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教習秀眉皺成一團,邊走邊向前說:“打了誰?因為何事?”


    “打了趙婷,因為趙婷說安姑娘謀害親妹。”


    袁教習突然停下,麵色如霜:“胡鬧!”


    “先生您快去吧,根本沒人敢勸陸姑娘。”吳晴神色焦急。


    袁教習大步前行,沈歡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來到校場,沈歡遠遠就見一群人圍在那裏,最中間,一身紅色颯爽騎裝的陸珧坐在白色駿馬上,手執長鞭,神采湛然,美目灼灼,年紀雖小,卻甚有威儀,竟壓的周圍沒有一人敢上前。


    “哼,我就是仗勢欺人,你能耐我何!”陸珧傲然,她身下的白馬隨著她長長的嘶吼。


    姑娘好囂張!


    沈歡兩眼放光,早就聽聞陸珧是長安城一霸,從小到大,在太後身上撒過尿,跟公主打過架,為一奴仆大鬧東市,為一駿馬挑釁皇子,種種事跡不勝枚舉。


    沈歡接觸的陸珧,是個標準的世家女,大方高貴,有時候明媚活潑,但也不見霸道驕縱。原以為傳言是誇大其詞,沒想到還真不誇張。


    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這姑娘果然名不虛傳。


    “陸珧,你下來。”袁教習在人群外喊道。


    見識教習,圍觀的人紛紛散開,沈歡也看到了地上狼狽不堪,憤恨的眼睛都要噴火的趙婷。


    陸珧看到袁教習,眉頭一挑,然後利落下馬。


    “這是怎麽迴事?”沈歡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扭頭一看,竟然是洛秋華和李歆瑤。


    洛秋華銳利的眼神看向陸珧。


    “教訓了一個聒噪多舌的小人。”陸珧雙手抱臂,神色輕蔑。然後似笑非笑的看向洛秋華:“也不知怎麽迴事,女學最近風氣越發不堪,真是該整頓整頓了。”


    “不知女學是誰給陸姑娘這麽大的權力,能拿鞭子教訓同窗,的確混亂,確實該整治了。”一邊的李歆瑤嘴角含笑。


    “我行事從來不需要別人給我權力。”


    “好了,你們跟我過來。其他人都散去。”洛秋華眼神掃過袁教習、陸珧、以及被劉忻扶著的趙婷。


    這下沒好戲看了。


    沈歡走到吳晴身邊:“剛才趙婷說了什麽?”


    吳晴扭頭看到沈歡。吃了一驚,然後才反應過來,沈歡身份再怎麽樣。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於是老老實實道:“呃,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趙婷說。那個死去的侍女身上找到了安大姑娘的貼身物件兒,還有聽安家的下人說。安大姑娘房裏搜到了砒霜……”


    砒霜……瑪瑙死亡的症狀就是砒霜中毒後的樣子……


    “郡主,我說完了。”吳晴看向沈歡。


    沈歡迴過神點頭:“多謝你了。”


    趙婷素與李歆瑤交好,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散步這些消息幹什麽?不可能是李歆瑤的安排,她沒有這麽傻。難道趙婷與安夏禾有仇?又或者是被誰利用了?


    這件事情真是一波又一波,到底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目的又是什麽?


    直到迴宮。沈歡也想不出什麽頭緒。


    沈歡和沈延打架的消息,很快被陸珧鞭打趙婷的消息搶了風頭。安夏禾謀害親妹的消息也是甚囂塵上,傳的沸沸揚揚。


    但是這都不妨礙大皇子的送行宴如期舉行。


    四月二十五日,宜定盟,宜嫁娶,宜祈福,宜宴客,是個好日子。


    大清早,沈歡就被忙裏忙外的鍾靈鍾秀弄的哭笑不得,


    這是她除了新年朝拜外第一次出席的正式宴會,從昨天晚上開始,鍾秀就開始翻箱倒櫃,準備今日穿的的衣服。


    “你也別再翻了,就是穿再美衣服我也變不成天仙。”沈歡看著玻璃鏡裏自己的臉。


    雖說自己這段時間恢複的很好,但她還是瘦的嚇人,蒼白的皮膚,下陷的兩腮,突出的顎骨,黑洞般的雙眼,怎麽看還是一個字——醜!


    當然相對於以前已經大有改觀了,原來是恐怖驚悚像幹屍,現在已經是正常範圍內的醜了。


    鍾秀不情不願的停下動作,卻還是猶豫。


    沈歡笑道:“就那件月白色內衫,外麵加件鵝黃色的半臂,下麵穿那件湖綠色的羅裙。”


    她現在的身架,可撐不起現在宴會時流行的寬袖大裾式的衣服。


    “郡主今天想用哪件發飾?”鍾靈趁機問道。


    “今日還是用珍珠將頭發編起來吧,我腦袋撐不起那麽多東西。”


    收拾好後,沈歡向太後請辭,這才向大皇子府出發。


    大皇子沈浩,自十六歲出來建府至今已經七年了。他身為皇上的嫡長子,在皇上登基時已經十二歲,雖不是聰慧神童,但也才貌優異本來被封太子名正言順,卻因為當年的一件醜事,被迫不了了之。


    後來他出宮建府,被封為明王,但這畢竟不是他想要的,鄭家這些年一直在為他請封太子的事情努力,不知道鬧過多少風波,但是因為皇上的態度及其他世家的阻撓,一直都沒能成功。


    雖說如此,大皇子也是如今最有望成為儲君的人選,沈浩溫文爾雅,才華出眾,在文官中享有讚譽,這幾年在軍中任職,在行伍中也頗有建樹。


    他待人親和,人緣極佳,沈歡來到明王府時,門前的馬車已經排了半條街了。明王府坐落在皇城東北角,與東宮隻有一街之隔,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他地位超然,與太子之位也隻是一步之遙。


    在等待進王府時,沈歡忍不住看向清冷的東宮。


    那裏自從沈歡的便宜爹被廢後,這裏就閑置了起來,也因為皇上多年未立太子,這裏也沒有重新翻新,比起簇新熱鬧的明王府,那股寥落破敗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沈歡進到明王府,就被一位侍女領到了後院,明王妃齊氏正在招待前來的女客。


    看到沈歡到來,她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複笑容,拉著沈歡的手親切道:“我還道是誰,原來是涵卿妹妹,真是稀客。”


    明王妃齊氏是安國公齊敬天的嫡長女,如今也才二十歲,五官明豔動人,今日頭挽高髻,整套赤金寶石頭麵,高貴雍容,一身華麗紫服,寬大的裙擺上繡著碗口大的盛開牡丹,行動間幽香浮動,大有引蝶而來的趨向。


    沈歡襝衽行禮:“我自幼身體就不好,鮮少出門,嫂嫂可不要怪我先前沒有登門拜訪。”


    齊氏扶起她,嗔笑道:“你這樣可心的人,嫂嫂疼你都來不及怎麽會怪你。”


    還真是熱情呢,沈歡嬌羞:“嫂嫂大方,倒是涵卿小氣了。”


    “妹妹真會說話。”齊氏笑道,然後招手叫來一個侍女“黃鶯,帶郡主去亭子那邊坐著。”


    她對沈歡笑道:“今日客多,涵卿妹妹可不要怪我招待不周。”


    說完便轉身接待在沈歡之後到來的韓家姐妹,韓雅文韓雅怡。沈歡跟上黃鶯,來到花園的一個亭子,發現裏麵已經有兩位客人了,還都是熟人。


    遼陽公主沈瀾卿和綏陽公主沈珺卿。


    兩人看到沈歡也是一愣,怎麽所有人見到她都是這個反應,


    “原來是涵卿妹妹,沒想到你也會過來。”沈瀾卿反應過來然後站起來拉住沈歡的手。


    沈歡靦腆笑道:“有兩位姐姐在這裏,我就放心了。”


    她沒有參加過這用場合,自然緊張,沈瀾卿心中明了,然後拉著沈歡坐下:“有什麽不放心的,不過是吃喝玩樂,圖個樂子,妹妹不用擔心。”


    沈歡有些放鬆,然後怯怯問道:“我聽說大皇兄今日請來了顏閣主獻演,可確有此事。”


    沈珺卿笑道:“原來妹妹今日是衝著顏閣主來的。”


    沈歡連忙擺手,辯解道:“我是為大皇兄送行來的,顏閣主那是順帶的。”


    沈珺卿和沈瀾卿大笑,沈歡不好意思的低頭。


    “好了,妹妹也不用害羞,其實姐姐我也喜歡看顏閣主的表演。”沈瀾卿見好就收。


    沈歡驚喜的抬頭:“真的?”


    沈瀾卿笑著點頭:“自然不假,正好這會兒時辰還早,我帶你去環佩閣那裏瞧瞧,顏閣主或許正在那裏排演呢。”


    沈瀾卿說完與沈珺卿對視一眼,兩人嘴角都含著笑意。


    沈歡聞言心中心喜,這雖然與她的計劃不符,但這樣與顏哲玉見麵會更加自然,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於是沈歡激動道:“那就麻煩姐姐了。”


    沈瀾卿吩咐她的侍女去給明王妃通報一聲,一會兒一個名叫玉貞的侍女過來了。


    “王妃吩咐婢子為兩位公主和郡主領路。”


    沈瀾卿點點頭:“那就走吧。”


    明王府的花園修的非常漂亮,此時又是明媚多情的季節,一路上假山怪石,百花爭豔,流水瀑布,綠樹紫煙,一派富貴風流的景象。


    不過沈歡對這些並不留意,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沈瀾卿還隻以為她在為見顏哲玉而心慌,也不多言語,隻是與沈珺卿交換了幾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環佩閣離花園並不遠,不過兩柱香的功夫就到了。此時雖然風氣開放,但也是有男女大防意識的,一般招待賓客,男客女客都要分開,但若是請到有名的教坊或是戲班子,自然要共賞,不能因為男女忌諱而讓一邊不能欣賞。所以環佩閣除了戲台,還修建了兩個看台,頗有規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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