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孫夫人身染重病,她身邊必然要有伺候的人,可孫令群隻是帶了兩名忠仆,那兩名仆人是男的,不可能伺候孫夫人。”


    皇甫楠坐在一個茶樓的雅間,望著底下街道上來來去去的人群,說道:“孫夫人從娘家帶迴來的婢女,是嫁給了什麽人?”


    吳浩:“聽說是嫁給了孫府的一個管事,那位管事在西京城外不遠的莊子管事。”


    展昭臉上的神情波瀾不興,時間緊迫,然而急也沒有用,越是緊急,便越是不能自亂陣腳。他拿起放在桌麵的茶壺,倒了兩杯茶水,並將其中一杯推向皇甫楠。


    皇甫楠一怔,輕言道了聲謝謝。


    展昭將茶壺放下,徐徐說道:“除了婢女,我還想去拜訪一下曾經幫孫夫人開藥方的大夫。”


    皇甫楠看向展昭,“不如你我分頭行事。”


    “也好,那就讓吳浩帶你前去城外找孫夫人的婢女,我去找大夫。”


    皇甫楠點頭,將捧在裏的熱茶一飲而盡,就與吳浩一起去了城外。展昭倒是不急,因為孫夫人病了已經有一段時間,替她看過病的大夫定然是有很多的,哪個才是主要的呢?他想了想,長腿勾來一張椅子,一雙大長腿就擱在上麵,姿態隨意又不失瀟灑。


    他招來店小二,“你是新來的嗎?”


    “小的剛來這做事,但是土生土長的西京人。”


    展昭劍眉微微一挑,“既然這樣,你定然也曉得孫令群此人了?”


    店小二殷勤地上前倒茶,“自然是曉得,孫爺家中祖傳的丹園在西京可是赫赫有名的,可惜兩個月前變賣了,當時還不少人惋惜。說起這個丹園,原本在孫太老爺那時候已經頗有名氣,但到了孫爺,尤其是在孫爺娶妻之後,更是名聲大噪。”


    “這是為何?”


    “大夥兒都說孫夫人從小便是愛花之人,不禁賞花,也種花。她精通種植牡丹之術,嫁給了孫爺後,夫妻同心,將丹園打理得是井井有條。兩年前孫爺與夫人種植出一株新牡丹,牡丹花開,竟比園中其他的牡丹更為妍麗,雍容華貴,孫爺為此還特地將那牡丹起名為國色。可就前兩個月,那株名叫國色的牡丹也枯死了。大夥兒都說,大概這國色便是倚著孫夫人的精神氣活著的,她一生病,精神不濟,血氣不行,自然養不活國色。”


    說著,店小二又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誰曉得,可小的曾經聽說兩個月前孫夫人起燒,昏迷不醒,過了幾日之後,孫爺便帶著她離開了。他們離開之後,國色便枯死了。有老人家說,說不定孫夫人乃是牡丹花神轉世,自從她嫁給孫爺後,這丹園裏的牡丹是一天長得比一天好看,後來她生病,孫爺最後為了替她治病,連孫老太爺傳下來的丹園也賣了,這不是好兆頭。老人家們說如今國色枯死,說不定便是說孫夫人已經在路上病死了。”


    “朗朗乾坤,哪來那麽多的神怪之說可信?”


    店小二早就注意到眼前的這位展昭生得好看,坐得雖然十分隨意,可舉手投足看起來卻不是可以輕慢的人,眉間英氣勃勃,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之人,早就有了討好的心思,聽到他在打聽孫府的事情,都恨不得一股腦的將自己所聽所聞全部和盤托出。


    “這位爺,話可不是這麽說的。小的曾聽說孫夫人病重昏迷不醒時,一度氣絕,後來也不知大夫是使了什麽法子,她又活過來了。爺可曾見過有人死而複生的?這事情啊,可邪門著呢。”店小二神秘兮兮地說。


    展昭瞟了他一眼,道:“死而複生?”


    店小二點頭,“這可不是小的胡說,小的弟弟便是在為孫夫人開藥方的杜大夫手下做事,那天杜大夫恰好帶著他前去孫府,他親眼所見的。可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孫夫人又活過來了。可沒幾天,孫爺又帶著夫人離開了西京。”


    已經氣絕了,還能重新活過來?


    展昭看向店小二,也不橫眉豎目,目光冷冷,愣是帶了幾分威儀。


    店小二被看得心裏一驚,連忙說道:“小的絕非是胡言亂語,爺若是不信,大可前去找杜大夫求證此事是否當真。”頓了頓,店小二又討好說道:“此事說來奇怪,弟弟曾囑咐我千萬不能與外人說,如今小的與爺說了,爺您看——”


    展昭站起來,拿起桌麵上的佩劍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隨手丟給他一些碎銀,“這些是賞你的。”


    店小二接住展昭丟給他的銀子,臉色大喜,“多謝爺的賞賜!爺您慢走!”


    明月當空,在西京的官道上,兩匹馬一前一後疾奔著。


    皇甫楠與展昭兩人白天的時候,分頭行事,找到了當初替孫夫人開藥的大夫以及孫夫人的貼身婢女,並從兩人的交談中,發現原來孫夫人在離開西京的時候,已經身亡。


    “我們家夫人從小愛花如命,為人溫柔善良,後來嫁給了姑爺後,兩人感情日漸深厚。夫人染病時,姑爺時常陪伴左右,伺候夫人用藥。他們本該是舉案齊眉白頭到老,可天公不作美,夫人染上怪病,找遍了西京的大夫都沒法子治好。那天晚上,夫人昏迷不醒整整三天,姑爺十分著急,找來了城中最有名的杜大夫,可杜大夫到的時候,夫人已經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沒一會兒,夫人就已經——”


    “姑爺當時好似得了瘋病一般,將屋中的人都趕了出去,隻留杜大夫一人,過了好一會兒,我們便聽到杜大夫喊著說夫人活過來了。可那天晚上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夫人,姑爺帶夫人離開西京前,特別將我叫了過去,說他要帶夫人離開西京,待病好了才迴來,讓我先迴家中等候他們的佳音。”


    以上的話,是皇甫楠在見到孫夫人的婢女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口水說幹耐心告罄快要暴走的時候,那位婢女說的。


    事情是不是如同婢女所說的那麽單純簡單,皇甫楠已經無暇再去求證了,隻趕緊與吳浩一同迴了府衙,剛好碰上見過杜大夫的展昭,兩人將各自得到的消息一匯總,心中當下明了——孫令群很可能就是開封城中殺害幼童的兇手。


    兩人當下就與西京府顧敏之告辭,快馬加鞭趕迴開封。


    趕迴開封府的時候,當值的是王朝馬漢,兩人正在開封府外頭巡行,見到風塵仆仆的兩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下。


    “展護衛,皇甫,你們這是——”


    展昭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韁繩朝馬漢一扔,說道:“有線索了。”


    馬漢接住韁繩,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此時已經從馬背上下來的皇甫楠笑道:“馬漢大哥,幼童被殺這個案件,咱們或許很快就可以抓到兇手了。”


    王朝聞言,神色大喜,“皇甫,有什麽好消息。”


    “不急,容我與展護衛將手中的線索梳理一番,等明日我義兄前來,便可定奪。”說著,她腳步一頓,“公孫今晚可在當值?”


    王朝:“不在。”


    馬漢湊過來,“不然我去將公孫先生叫來?”


    皇甫楠沒有推辭,點頭,“也好,麻煩馬漢大哥了。”


    展昭迴頭,忍不住望了皇甫楠一眼,恰好對上了皇甫楠的視線,皇甫楠迎著他的視線,不僅不躲不避,反而朝他露出一個可以說得上是溫柔的笑容。


    展昭:“……”


    王朝沒有察覺這兩人之間的異樣,叮囑兩人說道:“大人早有猜測這兩日你們有可能會連夜趕路,屋裏晚上備有點心熱茶,我先去巡行,你們先進去喝點熱茶墊墊肚子。”


    展昭迴神,笑道:“你忙,不用操心我們。”


    王朝點了點頭,繼續巡行了。


    皇甫楠緩步走到展昭身邊,“熊飛,我們先進去?”


    展昭:“……好。”


    昏黃的燭光中,皇甫楠坐在一張圓桌前,一隻手捧著熱茶,另一隻手正在拿著點心秀氣地啃著。


    正在美夢中被人挖起來的公孫策則是立在貼著密密麻麻紙張的牆前,看著其中的一副畫像。那副畫像,就是公孫根據展昭轉述的孫令群的長相特征,所作的畫像。


    展昭手中拿著茶杯,站在公孫策身旁,“孫令群大概就是長成這模樣麽?”


    “隻要你沒記錯杜大夫的話,大概是差不了多少的。”公孫策說道。


    皇甫楠將手中的點心啃完,看向那副畫像,有些意外,“他倒是長得意外地好看呢。”


    公孫策:“……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要怎麽找到他。”


    皇甫楠將手中的杯子往桌麵上一擱,走到公孫策的右側,揉了揉因為這兩天日夜兼程而有些昏沉的腦袋,問道:“離最後一名幼童被害,到如今已經多久了?”


    公孫策默了默,語氣有些沉重,“今日是第六日,今日我們若還是無法找到兇手,或許明日的淩晨,開封府便會又多出一名無辜死去的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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