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嬸在馬車上看著與柳絮笑嘻嘻的霧遲,心裏突然湧現一股暖意


    “說起來我還沒好好謝謝公主,在西大門前讓我能帶走我兒,等下摘了的桃子就當我的謝禮送給公主”


    霧遲收了收笑,想著楊大嬸丈夫死於冥河大戰,而兒子又相繼而去,內心不免同情


    “楊大嬸,這些日子你不容易,我怎好意思再要你的桃子。”


    楊大嬸樸實得笑著


    “怎麽會呢,我兒戰運不好,卻攤上個好將軍,殷將軍會派戰野軍時而迴來慰問我,幫我打理果園,殷將軍也偶爾會來。我老無所依,現如今有了他們就像是我兒還在身邊一樣,我覺得心安得很。”


    霧遲低著眸,嘴角浮露笑魘,原來之前那個閻王一般的麵孔下一直隱藏著最真誠最善良的心。


    —


    霧遲摘好桃子後,還有著許多事


    要先去蕭禦史府送酒順便與蕭珩說說解除婚約之事,接著就是去殷將軍府送酒,順便看看夥房,然後還要去三生酒館看看桑落,看看能不能再要到一些雪榕酒。


    蕭府內


    霧遲坐在大殿的椅子上等著小廝去叫蕭珩。


    蕭珩站在殿外的門口,往裏看著四處張望的霧遲,心中已明了霧遲來此處的目的。


    霧遲注意到了門口的蕭珩,笑了笑,蕭珩也立馬驅散臉上的陰霾,迴著明朗的笑。


    柳絮將手中的酒遞給蕭珩身邊的小廝。


    “這是桑落在宮中釀的雪榕酒,托我帶給你一些。”


    蕭珩看了酒幾眼,眼中含笑又轉迴霧遲


    “替我謝謝桑落。公主在蕭府用午膳吧”


    霧遲的笑有些僵在臉上,自己原本打算去殷將軍府大吃夥房一頓,劉掌勺的手藝自己很久沒嚐到了。


    “不了,我還要去殷將軍府送酒。”


    蕭珩歪了歪頭,眼中有些失望,霧遲抿了抿嘴,下定決心正打算開口,隻聽見蕭珩低垂眼眸


    “公主是來讓我去找陛下解除婚姻對嗎?”


    霧遲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


    “蕭珩,我們並不合適,而且……”


    蕭珩聲音帶著顫抖,不是因為難過倒像是有些發怒


    “而且公主已心有所屬……殷將軍對嗎?”


    蕭珩見霧遲點著頭,眼神是那麽的真摯,心裏一瞬間糾了一下,強忍著怒氣


    “我不會的,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將你主動讓給別人,尤其是殷瞿。”


    霧遲吐了一口氣,心裏理解蕭珩為什麽會這樣,蕭珩從小就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自己一直站在他身邊陪伴他,他會誤認為自己是唯一對他好的人,錯把感激當作愛情。


    “蕭珩,你會遇見對的人,她會給你溫暖,也會一直站在你的身前庇護你,那個人不是我。”


    蕭珩抬眼看著霧遲,眼裏是閃著堅定的光


    “你怎麽知道那個人不是你,我就要你。”


    霧遲皺著眉,覺得蕭珩情緒越來越不對勁,眼神一直緊緊得抓著自己。


    “蕭珩……”


    霧遲輕輕喚著蕭珩的名字,希望將從前那個少年喚醒,霧遲覺得現在的蕭珩像是被什麽東西蒙住了一般,看不進去,他也出不來。


    蕭珩唿吸沉重起身往走著,下著逐客令


    “送安平公主出府。”


    霧遲看著蕭珩拒絕溝通的背影,心裏極其無奈又迷茫,自己必須要和蕭珩解除婚姻才行。


    從蕭府出來之後,霧遲情緒低落,在馬車上歎了好幾口氣,直到馬車停下,柳絮開口


    “公主,殷將軍府到了。”


    霧遲抬了抬眉,收拾了下心情,下了馬車。


    殷將軍府和自己進宮前一樣,基本沒什麽變化,兩旁的士兵還是一臉視死如歸。


    霧遲像迴家一樣,對門邊的士兵說不用通報了,想起什麽又問了一句


    “殷將軍在哪?”


    士兵正氣迴答“殷將軍應在夥房”


    霧遲像是聽到什麽不得了的事,吃驚道


    “你們將軍……什麽時候……對夥房感興趣了?”


    士兵答


    “將軍挺久之前無事的話就一直在夥房”


    霧遲呆愣的點頭,朝裏走去,朝著夥房走去。


    夥房裏


    霧遲悄咪咪得接近,透過紙窗朝裏麵看去,隻見一個高碩的影子正埋頭與灶台,像一下一下按壓著,像是在和麵一般,隔著很遠處好像有好幾人的黑影擠在一處,似乎在看著和麵的那一人。


    然後裏麵的人說話了,是劉掌勺


    “將軍,這一批好像已經放涼了,您嚐嚐?”


    那高碩的黑影袖子高挽著走向蒸籠旁邊的碟子,左手虛插著腰,右手拿起裏麵的東西嚐了嚐,又搖了搖頭


    “不太甜而且還是偏涼了一些,她不能吃這麽涼的了”


    霧遲知道那個“她”一定說的是自己,霧遲側耳傾聽著眼裏含著笑,好奇殷瞿到底在做什麽呢


    “將軍已經做了好幾十次了,這一次該是最好最接近落冰酥的了,落冰酥鋪子老板知道有人能得他真傳做到這樣,一定是很滿意了”


    落冰酥!霧遲瞳孔一下放大,落冰酥鋪子老板因為年齡大了已經搬迴鄉下了,離京城很遠的,聽劉掌勺的意思,殷瞿應是特地跟落冰酥鋪子老板學習過。


    霧遲走到門口看著殷瞿的背影,這麽好看,自己好像越來越喜歡殷瞿了。


    霧遲對發現自己的劉掌勺一行人做噤聲的動作,幾人相視一笑,都默默退出了夥房。


    殷瞿看著碟子裏的落冰酥,搖了搖頭。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出現在自己眼前,拿起碟子裏的落冰酥,殷瞿順勢看過去,便見霧遲一大口將落冰酥塞到嘴裏,眼睛笑得彎彎的。


    殷瞿有些驚訝,這本不是最終要給霧遲的,卻看見霧遲笑得甜,自己心裏也喜悅了些。


    殷瞿抬手為霧遲擦去嘴角的落冰酥碎屑,霧遲嚼碎吞下去之後,覺得與落冰酥原本的味道其實相差不大,隻是比落冰酥要多了一絲獨特的甜味道,像是什麽甜草藥。


    “除去那一絲甜草藥的味道外,這就是我喜歡的落冰酥的味道,將軍加了什麽進去?”


    殷瞿眉眼帶笑


    “落冰酥寒涼,你又有寒疾,我往裏麵加了甘草”


    霧遲恍然大悟得點頭,鄭重其事的說


    “我宣布將軍的落冰酥已經完成了,可以不用再練了”


    殷瞿笑了笑“還有些瑕疵”


    霧遲搖搖頭,走近了些


    “這落冰酥本就是為我做的,那當然是我說好就是好咯,將軍說呢”


    霧遲眸子裏像是懸著繁星,瞳孔周邊還有一圈極美的光暈,殷瞿的眼神閃動,在霧遲眼眸間流轉。


    無論現在還是過去,霧遲一直都在溫暖著自己。


    “我來給你送酒的,桑落在宮中釀的雪榕酒。”


    “替我謝謝桑姑娘”


    “等會吃完午膳後,我會去三生酒館,將軍若是沒事可與我一同前去。”


    霧遲歪頭看見殷瞿臉頰側蹭了白麵粉,自然的為殷瞿擦去。


    殷瞿感受霧遲白嫩的手指繞著自己的臉輕輕抹過,心裏一下子軟了下來


    “好,隻不過夥房被我占著,劉掌勺還未來得及做午膳”


    霧遲開心得拍了一下手“那正好了,我剛好好久沒做膳食了,正好一展身手”


    霧遲邊挽起袖子邊朝門口喊著


    “門邊的人也別偷著聽了,快進來幫我,不然等下沒得吃”


    劉掌勺一行人一聽,陪著笑走了出來,想起霧遲做得菜總是甜齁,心裏都不禁怵得慌。


    霧遲像是看出什麽,慢慢保證“放心我盡量不把菜做甜好吧”


    霧遲想起之前殷瞿就吃過自己做的菜,好笑得問著殷瞿“將軍,我之前做得菜將軍可喜歡”


    殷瞿立即反應,點著頭“喜歡”


    劉掌勺一行人對視一眼滿眼笑意,霧遲來之前,將軍一點甜的都碰不得,霧遲來了之後不僅開始吃甜,而且還主動吃甜,這兩人真是甜啊。


    霧遲一點都不讓殷瞿幫忙,隻讓殷瞿坐在一旁看著。


    殷瞿用手撐著頭,眼神一直放在忙活來忙活去的霧遲身上,霧遲一直忙著,忙著想自己的才菜刀放到哪個台子上了,忙著與叫劉掌勺幫自己灑一下油,忙著想自己的魚是不是醃好了。


    “我的菜刀怎麽又不見了”


    殷瞿寵溺得笑著“你剛剛把菜刀順著魚一起放進蒸籠裏了”


    霧遲尷尬得嘿嘿笑著,將菜刀取出來後就準備開始製作最後一道湯菜。


    看著旁邊的劉掌勺們已經為自己切好的配料,自己也快速切好了絲瓜,一切準備就緒。


    殷瞿眼含春光,注視著霧遲,像一尊雕像一樣,知道看見霧遲又往裏麵加糖,眼神這才稍微動了動。


    殷瞿示意劉掌勺不必提醒那個小迷糊。


    乒乒乓乓一頓好,菜終於做好了,霧遲直接招唿拘謹站著的三人來坐下


    “都來坐吧,不用把殷將軍當將軍,也不用把我當公主”


    霧遲又招了兩下手,幾人才來坐下,霧遲又叨了幾句,幾人才敢端起碗來吃飯。


    霧遲滿臉期待,幾人瞟了瞟殷瞿的眼神立馬對霧遲說好,霧遲責備得看了一眼殷瞿,用手遮住殷瞿的眼睛,又真誠得問了一遍


    小屈兒擠出一個笑,天不怕地不怕一般


    “還是甜”


    霧遲像泄了氣一般,把手放下


    “哎,我明明沒放糖了啊”


    殷瞿沉著聲音開口


    “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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