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生疏了生疏了!”薛破夜在葉天翔驚歎的目光中,將手裏的弓箭交給了身邊的衙差,拍了拍手,悠然道:“我本想嚇一嚇他,誰知道卻射穿了他的大腿,實在對不住啊。”


    葉天翔敬若神明地看著薛破夜,此時更加確定他就是深藏不漏的高人。


    “天翔啊,看來這位虎爺不大給你麵子啊,你好心好意請他喝酒,虎也竟然不給麵子,哎,這是個有個性的人物啊。”薛破夜站在白屋子前麵,懶洋洋地看著被押過來的宋老虎,一臉感慨道。


    葉天翔冷笑一聲,帶著陰霾的神色看著沮喪的宋老虎,終於道:“大哥,咱們進去,進了白屋子,沒有什麽問不出來。”


    ……


    ……


    白屋子是葉天翔的私人刑堂,從某種程度來說,算是一個違法的地方,不過在蘇州這片土地,葉氏父子也許就代表著王法。


    白屋子外麵潔白,但是裏麵卻漆黑,沿著一階樓梯往下行去,隱隱透出火光,散著一股黴臭味,空氣混濁的很。


    這是一處地下刑訊室,各種刑具齊全,就像一出刑具展覽一樣,薛破夜深信葉天翔曾經做過很多荒唐甚至是殘酷的事情。


    幽暗的室內,靠著西邊的牆壁,捆吊著一個血肉淋漓的家夥,正是猥瑣人,也就是宋老虎口中的孫禿子,薛破夜後來才現,這個猥瑣人竟然是一個大禿子。


    明虛辦事很利索,在避開所有人的耳目下,找到了葉天翔,也讓葉天翔的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明虛很簡潔地向葉天翔介紹了情況,葉天翔當即便要帶兵鏟平“鷹幫”,可是從明虛口中得知薛破夜還另有安排時,按捺住了怒火,悄悄地領著薛破夜一行人到了這座白房子,而且派了豐圖去輕鬆老虎過來,一切都按照薛破夜所說的“低調”進行。


    孫禿子已經是血肉模糊,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對於葉天翔手下幾名專管刑訊的部屬來說,要讓一個人肉體得到極致的痛苦,實在太輕鬆不過了,就像爭寵一樣,他們在孫禿子身上留下了此生不滅的印記。


    “請坐!”薛破夜坐在椅子上,端著剛剛倒上的美酒,很愜意地對臉色蒼白的宋老虎道:“這裏有好酒,葉大人待命如子,請你來喝兩杯,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麽不領情?”


    葉天翔靠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臉上是一種與年紀不相符的陰沉。


    地下室有這一桌酒宴,實在有些詭異。


    宋老虎看到薛破夜之時,已經確定自己的計劃失手,一顆心已經沉到穀底,瞥見吊在牆上的孫禿子,已經顧不上腿上的劇痛,全身就像墮入冰窟,寒冷無比,往日的囂張跋扈早已不複存在。


    豐圖推著宋老虎在薛破夜對麵的椅子上坐下後,領著衙差們出了去,帶上了重重的鐵門,那“咣當”的關門聲,擊碎了宋老虎的鬥誌。


    “大……大人!”宋老虎忍著疼痛,向葉天翔一拱手:“不知大人召喚老虎,有何吩咐?”此時此刻,宋老虎依舊咬牙堅持著。


    葉天翔冷哼一聲,並沒有說話。


    薛破夜輕輕抿了一口酒,歎道:“昨日和虎爺有些誤會,還望虎爺不要計較啊,在下差點就不能和虎爺在這裏喝酒敘舊了,險,險,險啊!”連稱三聲“險”字,臉上依然帶著詭異的微笑,那微笑讓宋老虎心裏直突突。


    “今日就咱們幾個在這裏,話出你嘴,入我們的耳,所以……!”薛破夜目光鋒利,在火光下顯得極為淩厲:“所以我希望你能說實話。”


    宋老虎裝糊塗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轉向葉天翔,有些激動道:“大人,若無吩咐,請允許老虎離開。”


    葉天翔嘴角一扯,冷笑道:“你認識他嗎?”說完,指了指奄奄一息的孫禿子。


    宋老虎不愧是久混道上的人物,依然沉得住氣,慢悠悠地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南城的孫禿子,平日和我還有些往來,不知道為何去在這裏受審?莫非他犯了什麽王法?”


    葉天翔畢竟年輕,有些沉不住氣,一拍桌子道:“宋老虎,你好大的膽子,孫禿子已經把你供出來了,昨晚那把火是不是你派他去燒的?”


    宋老虎鄙夷低看了孫禿子一眼,淡然道:“大人,這純屬誣陷,我也是今日早上才得知希園竹那邊被燒了,這是與我毫無幹係。”頓了頓,又道:“孫禿子和我有來往這不假,大人也該知道,我老虎喜交朋友,這蘇州有不少人都和我有來往,總不能說他們犯了事都是我指使的?而且這孫禿子既然口口聲聲說是我派他去放的火,那他可拿出了什麽證據?”


    葉天翔怒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狡辯?”


    宋老虎竟然並不畏懼,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候,絕對不能讓他們得了口供去,兀自辯道:“老虎不敢狡辯,大人,若是有證據證明孫禿子確實是老虎指使,老虎甘願伏法,可是這件事確實與老虎沒有半分幹係,這官府要定罪,也該按照王法辦事?”


    薛破夜嘿嘿一笑,悠然道:“虎爺啊,你糊塗啊,都將你帶到白屋子這邊,還說不說什麽王法,在這裏,葉大人就是王法啊,哎,你怎麽還看不透呢?”


    “你們……!”宋老虎臉上的肌肉抽搐,眼角瞥了垂垂欲死的孫禿子,聲音有些顫:“難道你們要濫用私刑?”


    薛破夜漫不經心地看了孫禿子一眼,悠然道:“虎爺覺得呢?”


    宋老虎急道:“你們若是濫用私刑,我一定告官,呃……這裏告不了,我便上京告禦狀。”


    “哎!”薛破夜歎了口氣,無奈道:“虎爺怎麽像個孩子一樣,還要上京告禦狀,真是孩子氣了。其實事情也簡單,不想受刑,你隻要告訴我是誰指使你來放火的。孫禿子受你指使,你肯定也是受了別人的指示,雖說你虎爺在蘇州橫行霸道,恐怕還沒有膽子擅自殺人?”


    宋老虎身軀一震,臉色白,急道:“什麽受人指使?你在胡說些什麽,這件事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我說過,要想治我的罪,就拿出證據來。”


    薛破夜和葉天翔互視了一眼,站起身來,搖了搖頭,歎道:“隻是一個名字!”再不言語,緩步走到鐵門邊,輕輕敲了敲門,鐵門便被打開,薛破夜對著外麵幾個刑訊人員道:“去,葉大人讓你們練練手。”緩步出了門,屋內的混濁氣息夾帶著血腥味,讓他很有些不適應。


    幾個刑訊人員帶著獰笑進去,重新關上了門。


    薛破夜跺著腳步緩緩走出地下室,唿吸著新的空氣,感覺說不出的愜意。


    世界真是美好啊!


    沒過多久,屋內就傳出宋老虎殺豬般的慘叫。


    薛破夜相信這些刑訊老手一定能讓宋老虎體會到什麽叫做皮肉之苦,這個世界上,能夠受盡酷刑而不吐露半字的人畢竟不多,像宋老虎這般作威作福慣了的家夥,抵抗力就更差了。


    外麵已經出現了陽光,陽光明媚,灑向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


    深深吸了一口氣,薛破夜已經完全從昨夜的陰霾中擺脫出來,他本來就是一個很會調節自己心態的人,鐵牛和邵師傅已經被葉天翔安排到醫館治療傷勢,雖然明虛的醫術造詣精深,但是這些皮外傷的治療藥物並不可能隨身攜帶。


    這雖然是一次生死之間的經曆,卻也是一個提醒,提醒著薛破夜以後更要警覺地在這個時代生活,有些事情往往是在意料不到的時候出現,如果能意料到,那也就不是險境了。


    人心險惡,世事無常!


    宋老虎的慘叫越來越小,間或夾雜著叫罵和求饒,漸漸地,聲音越來越靜,直到最後聽不見,也正在此時,一個衙差上來恭敬地道:“葉大人有請先生!”


    重新進入地下室,重新聞到那股渾濁的氣息,幽暗的地下室,血腥味更加濃厚。


    “我廢了他的鷹爪!”葉天翔一句話是這樣說的。


    薛破夜走近坐在老虎凳上的宋老虎,先前還活生生的宋老虎已經隻剩半口氣,急促地喘著氣,但氣息卻極小,他的全身上下鮮血淋漓,而那一雙善使鷹爪功的雙手,十指已經疲軟,無力地耷拉著,手皮裂開,都能見到裏麵的指骨,十根指骨此時全部斷裂。


    薛破夜搖了搖頭,實在太殘忍了,雖然薛破夜並不是一個很拘泥的人,但是對白色屋子內的白色恐怖還是有些吃驚,看來葉天翔的骨子裏還是很殘忍的,在這棟白色的屋子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受過嚴酷的刑罰。


    “為了一個名字,弄成這樣,值得嗎?”薛破夜歎了口氣,凝視著宋老虎問道。<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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