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外灑進來的月色很淡了, 大家都睡著了,下鋪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往床邊挪了挪, 往下看了眼, 床上的被褥疊得很整齊, 祁邪還沒迴來。他闔上眼, 翻了個身, 忽然聽見頭頂有人說話。“睡不著嗎?”沈堯用氣音問他, “是不是太熱了?”應黎把心裏那股煩悶勁兒憋迴去之後唿了下氣:“嗯,有點。”開著窗, 但房間裏悶熱, 風扇風力不大,扇出來的風也是熱的,聊勝於無。“你等一下。”說完沈堯就下床了。應黎聽見他在下麵的找什麽東西, 沒過一會兒就上來了。整張床都隨著他的動作搖晃, 他上來之後, 應黎就感到有陣涼涼的風吹在臉上。他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沈堯光著膀子坐起來了,短褲都往上卷了不少,他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拿著把小扇子一搖一搖的,在給應黎扇風。沈堯的頭發又蓬又亂,真的很像隻大型犬,應黎好奇地問他:“哪裏來的扇子?”沈堯朝他靠近了點說:“下午集市上那個看我太熱了非塞給我的。”上麵印著治療不孕不育的醫院,他當時接過來還被人嘲笑來著,一直塞在袋子裏沒拿出來,現在卻派上用場了。沈堯發覺自己還沒有從這個角度看過應黎,可能是因為躺著,應黎的臉更小也更精致了,鼻子眼睛嘴巴每一處都是他喜歡的樣子。唿在臉上的風越來越大了,沈堯好像搖得愈發起勁了,應黎在黑暗裏看著他模模糊糊的臉說:“我不是很熱,你不用給我扇。”“我也熱。”沈堯重新躺了下來,枕著胳膊,調整了一下角度,繼續搖著扇子,“這樣你能吹到嗎?”應黎:“能。”沈堯語氣輕快:“能就行。”應黎小聲問:“你怎麽也沒睡,是我翻身吵到你了嗎?”他剛才說是輾轉反側也不為過,具體翻了多少次身他都不記得了,他們睡的床是連在一起的,動靜稍微大點,整張床都會晃。沈堯說:“沒有,是我太高興了。”“高興?”“對啊,從早上你跟我說了你妹妹的事我就一直很高興,到現在也是。”尤其是應黎答應跟他一起睡上鋪之後就高興了,他跟應黎頭挨著頭,就仿佛睡在一個枕頭上似的,他稍微伸手就就能摸到應黎的臉。就比如現在,應黎就近在咫尺。沈堯心裏忽然騰起了一股衝勁兒,他或許可以再主動一點,不說表不表白的,至少要讓應黎知道他的心意,不然很可能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他的視線熾熱又貪婪,緊緊盯著應黎,仿佛要將他連血帶肉地吃掉,屋裏的光線很暗,沈堯其實看不清楚應黎的五官,但那張明豔的臉和洗澡時弓起的雪白的背,不斷在他腦子裏盤旋。越想心裏那股衝勁就膨脹得越高,他終於受不了似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低啞著嗓子說:“應黎我……”隔壁床上突然傳來一句低低的囈語,還是英文。應黎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看見謝聞時一腳把被子踢開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謝聞時就說了兩句夢話。應黎轉過頭,輕聲問沈堯:“你剛才想說什麽?”沈堯像隻泄了氣的皮球,所有的衝動在這一瞬間消磨殆盡,他說:“沒事,估計時間不早了,快睡吧。”“嗯。”微涼的風帶走了些許熱意,應黎又閉上眼睛不去想那些事情,這迴沒過多久意識就昏昏沉沉的了。手裏的扇子突然砸到了臉上,沈堯瞌睡一下就醒了。耳邊傳來的唿吸綿軟均勻,應黎睡著了,睡衣都蹭開了一顆扣子,露出大片瑩白的鎖骨,沈堯閉了閉眼睛,把被子拉過來給他遮住,蓋得嚴嚴實實,他擔心自己會把持不住動手動腳。熟睡中的應黎毫無知覺,臉頰挨著枕頭被擠出一圈軟肉,沈堯趴在床上看了他好久,還是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軟得像棉花糖,一戳一個印。他轉過頭,其中一個情敵睡得正睡,還有一個。沈堯又朝下鋪看了眼,怎麽還沒迴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下床了。他可沒有憐惜情敵的意思,隻是出於人道主義出去看看。天台上的燈全都關了,四周黑壓壓的如同關在一個黑匣子裏,手機發出的微弱光源映照出一張精致淡漠的麵龐,一動也不動,仿佛一尊石像。沈堯推開天台門,先是被驚了一下,祁邪戴著耳機像是在聽歌,看見他來了,也隻是迴頭看了一眼。“大晚上不睡覺在天台吹風呢?”沈堯從褲兜裏摸出一盒煙,走過去散了根,“導演那裏拿的,來一根?”祁邪搖頭。沈堯高高的眉峰挑起:“忘了你不會。”拽得不行連煙都不會抽。掰動打火機,橘色火苗在他的手心躍動,空氣中逐漸彌漫起煙草味。祁邪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說:“少抽。”沈堯頓了一下:“我有癮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抽的少了,要戒還是難,不想吸二手煙你就站遠點。”祁邪沒動。沈堯緩緩吐出個煙圈,眯著眼,隔著飄渺的煙霧看了祁邪一眼,祁邪一身黑,神色冷峻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要不是手機亮著光,他還真認不出來。他早就想找祁邪聊聊了,可真有了這個機會,他又不知道要聊些什麽。性格孤僻,脾氣還差,非必要不說話,祁邪就好像把自己關在一個上了鎖的盒子裏,還把鑰匙鎖了進去,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別人也打不開。沈堯收迴目光,試探性地說:“晚上你是故意的吧,把杯子弄翻,以為沒人看見。”“嗯。”艸,還真他媽是,宋即墨這狐狸鼻子是挺靈的。沈堯嘴角止不住抽搐,看他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敵意,平常悶聲不吭的人小動作搞得還挺多,他也更加確認了一件事,就是祁邪也喜歡應黎。腹背受敵,他的處境很不好。祁邪的視線一直在手機屏幕上,承認的也是漫不經心,一點沒有被人戳穿的心虛和羞愧。總結一句,臉皮真厚。關心別人不如擔憂自己,再跟他聊也聊不出個花來,碾滅煙屁股,沈堯問:“幾點了?”祁邪按熄手機屏幕:“兩點。”沈堯眉頭擰成川字:“就倆小時了你還不睡,打算在這兒坐一晚上嗎?”祁邪竟然點了下頭:“嗯。”沈堯抓了把頭發,心道又發什麽瘋,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勸一勸情敵,半開玩笑地說:“你可別想不開啊,六樓呢,大家都睡著了沒人給你叫救護車。”祁邪終於肯瞥他一眼:“應黎睡了?”“睡了啊。”沈堯對上他眸色沉沉的眼睛,又充滿挑釁意味地補充了一句,“我剛哄睡著。”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幻想過很多場景,比如祁邪揪著他的領子惡狠狠瞪著他,再比如冷冷嗤笑一聲,但他沒想到祁邪居然什麽反應都沒有,甚至扭過頭都沒再看他了。夾雜著水腥氣的海風從鼻子湧入胸腔,祁邪平靜地望著眼前一望無垠的黑暗,漆黑的眸子倒映著月光,心髒仿佛被一點點碾成了泥。怎麽會是應黎。他怎麽敢想是應黎。應黎睡著了,不會來找他。太過於平靜了,這有點出於沈堯的預料,他後麵準備的台詞反而進行不下去了。沈堯看了他兩眼,歸結於他可能是之前受了什麽刺激:“我不管你了,先迴去了。”迴到房間,應黎睡得很香,中途翻了個身,沈堯偷偷親了一下他的發頂,小心翼翼又十分雀躍。之後沈堯做了個非常好的夢,他夢到自己和應黎談戀愛了,夢裏的他青澀又純情,連應黎的手都不敢拉,好不容易牽到手了,就猛地被人叫醒了。淩晨四點,工作人員準時來叫他們起床,屋裏的燈光唰的一下亮起來。應黎卷著被子不適地眯了下眼。外頭天剛泛出灰白,太陽還沒冒頭,海天交界處橫著一道銀線。沈堯神情懨懨的,坐在床上盯著應黎看了好一會兒,就差一點就親上了,他撈起被子,淡定地蓋住了自己。工作人員催促道:“時間很趕,大家快點收拾。”應黎睡得頭昏腦脹,下床時看見下鋪的被褥似乎沒有睡過的痕跡,但晾衣繩上掛著一件睡衣。“早。”邊橋換好了衣服跟應黎打招唿,剛睡醒的聲音還很沙啞。應黎迴過神,應道:“早。”邊橋看著他翹起來的半邊頭發,唇角不禁溢出一抹笑意:“好像有點太早了。”應黎看了眼屋裏架著的攝像機:“現在開著直播嗎?”“沒有,也沒人起那麽早來看,在拍花絮。”邊橋偏頭看了眼他的脖子,“好點了嗎?”脖頸後麵已經沒什麽感覺了,應黎說:“好多了,謝謝你。”“衣服都幹了,收迴來放你們桌上了。”不僅收迴來了,還把每個人的衣服都疊得整整齊齊。有潔癖,愛幹淨,會搶著做衛生,還很會照顧其他人,應黎都不得不承認邊橋是位非常好的室友。應黎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幹燥又舒適,上麵除了肥皂的清香之外,還有另一種很馥鬱的香氣:“好香。”邊橋問:“染到你衣服上了嗎?”應黎看向他:“嗯?什麽?”“我噴了一點香水在我的衣服上,剛才去收衣服可能染到你衣服上了。”邊橋望著他的側臉,不自覺去觀察他的神色說,“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味道,我可以幫你重新洗一下。”“不用,很好聞。”應黎搖頭,他仔細嗅了一下,確實跟邊橋身上的味道一樣,很香,卻不會過分甜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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