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天,武承休再次設宴邀請田七郎,說是答謝他的款待,田七郎這才去了武家。


    武承休熱情的款待田七郎,兩人聊得十分投機,武承休又要送銀子給他,田七郎仍舊堅持不肯收,於是,武承休便說自己要買虎皮,田七郎這才收了銀子。


    迴到家後的田七郎,將家中的虎皮點了點,發現數量不夠,和武承休給的銀子比起來,還差了些。他就想著去山裏再獵頭虎,湊夠了再一起給武承休送過去。


    田七郎進山三天,一無所獲,哪知又正趕上他的妻子生了重病,田七郎守在妻子床邊伺候湯藥,根本就沒時間進山。


    十多天後,他的妻子終究沒有挺過去,病死了,田七郎為了安葬妻子,花去了一些武承休給的銀子。武承休親自來給田七郎的妻子吊唁,送上的喪儀十分豐厚。


    安葬完妻子,田七郎又背上獵具進山,想多獵些獵物報答武承休的情誼,武承休得知田七郎幾乎日日在山中打獵,打聽到他是為了給自己湊夠虎皮的緣故,就勸他迴家,自己不著急。


    武承休盼著田七郎能再到他家裏做客,一起喝酒吃肉,但田七郎總因自己欠了武承休為憾,始終不肯去。


    武承休見勸不動田七郎,便向田七郎要他家中原有的虎皮,期望這樣能讓田七郎過來。


    田七郎迴家查看了之前存下的虎皮,發現蟲咬鼠啃,毛也掉光了,他非常懊喪,好好的一塊虎皮居然被糟蹋了。


    武承休知道了,騎馬趕到田家,極力勸慰開解田七郎,又看了看被損壞的虎皮,說道:“這個很好,我想要的正是這種,我本來就不想要有毛的。”


    武承休說完,卷起虎皮,拉著田七郎再次邀請他迴家做客,但田七郎卻不肯,武承休隻好自己迴去了。


    田七郎想著沒能報答武承休,心中始終不安,便還是帶著幹糧進山,幾天幾夜過去,功夫不負有心人,田七郎終於獵到一頭猛虎,他將虎囫圇個兒的扛到了武承休家,心中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武承休看到這整頭猛虎,可是高興壞了,忙命人備下酒席,他好好款待了田七郎,並且誠懇的邀請田七郎在他家多住上幾天,田七郎吃完飯就要走,武承休便命人將門都鎖上,強行挽留田七郎住下。


    武承休的那些士人朋友們,見田七郎穿得破破爛爛,人也是大老粗一個,他們都暗地裏說武承休如今真是沒個體統,什麽人都結交。


    武承休對田七郎比對他的其他朋友都要好,他見田七郎衣裳破舊,就給他裏裏外外準備一新,然而田七郎卻不肯要,他也知道無功不受祿的道理,好不容易將欠人家的人情還上,他可不想再欠了。


    武承休也不強求,笑笑讓人將新衣服拿下去。然而,等到了晚上,田七郎睡了後,武承休命仆人悄悄將他的舊衣服拿走,擺放上他準備的新衣服。


    田七郎醒來不見了舊衣,沒辦法,總不能光著出去,隻好穿上了新衣裳。


    田七郎迴家後,沒多久,他的兒子就帶著那身新衣裳到了武家,他對武承休說,奉奶奶的令,要將新衣服還給武家,同時還請返還父親的舊衣給他。


    武承休笑道:“你迴去後告訴你奶奶,你阿爹的舊衣服已經被拆了納了鞋底子了。”


    從這以後,田七郎經常進山打獵,打些兔子、鹿等小獵物送給武承休,武承休再邀請田七郎做客,田七郎卻再也不去。


    一天,武承休又來田家找田七郎,恰好他進山打獵去了,不在家,田母出來,田母也不邀請武承休進來,兩人一人站在門裏、一人站在門外說話,田母說:“你不要再來招引我兒子了,一看你就不懷好意!”


    武承休被這番搶白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拱手向田母行禮後,羞慚離去。


    半年多後,仆人突然向武承休稟告:“老爺,七郎為了和別人爭一頭獵豹,將人打死,被官府捉去!”


    武承休大驚,忙騎馬疾馳到了縣衙,進了縣衙一看,田七郎已經被戴上枷鎖下了大獄。武承休心中激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田七郎倒是平靜,對武承休托付道:“今後,煩請您看顧一下我的老母親。”


    武承休一臉悲痛,傷心離去,迴到家後,急忙命人取來銀子,花重金賄賂縣官,又命人取了一百兩銀子,賠償給了死者家裏,讓他家撤訴。


    一個多月後,縣官見苦主家裏不再告訴,便放了田七郎出大獄。


    田七郎重見天日,心中感慨萬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活著離開大獄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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