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鄭懷一下子就奔到了沫香的身邊,看著幾近崩潰的沫香,手伸了伸,最後還是沒有像往常一般緊緊的抱住沫香,隻是站在沫香的身邊,緊緊的看著沫香的動作,心裏麵一片焦亂。


    “香兒。”柳二有些遲疑的走了上去,有些忐忑的將手放在了沫香的手背上麵,輕輕的晃了兩下,“香兒,我們進屋去吧。”


    沫香聽到柳二熟悉的聲音,這才意識到了什麽,一下子就從跪倒變成了跪坐,昂起頭看著柳二,眼神裏麵滿是祈求:“二哥,幫幫我好不好?讓我贖身好不好?”


    沫香的聲音急切而又帶著一絲惶然,拉著柳二的下擺,整個人像是要崩潰一般,臉上滿是淚痕,柳二沒有說什麽,隻是伸出手將沫香臉上的淚痕給擦了去,微微抿了抿唇,有些不忍心的別過了臉,手上卻使了使勁,直接將沫香給拉了起來。


    “二哥?二哥!”沫香隻覺得自己的身子一下子被扯離了地麵,臉上露出一絲惶急,眼淚也一下子收住了,看著柳二眼神裏麵的閃躲還有不加掩飾的心疼表情,沫香心裏哪裏還不明白柳二的態度,整個人一下子沒了力氣,茫然的任由著柳二將自己拉到了屋子裏麵。


    整個人被放倒床上的沫香抿著唇,無神的看著那個繡壞的鴛鴦,臉上本來還很是悲涼的神情突然變了,嘴角越來越彎,眼淚卻越來越多。笑聲突兀的在屋子裏麵響起時,鄭懷就坐在床邊上,呆呆的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沫香眼角還帶著淚水卻在那裏放聲大笑。


    為什麽?這是為什麽?自己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罷了,原本不是應該在對的時候找到一個對的人,好好的過著日子的麽?自己又不是什麽貪心的女子,就連房子車子也不是那麽看重,隻是想要一個簡單的生活,這樣子想的自己哪裏有罪?竟然隻是出門逛個超市被上麵的箱子砸到了這個世界,這也就罷了,縮成了三寸丁也就罷了,被人賣了也就罷了,可是為什麽,自己就算是逃跑都跑不了,身上好冷,柳大用鞭子抽的痛覺好像還在身上沒有消失過,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在瘋狂的咆哮。


    “想逃?你可是我花了一兩銀子買的!”年輕的柳大臉上還帶著一絲猙獰,手上的鞭子又粗又長,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咬著牙,死死的迴視著柳大,眼神裏麵想必都是恨意吧,恨到想要狠狠的將柳大千刀萬剮。


    “哥,沫香可是我們花了銀子買的,可不要打壞了。”是的,當時的柳二是這麽說的,雖然臉上還是那麽濃厚的憐惜,可是話裏麵的意思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值得那一兩銀子罷了。


    “你逃啊。我給你綁在這裏,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再給你吃飯。”柳大丟下這句話,便帶著柳二轉身走了。


    好難受,整個人都像是發了燒一般,嘴角密密麻麻的綴上了好多血泡,偶爾想要吞吐一下唾沫,都已經失去了源頭,整個人都是茫然的,難受的,想要哭都沒有了淚水,好難受,難受到身體也在嚎叫,心底竟然隱隱的生出了一種感覺,要是柳大這次再來的話,就算是跪著舔對方的腳,自己也是願意的吧。


    “還逃麽?”柳大的聲音忽近忽遠,自己那時候是怎麽反應的?好像有,好像沒有,隻知道後來的自己待遇一下子就升了上去。


    起碼後來的自己已經可以開始吃柳二剩下來的肉湯,能夠在柳大柳二不知道的時候跟隔壁家的小四哥哥要一些糖果吃。


    再後來呢?好像自己的日子慢慢的好了起來,自以為摸清楚柳大柳二性格的自己竟然慢慢的開始提起了要求,而那兩個人也一一的迴應了自己。


    那個時候的自己坐在柳二的胳膊上麵,感受著下麵肌肉的力量,還有柳二眼神裏麵淡淡的寵溺,便真的將柳大柳二當做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吧。


    自己怎麽總是這樣,從來就是記吃不記打,這麽多年過來,難道真的忘了柳大的那些個手段了麽?明明早就經曆過的,明明知道自己的命運早在那一日被老子娘請來的人相看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卻還是一次次的想要逃離,想要跟命運對抗。


    能麽?最終還隻是癡人說夢罷了,那麽多快樂的日子背後隻有一個條件。


    乖乖的,不要想逃。


    沫香瘋狂的笑聲不隻讓鄭懷一臉緊張,也讓坐在沫香屋子門口的柳大柳二失去了言語,兩人對視了一眼,有些難受的吞了口唾沫,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


    柳大看到柳二下意識的揉搓起手指,將手覆在柳二的手上,衝著柳二點了點頭,柳二什麽都沒有說,直接將頭靠在了柳大的肩膀上,眼神裏麵慢慢滑過一絲難受還有一絲掙紮。


    明明知道香兒要的是什麽,可是自己卻根本舍不得。


    為什麽要逃?明明自己已經對香兒做的夠多了,那麽多次的寵溺,那麽多次的容忍,還有那麽多次在背後默默的幫著她,用盡一切去做香兒想要的事情,為什麽香兒還要想逃?


    緊了緊懷裏麵的柳二,柳大抬起頭看著天空,萬裏無雲,隻有星星布滿了天空,好像迴到了那一日,沫香拉著兩人的手坐在門檻上麵,指著外麵的星星說著那些童言童語,可是時間好像一下子就過去了,原來那個坐在自己胳膊上麵的孩子一下子就變成了女子,變成了自己想要拉住卻根本沒有辦法拉住的人。


    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沫香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沉浸在內心的沫香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生了病,隻是懶懶的躺在床上,動都沒有動過,要不是偶爾的眨著眼睛,根本就看不出來眼前的人已經醒了。


    “姨姨?”鄭懷坐起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袖子的印子,看著睜著眼睛卻沒有什麽動靜的沫香,鄭懷小心翼翼的爬到了沫香的邊上,用小手摸了摸沫香的額頭,入手便是一陣滾燙,嚇得不行的鄭懷一下子往後一坐,有些害怕的哭了起來,“姨姨,姨姨,不要嚇懷兒啊!”


    躺在床上的沫香沒有什麽反應,身上卻是滾燙,可是那又怎麽樣?隻想要好好睡一覺,或者睡一覺看到的會是超市的營業員看著自己抱歉的微笑呢。想到這裏,沫香的嘴角竟是浮現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大夫,我娘子這是怎麽了?”柳二看著沫香嘴角那抹詭異的微笑,還有手上那滾燙的溫度,心裏一緊,連忙一臉焦急的看著身邊的老大夫。


    老大夫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柳二,娘子?眼前這個女子分明就是處子之身,甚至頭上的發髻也是姑娘的發髻,哪裏會是什麽娘子呢?


    “難道是哪裏不好了麽?”柳大見老大夫眉間的褶皺,一把抓住了老大夫的手,眼神裏麵滿是緊張,今早上被懷兒嚇醒的兩人直到現在還有些驚魂未定,同時心裏麵不免生出一絲自責來,若不是自己強勢的將香兒的要求給駁迴,現在根本不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香兒現在也不會躺在床上,明明香兒昨日還笑著說今日要帶著自己一起去擺攤子賣東西的。


    “不好倒是沒有,隻是這姑娘心思鬱結,想來若是在這樣子下去,不管是大羅金仙還是地藏王菩薩,到時都是沒有辦法的。”老大夫說完這句話,連個藥方都沒有留下,轉身便走了。


    “大夫,沒有藥方麽?”柳二見到這一幕,心裏一急,跟了出來,有些急切的看著老大夫問道。


    “能有什麽是她能吃的?你看看她現在的樣子,若是心裏那關沒有過的話,可真的是藥石罔效了。”老大夫看著眼前一臉絕望的柳二,下意識的提點了一二,“是不是貴夫人有什麽地方是先不開的?若是這樣子的話,你們還是先順著她就罷了,要是有了活下去的想法,便沒有什麽了。”


    柳二看著老大夫,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可是眼神裏麵的絕望卻是根本沒有一絲減退,順著她?從此便要失去香兒了麽?若是這樣子,倒不如讓香兒在自己的懷裏麵失去唿吸,自己這輩子都不願意將香兒放手。


    追著柳二走出來的柳大也聽到了老大夫的一段話,看著柳二眼神茫然的走了迴來,一把握住了柳二的胳膊:“小二,我不允許。”


    柳二失去焦距的眼睛過了好久才對上了柳大的,看著柳大眼神裏麵的一絲決絕,到底是失去了力氣,跪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低低的哭了起來:“哥,我們怎麽辦?我不要!我不要!”


    “哥哥會找到辦法的。”柳大心裏狠狠一跳,柳二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自己的鞋麵上,黑色的棉布鞋麵上麵慢慢的深邃了起來,一個一個的黑點好像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心裏麵。


    有辦法的,肯定會有辦法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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