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不知道什麽時候,京都裏開始流傳起涇州煉丹案的另一個版本:涇州發瘧疾,死傷軍民近十萬。


    對於這個版本,有人質疑,有人錯愕,有人相信,有人冷笑。


    但當權威部門開始發聲後,相信的人就會越來越多。


    下午,江寒去了一趟太學府找鍾府君,鍾府君沒見到,卻見到了禇雲棲。


    禇雲棲似乎知道他的來意,沉聲道:“江寒,朝廷想要維護朝廷的威嚴,陛下想要穩固社稷的安定,已勢難改變,即便府君上奏陛下,也改變不了什麽。”


    頓了頓,禇雲棲低聲道:“這是為了大局著想,隻能犧牲部分人的公道。”


    江寒無言的拱了拱手,便返迴衛國公府。


    他知道朝廷為什麽要這麽做,無非是怕涇州的屠殺案讓朝廷顏麵盡喪,讓百姓對朝廷產生信任危機。


    因此朝廷要犧牲少部分人的公道,來維持所謂的大局。


    這便是朝中諸公所謂的大局觀。


    江寒能夠理解,但不能接受。


    但他卻改變不了這些。


    迴家後,他就坐在小院裏飲酒,竟有幾分的消沉。


    “飲一壺酒,散盡一身閑愁,憑一陣風,舒展寸心餘恨。星辰為海月為鉤,拋入眾生獨釣愁。釣得餘恨隨風去,月高照入相思樓!”


    江寒飲著酒,作著歌。


    用酒麻痹內心的憤怒。


    但眼前卻不斷閃爍出涇州的一幕幕。


    那郭縣祠堂之下的溶洞,那被囚禁的百姓,那一壺壺煉製出來的丹藥……


    還有黑水軍屠城之後,那滿目的瘡痍,那城中的屍體。


    這些竟也能掩蓋嗎?


    若涇州百姓知道朝廷會掩飾此事,該會多麽的絕望啊!


    涇州那麽多條人命的公道,便不討了嗎?


    但這件事他又能做什麽呢?


    這是朝廷的決定,皇帝的決定。


    他難道還能改變皇帝的決定嗎?


    就算太學府和國子監一起上奏也不能。


    他隻能借酒澆愁。


    反正,他該做的已經做了,還能做什麽呢?


    “賦一身愁緒活著太累,像莊子說的‘形似枯槁,心如死灰’,才是逍遙。”江寒笑了笑,將壺中的酒一飲而盡。


    半醉未醉,眼睛惺忪。


    他抬著頭,望著頭頂的藍天白雲,也不知道沉浸了多久。


    突然,他破口大罵道:“我去你媽的大局!狗屁的朝廷顏麵!這個狗屁的皇權至上的封建社會,狗屁的天地君親師!我淦你媽!”


    這個什麽狗屁世界,為了所謂的社稷穩固,可以犧牲百姓的公道。


    在那些站在頂層的諸公眼裏,百姓的公道又算得了什麽呢?自身的利益才是最切要的?


    罵完之後,他站起身來,朝著院子外走去。


    慢慢的,他略微有些彎曲的腰杆慢慢的挺直,有些渙散的眼神也慢慢的變得銳利起來。


    當他走出院子時,身子已經挺直得如同一杆豎直的長槍。


    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了院子,離開了衛國公府。


    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裏,一雙眼睛注視著江寒,直至他離開之後,出現了幾分驚詫之色。


    很快,那雙眼睛的主人離開了此處,來到寧月公主的跟前,道:“殿下,江寒他在院子裏喝了酒後,突然離開了衛國公府,不知道要去哪裏……”


    司劍迴想起江寒離開時挺直的腰杆和堅定的眼神,道:“他前往的方向似乎是皇宮,恐怕要出事了。”


    寧月驚詫的抬頭,朝會上皇帝確定要對涇州案進行掩飾時,她就擔心江寒會因為一時氣憤做出傻事,因此囑咐司劍跟著江寒,沒想到江寒竟然離開了衛國公府。


    “走,去看看他想做什麽。”寧月公主擔心江寒因一時氣憤而做出什麽事情來。


    ……


    “咦,那不是衛國公府的江寒嗎?他要去哪裏?”


    “那是江詩魁!他要去的方向好像是皇宮?!”


    “江詩魁的神情好像有點不對勁,走,快跟上去看看!”


    街道上,有書生看到江寒往皇宮而去,互視一眼,便跟在身後。


    很快,跟上的書生也越來越多,甚至就連一些百姓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對於這一切江寒似乎聽不到也看不見,他眼中似乎隻有皇宮。


    當他抵達了皇宮時,便朝著午門走去。


    守衛皇宮的侍衛見狀剛想上前驅趕,但很快,發現竟是江寒後,便停了下來,急忙喚人去通知江鋒。


    畢竟,江寒作為衛國公府的次子,誰敢上前驅趕?


    得罪了江寒可能沒事,但卻會被江鋒逮住了揍一頓。


    “快,去告知江統領!”兩名侍衛急聲道。


    與此同時,工部尚書,戶部尚書以及太醫署的太醫署令擬好了文章,準備張貼在東門。


    不過張貼之前,卻需要先到皇宮,呈給皇帝過目。


    畢竟此事至關重要,需要先由皇帝確認。


    “嗯,工部書寫一篇南方澇災的公告,再由戶部也擬一篇,太醫署再擬一篇關於瘧疾的文章,應該便能扭改此事,隻希望此事早日消停。”工部尚書說道。


    “誰說不是呢?若確定薛慕白的罪行,隻怕天下百姓都會對朝廷失去信任,需要速速實行,否則拖得太久就不好辦了。”戶部尚書歎道:“戶部錢財本來剩餘便不多,此番還得拔出銀兩前往涇州,再這般下去,戶部的錢袋子就徹底空了。”


    太醫署令道:“兩位大人說的是,我們得速速將此事的熱度降下去,以免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


    太醫署令的品階遠在尚書之下,說話的語氣也非常尊敬。


    “嗯,走,速去見過陛下……咦,是誰擋在午門?找死不成!侍衛何在?怎麽不把人趕走!”戶部尚書忽見竟有一個少年站立在午門前,遠處宮門外竟還有儒生圍觀,當即開口嗬斥。


    “咦,那人是江寒!”工部尚書卻是驚異了一下,他認出了江寒,說道:“他來這裏做什麽?”


    太醫署令上前喝道:“江寒,你堵在午門前做什麽?還不速速離去!”


    江寒目光平靜的掃了他們一眼,開口道:“立言!”


    “立言?立什麽言?你休要在此處嘩眾取寵,還不快快離去!”太醫署令皺眉道。


    儒家經典《左傳》中提出,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三不朽。


    意思是人生需要擁有樹立完美的道德品行,建立偉大的功勳,立下獨到的論說言辭。


    此之謂,三不朽。


    而能做到三不朽的,不是德高望重的大儒,便是功高蓋世的良臣猛將。


    雖然江寒才華橫溢,詩才無雙,甚至被稱為“大夏詩魁”。


    但他年紀尚輕,怎麽能做到立言?


    他還能立下一套獨到的論說嗎?


    簡直是笑話!


    午門外不遠處,圍觀的儒生也是麵麵相覷,竊竊私語。


    “江寒竟然要立言,還跑到午門立言,開什麽玩笑,他不過一位立命境怎麽可能立言?”


    “可看他的樣子不像來這裏搗亂的啊!何況誰會那麽傻,跑到午門嘩眾取寵?”


    “不,你們進入了一個誤區,立言跟文位沒有關係,像我們大夏的衛國公,他雖不是儒生,卻完成了三不朽中的立功,為大夏立功。就算是一介童生,隻要他擁有一套獨到的論說,同樣能夠立言。”


    “嗬,童生怎麽能擁有一套獨到的論說?那不是扯淡嗎?”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忽然傳來了齊整規劃的腳步聲,一隊羽林衛頃刻趕到,為首的正是身披盔甲的江鋒。


    戶部尚書便聲色俱厲的道:“江鋒,還不將他帶迴去!堵在午門做什麽?難道不知此乃大罪嗎?”


    江鋒皺了皺眉,來到江寒身邊,道:“江寒,你來這裏做什麽?”


    他在羽林衛通報的時候,就知道大事不妙,擔心江寒會因為涇州案而做什麽傻事,匆匆趕來,還好還沒出事。


    江寒道:“大哥,我來此立言。”


    “立言?”


    江鋒愣了一下,那是什麽東西?道:“咱們迴家立可以嗎?”


    江寒搖了搖頭,抬頭望向不遠處的皇宮,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中一握破殺筆現於掌心。


    他慢慢吐出一口氣,似要將心中的壓抑、痛苦、不滿、憋屈盡皆吐出,而後高聲道:“諸聖在上,請聞吾言!我江寒今日在午門之外立言!為自己立言,為天下百姓立言,亦為大夏而立言!”


    話罷,身上才氣陡然匯聚於破殺筆之上。


    戶部尚書,工部尚書等人都是臉色一變,為天下百姓立言,亦為大夏而立言?


    這江寒瘋了嗎?


    這立言可不是一件隨隨便便的小事,何況還是高喊諸聖而立言。


    一旦他立下的論說有違了儒義,立言失敗,輕則受到反噬,文位被斬,才氣消竭,重則文宮受到打擊,文心動搖,儒道之路從此阻斷。


    因此,從古至今能立言的人極其稀少。


    與此同時,國子監中,周鴻雁驟然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午門方向:“為天下百姓立言,亦為大夏而立言?江寒他瘋了嗎?”


    太學府,鍾府君微微震動,目光透過雲層,緊緊注視著午門前的身影。


    皇宮,禦書房中,夏啟帝亦抬起頭來,微微凝眉:“為大夏立言?稚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


    午門外。


    江寒緩緩舉筆,憑空而寫,同時氣聚舌尖,朗聲說道,聲音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力道。


    “江寒今日在此立言!”


    “民為貴。”


    “社稷次之。”


    “君為輕。”


    平靜而又鏗鏘有力的聲音落下,瞬間令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猶如平地驚雷,震動天地,霎時間世間一片寂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當不成贅婿隻好去做儒聖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倚樓望明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倚樓望明月並收藏當不成贅婿隻好去做儒聖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