解釋。把你都給驚動了,看來他們確實做得太過分了一點。”


    “至於你說這個籌安會隸屬在那個係統啊,要我看,他們就算是一個民間組織罷了,當然了這與一般的民間組織還是有所不同的,畢竟這個籌安六君子啊,都是帶有政、治色彩的人,姑且算是政、府體製內的吧,也沒有職權,算給他們一個休養的地方吧。”


    據說,袁世凱說話的時候,麵色是帶著一絲無奈的,也不知道他是對於這個籌安會而感到無奈那,還是對於馮國璋的到來而感到無奈。說起來,其實我想楊度他們搞得那個聯名通電啊,應該是沒有經過或者是得到袁世凱允許的。


    畢竟這樣的一封聯名通電,動靜實在是大了一點,而且籌安會的真正目的是什麽,還是應該有一少部分人知道的,所以在這個時候還把這樣的一個機構,弄得如此高調,很顯然,必然的會招來麻煩,而袁世凱這一個人本來就是一個油滑且懂得進退的人,所以想來這件事應該不是他授意的,而是楊度等人自作主張了。


    馮國璋與袁世凱的對話是從這裏開始的,當然了這其中必然是穿插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然而比較重要的對話中,第二段傳出來的版本是這樣的。一番無關緊要的談論之後,馮國璋再一次提起了有關籌安會的話題。


    而且這一次,馮國璋是以籌安會作為一個引子,進而說出自己這次來到北、京的真實目的,也就是親自麵對麵的確定一下,袁世凱到底有沒有稱帝的想法以及決心,同時也是要看一看內閣現在的勢力情況,以及自己是否需要做一些應急的準備。


    馮國璋對袁世凱問道:“籌安會我聽說這是一個專門討論國體的機構啊,大總統啊,他們討論什麽君主製度,民、主製度的,說是要找到一個最適合現今中國的體製機構權力方式,這不是亂彈琴嗎。這才安靜幾天啊,本來就還處於內憂外患的情況,在他們要是再這麽攪和下去的,哎……”


    馮國璋的一聲歎息,可能說勾起了袁世凱對於昔年光景的迴憶吧,沉默的許久,袁世凱才對馮國璋開口,說:“華甫,我明白你的意思,咱們都是北洋軍人出身,說到根上,文、武同朝難同力,我其實也對於楊晳子那些人很頭痛,可是沒有辦法啊,現在的權力構成不就是這樣的嗎,我明白你的擔憂,可是怎麽說那,他們就是一幫子酸秀才,能有什麽大動靜?他們愛弄就讓他們弄去吧,總之你我同心同德,國家就還是國家,他們再怎麽鬧,還能比那些列強更可怕?那些列強都沒有毀壞或破壞的國土,豈是他們那些文人能做到的?”“我明白。”馮國璋點點頭,不過他還是對袁世凱道:“大總統,不,袁大哥,不是我擔心什麽隻是現在的風聲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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