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或和韓長生聽聞沈戚此言,不禁齊齊一怔,握在手中的兵刃也下意識微微頓了頓。


    淩或還好一些,他的喜怒一向不顯於人前。


    不過韓長生的表情就要糾結得多了。


    他顯然此時恨不得立馬迴過頭看看謝昭的表情,但是顧及此時正在抵禦“外敵”,於是不敢分心,強撐著控製住了自己滂湃的好奇心。


    謝昭則驚訝的“啊”了一聲,錯愕問道:“潯陽郡王?真的假的?他居然還真的是一位大人物啊!”


    沈戚神色平靜。


    “此乃玄玉指環,玉環內以謝氏獨門字體‘宴書’篆以‘易安’二字。潯陽郡王姓謝,名煥章,字易安,此乃貴人私物,半點做不得假。”


    謝氏......


    淩或和韓長生心下一動,和謝昭同姓?


    沈戚略一停頓,蹙眉再度開口:


    “......潯陽郡王將此扳指贈予姑娘,而姑娘卻不知他的身份?”


    謝昭疑惑的挑眉。


    “若是正如大統領所言,那人既然有此等顯赫身份,想來才更加不會告訴我他的真正姓名身份才對。興許是為了酬謝我救命之恩,又見我過得實在潦倒可憐,這才以扳指相贈,償還恩情而已。”


    沈戚眉頭緊皺。


    這姑娘說的很有道理,潯陽郡王性情低調內斂、溫和端厚,即便欠了她的人情,也必然不會將自己真實身份相告。


    看來......這姑娘與他萍水相逢,恩義兩清,所知十分有限,恐怕並不知曉潯陽郡王的下落。


    沈戚不死心的複又問道:“那請問姑娘,你是在何時、何地遇到郡王的?郡王當時又遇到了什麽險情?”


    謝昭略一思索,脆生生答道:“時間太久了我也記不真切,好像大概是一年半前吧?地點是在昭歌城。我也不知他遭遇了什麽,不過似乎是生了場病,他昏倒在路邊被我湊巧遇到,於是便帶迴去照顧了幾日。”


    淩或:“......”


    韓長生:“......”


    她這話一出口,淩或和韓長生登時同時默了。


    下一刻,淩或麵無表情的低下頭,不吱聲了。


    而韓長生則是被嚇得心跳劇烈,心如打鼓!


    他生怕沈戚立馬識破他們三個是騙子,然後喝令府中的家將們將他們亂棍打出去!


    幹!


    他曰哦!!


    謝昭你妹的!


    一年半前?


    在昭歌城救了潯陽郡王?


    怎麽什麽話張嘴就來?簡直太能扯謊了!


    謝昭這個不靠譜的!這未免也太能瞎編亂造了些吧!


    人家堂堂郡王爺,皇室貴胄,會在天子腳下昭歌城落難?還被她這麽一個寒酸的跑江湖下九流的相救?


    這些邏輯上的槽點姑且不論!且說一年半前,她哪裏在昭歌啊?


    謝昭那會兒明明還半死不活的躺在蘭陵城外一百裏的荒山中,兩條腿摔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然後半死不活的被淩或從神仙嶺山崖底下撿破爛似的撿迴來......


    謝昭的嘴啊,那就是騙人的鬼!


    她這簡直......太他娘的能扯淡了!!


    蘭陵和昭歌相距何止千裏?


    若是事後沈戚派人去昭歌打聽,必然就知道自己受騙了。


    韓長生生怕自己的表情泄露了心裏的情緒,連忙也學淩或的模樣轉開頭去,一副高深莫測的麵癱模樣。


    不過,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最神奇的是......這麽離譜的話沈戚居然絲毫沒有懷疑的信了?


    他居然......信了?


    隻見沈戚似乎並未發覺謝昭這句話有什麽不對,還略帶愁容、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潯陽郡王雖為已故上柱國、京畿兵馬大元帥謝太師的嫡子,卻自小體弱。郡王雖然繼承了上柱國的才氣和文士風骨,但卻並不曾承襲上柱國的河圖劍術。


    其實早在一年半前,昭歌便已經傳來消息,上諭沿途州郡官邸留意郡王的蹤跡。郡王不通武道,如今卻又獨自一人離開了昭歌流落江湖,實在讓人揪心。”


    韓長生聞言一怔,他眼睛放光的轉過頭來,但是一張嘴卻又跑了題。


    “河圖劍術?可是‘千歲劍仙’習得的那個河圖劍術?”


    沈戚微怔,旋即含笑頷首。


    “不錯,正是上柱國後來親傳給天宸長公主殿下的那套‘河圖劍術’。長公主殿下與陛下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姐弟,乃是先帝元後謝皇後所出嫡長女,更是上柱國大人的嫡親外孫女。


    可惜,潯陽郡王和陛下都沒有修習上乘武道的靈根,於是老柱國的‘河圖劍術’便也隻有長公主殿下一人能承襲了。”


    韓長生咋舌。


    了不得啊!


    雖然“千歲劍仙”符景詞是以劍問道、位列祗仙的,但是她除了修習謝家名震天下的“河圖劍術”外,還同時受教於天下第一門派神台宮。


    再後來,更是將神台宮大梵音術、小梵音術與河圖劍術三大功法巧妙的融作一體,形成了自己獨步天下的“山河日月”劍道!


    ——這也正是她被江湖人稱之為“少女宗師”的原因!


    因為,她並非單單隻是延習先輩祖上的劍法,而是開創了一個全新劍道的先河,鑽研出了一套足以開山立派、名揚四境八方的新劍法!


    “曰啊......”


    韓長生心馳神往的喃喃不休:“淩或說的對,果然隻有這些天才,才當得上一句‘武道奇才’,我們簡直是來人間投胎湊數的......”


    淩或噎了噎,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


    這種話倒也沒必要四處宣揚。


    韓長生感慨完“千歲劍仙”的天縱奇才,心裏後知後覺開始犯了起了嘀咕。


    等等?


    他們剛剛聽到了什麽?


    潯陽郡王還真的是在一年半前離開京都的?


    這都可以?


    謝昭這隻滿嘴跑馬的“瞎貓”,居然還真的碰到了“死耗子”?


    另一邊,謝昭也是眉心微蹙。


    她一直以來的漫不經心、萬事不過心,此時已然不見。


    潯陽郡王居然失蹤了?


    ......怎麽會這樣?


    她之前交給沈家門房的那枚扳指確實是真的,但是她之前那套說辭,卻實打實真的是胡說八道的!


    潯陽郡王居然真的會下落不明?


    先前的說辭不過是她隨口胡謅的,她哪裏知道潯陽郡王真的離開了王都?


    韓長生忽然若有所思的“啊”了一聲!


    他驚愕道:“我想起來了!聽聞潯陽郡王似乎還是上柱國唯一還在世的子嗣?上柱國當年是先帝的帝師和嶽丈,那潯陽郡王豈不就是當今天宸天子的嫡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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