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被救出的百姓身上都發生了不幸的事情,但是現在被官軍救出後,整個氛圍輕鬆了一些。不過,也有例外的。


    一個大約20出頭,姿色不俗,身材高挑,但是表情麻木的女子走到朱厚煒旁邊,也不行禮,直接冷聲問道“王爺,不知道明天我將被送去那裏?”


    朱厚煒看著她,心裏也有些發酸,想到海盜劫迴來的女子,有很多是被糟蹋了,這些人怎麽處理,有些困難。於是對那個女子說道“送你迴家鄉,如何?”女子慘然一笑“家人都沒了,那裏還算是家嗎?”


    周圍的人群安靜了下來,女子和朱厚煒談話勾起了他們的傷心迴憶。慘事就發生在幾天前,曆曆在目,不少人都開始哭了出來。


    朱厚煒繼續問道“那你還有親戚嗎?我們可以把你送到親戚那裏,這樣也有個照應。”女子麵無表情,眼神空洞,看著身前的平地,嘴裏喃喃道“迴不去了,迴不去了。”


    周圍的幾個女子更是大聲地哭了出來,淒慘的哭聲讓許多人沒了吃飯的心思,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開始擦起紅紅的眼眶。楊小奴也是紅了眼眶,小聲啜泣。她雖然沒有被糟蹋,可是家人都死在了海盜手裏,沒了家人,那就是無家可歸了。吳以恆拉住她的小手,楊小奴本來要掙紮的,但是看到吳以恆溫暖的眼神,臉色羞紅的聽之任之了。


    朱厚煒想了想說道“姑娘,不如這樣吧。我把你送到天津,或是京城,讓你在皇莊做事,水陸營還缺少軍醫護士,要是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學這個。每個月都有月錢發,靠自己養活自己。”


    女子聽了之後,先是不可置信,淒然地笑著道“也是,要是我當了軍妓倒也物盡其用,嗬嗬。”後麵的士兵都急了,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說道“姑娘,你誤會了。軍醫就是軍醫,沒有別的。”“是啊,姑娘,你不知道,我們水陸營的軍醫可受人尊敬了。”“那是,戰場上受點傷,有了軍醫,好的也快點,沒了軍醫,說不定就小傷變大傷,大傷變成要命的傷,可馬虎不得。”


    朱厚煒也不說了,隻是微笑地看著這名女子,女子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真的?”朱厚煒點點頭“這麽多人,不可能都騙你吧。再過幾天,天津水陸營的軍營就要來了。是與不是你可以自己去問。還有,要是你不想做這個,也可以找些別的活計。皇莊和其他地方不同,女子也是可以做工,可以自食其力。”


    女子聽著朱厚煒的話不禁有些癡了,從來沒想過女子也可以拋頭露麵而不被人說三道四,這樣的生活真的存在嗎?


    朱厚煒看到女子在發呆,問了句“姑娘,談了這麽久還不知怎麽稱唿。我的名字剛才已經說過了。”


    女子迴過神來,有些相信朱厚煒了,福了一福,平淡地說“民女鐵秀蓮。”朱厚煒點點頭“鐵姑娘,明日我們將送你們先去長山島,也就是登州水師駐地。到了那裏,勞煩鐵姑娘在大家夥裏問問,看看還有誰願意一起去皇莊的。皇莊到山東來招工也不是第一次了,相信有很多人也聽說過,隻要肯努力,吃飽穿暖不成問題。”


    鐵秀蓮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皇莊?是了,民女也曾聽過。既然如此,那民女就去問問。”


    吳以恆對著楊小奴說道“小奴,不如你也去幫著鐵姑娘。”楊小奴紅著臉點點頭,隨著鐵秀蓮而去。


    朱厚煒的話周圍的人都聽到了,也讓他們感到了新的希望。這兩年皇莊的名聲越來越大,山東更是皇莊招工最多的地方,許多人都聽過。進了皇莊就能過上蜜一般的生活,這是他們內心的想法。這裏許多人都是山東沿海的軍戶,也有少量的民戶,不過他們的生活普遍貧困,能去皇莊倒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吃過晚飯,在島上的一間木屋裏,朱厚煒幾人正在商量,後麵的行動。吳以恆說道“現在海盜的大部隊正在沙河口附近,如果我們可以偷襲過去,機會十分大。”朱遠倒是有不同意見“海上一覽無餘,偷襲的話十分困難,等到我們的船到了那裏,海盜也造就做好準備了。在速度上,我們隻有一艘龍江號比較快,其他的船基本和海盜的相同。這夏天一般都吹著南風,到時候他們往東北航行,我們可以留下的畢竟是少數。夜襲的話,船上要放煤油燈,不然我們自己也有危險。但是黑夜點著一盞燈,隔了老遠也能看見。”


    朱厚煒聽了後,不置可否,轉頭對著過誠誌說道“今天的俘虜問出什麽來了?”過誠誌立馬迴答“二少爺,有個叫袁成的俘虜倒是交代了許多東西,要不要讓他過來說說?”


    朱厚煒點點頭“行啊。”不一會兒,老袁就被領進了木屋。40歲上下的樣子,相貌普通,不過人倒是比較沉穩。過誠誌笑著對老袁說“這位是福王殿下。”老袁立馬跪下“罪民袁成叩見王爺。”朱厚煒淡淡說道“起來說話吧。這股海盜是個什麽情況?”袁成站起身子,娓娓道來。


    原來這次來的海盜不是一股,而是2股聯合著來的。其中漢人的一股是屬於大海盜汪泉的。汪泉是南直隸徽州府歙縣柘林人,年紀40出頭。在海上算是半商半盜的人物。19歲就跟著徽商許立,苗思遠的商隊出海,基本都是往來杭州和日本。25歲那年,東家許苗二人得罪了杭州的一家海商,先是通過官場整的二人傾家蕩產,然後在派出海船對二人的海船劫掠。汪泉已是一艘2號福船的船主,眼看大事不妙就提前逃了。


    他的身份倒是也沒引起什麽人的注意,所以憑著一條福船自立門戶。為了快速發展勢力,不僅經商,也開始搶劫小船主,發展地很快。30歲那年已經成了有名的海盜。在日本,由於汪泉出售許多違禁物資,很快獲得大名島津家的看重。劃出種子島上的一片空地讓他停靠,休息。


    這次出海是想劫掠人口,大興土木。種子島是島津家分封給家臣種子島惠時的,由於島津家更看重汪泉帶來的火銃,銅銃,鐵器等物資,種子島惠時被汪泉壓製地很厲害,前段時間再次劃給汪泉一大片空地,讓汪泉自己管理。由於人口不多,汪泉才會有了這次行動。


    汪泉在登州沙河口附近的劉家寨有內線,打聽到了知府等人準備搞活動,正好來個一石三鳥。但是汪泉自己知道這些年敵人不少,萬一派出大部隊折損在山東,自己就隻能跑路了。遠的不說,一直在隱忍的種子島惠時就肯定會出來滅了自己。以防萬一,派出了三當家,外號叫武秀才的楊恩。領了自己勢力的小一半來做買賣。


    但是這樣算來也就是300多人,實在是不保險。怎麽辦呢,於是又找來橫行朝鮮,日本沿海的第一海盜,來島索靜。


    此人在日本的勢力很大,自己有一塊基地,也就是五島列島。在他管轄下的百姓有將近2萬多人,光看勢力,也能算是一個外樣大名了。手底下有一支日本第一的海船隊,和好幾個大名做生意,搶劫朝鮮沿岸以及日本一些沿海地區,沒人治得了他。


    大明的富庶他也是早有耳聞,被他搶劫殺害的大明海商也都說過。隻是知道大明地大物博,人口繁多,心裏有些顧忌。汪泉來找他商量過後,一拍即合,所以就派出海盜,合資做這筆生意。


    在老袁的口中得知,汪泉的所有勢力就是1條大福船,6條2號福船,還有百條左右的蒼山船,海滄船。算得上是比較有實力的海盜了。


    朱厚煒聽了繼續問道老袁的來曆。老袁歎了口氣,開始講起了自己的往事。老袁是泉州人士,也是一個小船主,往來福建和日本。6年前前往日本的時候,被汪泉打劫,結果汪泉看他能力不錯就留了下來。汪泉自己隊伍裏沒有合格的海商,每次和島津家還有杭州商家做生意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虧了。正好那段時間汪泉開始搜集海商為己所用,所以留下了老袁。為了斷了老袁的後路,派人上岸挾持老袁的家小,準備帶到種子島。可惜中途遇到風暴,船沉了。說道這裏,老袁不免哽咽,幾個聽故事的人也是歎氣表示惋惜。


    老袁強做笑臉,拱手問道“不知王爺還有什麽想問的?”朱厚煒笑著說道“沒了,以後由想問的再來找你,你先去休息吧。”待老袁走後,朱厚煒問過誠誌這個老袁怎麽樣。


    過誠誌笑著迴答“這個老袁人不錯,這次搶來的女子他沒有碰。海盜故意隻給這些人少量的食物,以免他們激烈反抗。到了晚上,老袁卻偷出許多食物,盡可能地給這些百姓。好幾個姑娘差點被糟蹋,都是老袁憑著資曆,還有一些借口給攔下來的。”


    朱厚煒點點頭“那他都會些什麽?”過誠誌笑著說道“商人的那些都會,汪泉的好多賬都是他算得。和商人談生意也是他出麵。最主要的就是他會日本話,講得挺溜。什麽關東話,關西話,還有一些日本方言都基本能成。這次俘虜的真倭都是靠他當的翻譯。說起來,這批海盜當中潔身自好的還不止老袁一個,投降的第一個真倭叫什麽小野行次的也表現的很規矩。說是他當海盜是為了尋找家主叫佐伯什麽的。他和汪泉約定過,隻要找到家主下落,立馬就去侍奉家主,還頗有關雲長和曹丞相約法三章的意思。”朱厚煒也笑了笑。


    島上的蠍子太多,一到晚上就會往人堆裏鑽,所以朱厚煒下令把人轉到船上歇息,到了明天天亮,就把人和物資先送到長山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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