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帶著金哥一行人來到牙帳附近,她所居住的氈帳,那兩個看守就守在門口,眾人在氈帳裏說著什麽?外間兒的人都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金哥也似乎突然懂事了一般,配合著蘇綰說著熱絡的話,仿佛幾人真的是許久未見的好兄弟。


    蘇綰一邊說,一邊倒了一杯清水,蘸了些水在木幾上寫下芸兒二字,然後拂袖將那水跡抹幹。


    見到那兩個字,一時間金哥恍然大悟,知道眼前的淩傲天是認得司空芸兒的。


    輕聲謹慎的問道:“你認識芸兒姐姐?”


    蘇綰沒敢言語隻是微微頷首,生怕氈帳外的那兩個人聽到。


    彼此心照不宣,幾人繼續的相互寒暄著,此地不宜久留,蘇綰故意衝著氈帳外說道:“金哥,時辰也不早了,你們應該還有活計,就不留你們了。”


    說著伸出手推開了氈帳的門,欲放金哥三人離開,被兩名看守攔在門口,不許他們離開氈帳半步。


    蘇綰心間頓然生出不祥,若是按照蠻夷的律法金哥他們擅闖牙帳是要被處死的,如今該如何是好,眉眼間盡是焦灼。


    金哥見蘇綰眼眸中真真切切的擔憂,不覺心中一暖,他和芸兒姐姐是一樣的都是好人。芸兒姐姐已經為他們做的夠多的,不想再連累蘇綰。


    “淩傲天,金哥不怕死,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蘇綰抬眸看著眼前的少年,同是大周人,蘇綰怎麽能夠看著他們去送死,隻要她能救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


    “金哥,你再說什麽泄氣的話,相信我,你們一定不會死的。”眼眸中深藏堅定。


    此時蘇綰堅決的話語聲聲響在三個少年的耳畔,金哥永遠都忘不了蘇綰說過的這句話,還有那樣篤定的眼眸。


    良久過後,房間的門又被推開了,眾人的眸光紛紛望向門口,托格帶著人直接衝了進來,將他們四人團團圍住。


    蘇綰已經料定托格會來,她也知道托格是不會讓自己死,頂多吃點些苦頭罷了。


    “他們是我的好兄弟,放他們走,我留下來任憑你們處置!”


    托格眸中劃過一抹譏笑,孱弱的身子竟然說如此大義凜然的話語。


    輕蔑道:“大周的小子,你不過是一個奴隸而已,沒有資格提出要求。來人!把擅闖牙帳的奴隸帶走!”


    蘇綰直接擋在了三人的身前,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她知道托格不會殺她,挑了挑眉道:“如果你要殺他們,就先殺了我。”


    金哥沒想到蘇綰如此的夠義氣,夠仗義,不甘躲在蘇綰的身後,他絕對不是孬種,“淩傲天,謝謝你的好意,你不用管我們,金哥絕對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托格見他們一唱一和的,那眉眼間滿是嘲諷,神情流露出絲絲鄙夷,“虛偽的大周人,說的大義凜然,不過是貪生怕死的膽小鬼。”


    他的話語間暗諷蘇綰虛情假意,他才不會相信,一支箭都能夠嚇暈過去的膽小鬼,會不怕死。


    金哥聽到托格嘲諷大周人,心底的那份怒火高熾,蘇綰死死的拉著他的,生怕他惹惱了托格再無迴旋餘地。


    “金哥,稍安勿躁!”


    托格俊然高挺的氣勢戲虐的看著蘇綰,在他的眼中大周人都是卑賤的,“這幾個奴隸的生死是掌握在你的手裏的,這就要看你能否讓王玩的盡性。”


    蘇綰身子僵硬,深眸低垂,心中如蕭瑟的秋風淒涼,絲絲寒意在心底滋生蔓延,不知道蠻夷人還會使出什麽樣卑劣的手段對付自己。


    烏飛兔走,瞬息光陰,不覺五日轉眼即逝。


    這五日以來蘇綰都在思考著如何能夠從容應對拓跋沅一的刁難,方才不會暴露自己是女兒家的身份。


    氈帳內,清晨至今,蘇綰一直坐立不安,心緒不寧,時間越長,蘇綰的心中越是不安,擔憂著大周的境況,蠻夷人選擇大周士氣低迷出手,委實讓人擔憂,不知道夫君祈寒能否抵抗住蠻夷的進攻。


    午時剛過,軍營裏突然吹起了號角聲聲,聽到那激昂高亢的號角聲響徹軍營,仿若撕裂耳膜的巨鳴,轟隆一聲在腦中炸開。


    刹那間,蘇綰神色恍然若失,容色蒼白如雪,額角汗出如漿,心間如寒光剪影的刀鋒心間劃過。


    那聲聲響起的是勝利的號角,昭示著大周的失敗,淚水紛落如雨,口中輕聲低喃道;“大周敗了嗎?祈寒哥哥,你現在怎麽樣了?”


    軍營外,拓跋沅一坐在鑾車內,雙眸微闔,那微顰的眉宇,平添了幾分蕭殺之氣,此次突襲大周,雖是捷報,卻和原本預期的結果相差甚遠。


    原本占有先機的蠻夷,突襲前夜遇到風雨逆襲,拖延了戰機,又中了大周人的埋伏。天時地利均失,若非如此,定能夠突破宣玄武關,護佑大周的最後一道屏障。


    鑾車行進了許久,方才停了下來,鸞車外,薩穆恭敬喚道:“王!牙帳到了!”


    拓跋沅一方才睜開了幽藍的眼眸,薩穆伺候著打開了車門,拓跋沅一從容的下了鸞車。


    一身銀杉負手而立,緊隨其後,兀蘇德騎著馬兒從隊伍的一側奔了過來,飛身下馬,單手護在心口一禮道:“王!”


    拓跋沅一輕抬眉眼看了一眼神色恭敬的兀蘇德, “兀蘇德,安頓好人馬,來牙帳見本王!”


    吩咐過兀蘇德,邁著凜然的步子邁進牙帳,端坐在了象牙雕刻的座椅上,輕抬眼眸,正瞧見薩穆走了進來。


    “王!薩穆已經命廚子準備了食物。”薩穆恭敬道。


    一提到吃的,拓跋沅一深邃如幽的星眸半眯著,竟讓他想起了那個有趣的奴隸,薄唇掀起好看的弧度。


    這幾日在打仗,總會不自覺的想到她,唇瓣微啟道:“薩穆,你去把托格叫來,本王有話要問他。”


    幽藍的瞳眸乍現一絲詭然的深沉,想起那抹似男乎女的少年身影,他的神秘身份引人探究,他絕對不會一個普通人,不知道麵具之下,會是怎樣的一張臉?


    心中的玩味更勝,“不管你是男還是女,本王定會親手揭開戴在你臉上的假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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