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妹酒還沒喝便先醉了,今晚是賢妹要走,怎麽說的好像是在為我送行似的!”莫孤雁一笑,端起酒杯,先嚐了嚐,隨後一飲而盡。

    “此酒滋味如何?”慕容宛晴也喝幹了杯中酒。

    “入口甘美柔滑,迴味悠長,果然是好酒!”莫孤雁迴味道,“不知此酒可有名稱嗎?”

    “此酒名曰‘斷腸’,是由天下至毒的十八種毒物精煉調製,再窖藏於冰山之下二十年,最後取其上層精華,調以甘美流泉,方可製成此酒!此酒色香味俱佳,唯一與眾不同之處在於可殺人於無形,使人肝腸寸斷而亡,是專為你我這樣武功高深的人釀造的,現在你該明白了吧,我說為你送行並沒有說錯。”慕容宛晴娓娓道來,莫孤雁早已驚出一身冷汗,立即便要運功逼毒,慕容宛晴阻止道:“我勸你還是不要運功逼毒的好,因為此酒性寒,一經滲入血液,便會在血溫的作用下催化酒中的毒素,若你強行運功,毒素所化的毒氣便會隨著你靈力流遍全身大小經脈,這樣隻會加速你的死亡,不要做那些無謂的事了,利用臨死前的這段時間好好享受一下這裏的美景不是更好嗎?”

    “你也喝酒了,你怎麽沒事?”莫孤雁不甘心道。

    “我自然是提前吃過了解藥,不過你不用打我的主意,解藥我隻有一顆,而且即便身上還有的話,你也搶不走的,以你現在的情形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慕容宛晴淡淡道。

    莫孤雁暗察內息,確已中毒,毒性十分柔和頑強,慕容宛晴說的不假。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莫孤雁反而鎮定了下來,坐在凳子上遠望白水瀑布,此時的白水瀑在他眼中已不再是剛才那般壯美,而更像是一曲淒美的絕唱。“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莫孤雁平靜地問道。

    “堂堂仁義軍仁王千歲也會問這樣的問題嗎?”慕容宛晴譏諷道。

    “是白遠山對你說的吧?”莫孤雁不以為意。

    “那隻老狐狸怎麽會出賣你呢,那樣對他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是宛晴自己看出來的。為了天下統一,宛晴隻有這麽做,因為舍此之外沒有第二種方法可以置莫孤雁於死地,宛晴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和犧牲來勸服你,可惜你仍然固執己見,如果你現在後悔的話也還來得及,我相信你不會使詐騙我。”慕容宛晴竟已早就識破了莫孤雁的身份。

    “晚了,已經太晚了!換作以前,我也許會舍去家仇不報答應你的條件,可如今的莫孤雁是天下人的莫孤雁,已經由不得我自己了!”莫孤雁歎息道。

    “難道天下人真的比你的命還重要嗎?”慕容宛晴不解道,“你連命都沒了,還怎麽去領導他們?”

    “如果要你為了你的朝廷、你的理想必須去死的時候,你會去死嗎?”莫孤雁反問道。

    “我會的!”慕容宛晴毫不猶豫地答道。

    “天下人便是我的朝廷、我的理想!”莫孤雁意味深長地道,“但凡新舊時代的交替,都會有流血犧牲,不隻普通士卒,亦包括高層將領,就讓莫孤雁做仁義軍的第一人吧!”豪情幹天,溢於言表!

    慕容宛晴再不答話,她明白莫孤雁的意思,也理解他選擇死而不選擇生的決心,多說隻是對他的侮辱,也是對自己的侮辱,因為在這一點上他們是同樣的人,換作是她,她也會做同樣的選擇!“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我會盡力幫你完成的。”

    “咳!咳!咳!……”毒性已經開始發作,莫孤雁的咳疾又被牽引了上來,狂咳不止,好半天才好了一些,艱難地道:“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轉告……轉告藍兒一聲,叫……她不用再等我了,可以……找個可靠的人嫁了,咳咳咳……”莫孤雁吐出一口烏血,淒然一笑,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走到欄杆旁,“其實……其實我……罷了!死在……你手上,莫孤雁也不算……冤……冤枉,謝謝你為我選了……選了這麽好的一處……勝地!”莫孤雁誠摯地道,說完又是一口烏血,大笑三聲,翻過欄杆,縱身跳下,充滿了淒涼與心酸的笑聲在山穀迴蕩不息!他不想讓玉人看見自己死時的慘狀,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都沒有和自己的心上人相認,他不想讓玉人悔恨內疚,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總把別人放在第一位!

    慕容宛晴站在欄杆處,心情久久無法平複。莫孤雁已經死了,自己除去了最大的一個勁敵,此事雖說與白遠山無關,可莫孤雁畢竟是死在了白龍行省,仁義軍必然會把這筆賬算在他的頭上,白遠山百口莫辯,仁義軍也不會給他辯解的機會,現在即便他不出兵攻打仁義軍,仁義軍也不會與他善罷甘休的。現在莫孤雁死了,何若日遠在他鄉,群龍無首的仁義軍與白遠山相互撕咬,自己便可坐山觀虎鬥,從中漁利,待他們鬥得兩敗俱傷之時再趁機將他們一網打盡,神龍帝國的內亂便可基本戡定,至於南方那些人,已然不足為慮!這些對慕容宛晴來說都是好事,可慕容宛晴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相反心裏卻有一點兒難過,也許是因為莫孤雁本身是一個好人,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叫人敬佩,甚至臨死之時對自己這個害死他的兇手仍說出感謝的話,那也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世間少了這樣的人將會暗淡許多,自己少了這樣的對手人生將會失去很多樂趣,也許這便是慕容宛晴難過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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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起情思,慕容宛晴帶著些許傷感,飄然下山,迴返軍中。

    再說藍兒,自從莫孤雁走後便一直坐臥不寧,每聽到門外有點動靜便趕緊跑過去開門,結果總是空歡喜一場。直到天亮,仍不見莫孤雁迴來,坐在椅子上不由沉沉睡去。這時外麵敲門聲響起,藍兒被驚,再仔細一聽,的確是敲門聲。“一定是公子迴來了!”藍兒欣喜地跑出去,門外站的卻是客棧的夥計,往兩旁相望,走廊裏空蕩蕩的,再沒有其他人。“你有什麽事嗎?”藍兒問道,語氣有些漫不經心,神色頗為不悅。

    “您是藍兒小姐嗎?”夥計十分小心地問道。

    “我就是,怎麽了?”

    “這兒有您的一封信,是剛才一個客官讓我交給您的。”夥計說著將手上的信遞給藍兒,信封是官府公文往來經常用的那種,信封表麵什麽都沒寫,藍兒心中納悶,自己在這裏並不認識什麽人哪?“那個人象形字在哪兒?”藍兒追問道。

    “他將信封交給我後就離開了。”

    “那他長什麽樣子、穿什麽衣服?”

    “高高大大的,穿的好像是官兵的衣服。”夥計迴憶道。

    “什麽好像不好像的,這封信不是才交給你嗎?”藍兒氣道。

    “是剛才交給我的,可那人隻說將信交給您便走了,他走的太快了,就像飛一樣,我沒有看清楚。”夥計辯解道,卻不肯走,顯然是在等藍兒給他賞錢。

    藍兒也不理他,把信撕開,抽出裏麵的信紙。信不長,隻有短短兩句話、八個字,在藍兒看來卻有如晴天霹靂,一口氣沒上來,立時暈撅過去,癱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旁邊的夥計給嚇了一跳,嘟噥道:“你不給錢就算了,也不用裝死吧!”待見藍兒過了一會兒還沒醒來,這才意識到這位客官不是在裝死,而是真的暈死過去了,嚇得趕緊通知掌櫃的,又請來大夫,忙活了半天,後來聽大夫說病人隻是一時氣血不暢,並沒有生命大礙,休息一會兒就會醒來,這才放下心來。

    送走大夫,掌櫃的指著夥計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狗才,怎麽搞的?要是出了人命我吃官司不說,我這客棧也甭想再開下去了,幸好隻是一場虛驚,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好了,禍是你惹的,請大夫的錢從你的工錢裏扣除!”

    “掌櫃的,您可千萬不能這樣啊!”夥計一聽要扣他的工錢,急了,打他罵他都可以,可扣他工錢卻萬萬不可!他一個月才掙幾個錢,剛夠養家糊口的,工錢被扣,家裏上有老下有小還不全喝西北風去!“這件事跟小的一點關係也沒有,是那封信有鬼,那女客官隻瞧了一眼便昏倒了!”夥計委屈地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講了一遍。

    “真的?”掌櫃的將信將疑,“你去把那封信拿來,我還偏偏不信這個邪,定是你小子見人家姑娘長得俊俏,意圖不軌,把人家嚇暈了!”

    “天地良心哪,小人要是做過這等樣事天打五雷轟!”夥計發誓道,話音剛落,陰雲密布的天空,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響起雷鳴,雨下來起來,這是初春的第一場雨。

    “怎麽樣,被我說中了吧?連老天爺都發怒了,你個狗才還敢扯謊,看我不把你送官!”掌櫃的氣道。

    夥計本來堅信那封信有邪,是說什麽也不敢去彭那封信的,可聽掌櫃的如此一說,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戰戰兢兢地走過去,把掉在地上的信揀了起來,哆哆嗦嗦地交給了掌櫃的。

    那掌櫃的開始並不相信夥計的話,以為夥計為推卸責任故意編造出來的謊言,可現在見夥計嚇得這副模樣,絕不像是裝出來的,心裏也敲起了小鼓,哪裏肯接過去。“你來打開!”掌櫃的命令道。

    “什麽?我來打開!”夥計差點沒哭出來。

    “不是你,難道還是老爺我嗎!你不敢打開,就說明你心裏有鬼,快點!”

    夥計無奈,眼一閉,心一橫,雙手顫抖著把信打開,做好了暈過去的準備,可等了半天卻一點事也沒有,這才把眼睛慢慢睜開,看到的卻是滿臉怒容的掌櫃的。

    “你個混帳東西,竟敢騙我!這封信要是有邪,你怎麽沒事?”掌櫃的質問道。

    “也許這信隻對女的有效,對我們男人沒作用吧!”夥計也感到納悶,猜測道。

    “還敢胡說!”掌櫃的給氣得七竅生煙,一把把信搶過去,隻見上麵工工整整地寫了八個小子:雁已身亡,速速離去。這才明白過來:“可能是她什麽親人死了,所以她看到這封信後才會悲傷過度昏了過去,你個狗才不明就理,搞出這些鬼名堂,連老爺我也給你嚇了一跳!”

    “這麽說老爺相信這件事跟小的無關了?”夥計興奮道,“老爺也不扣我工錢了?”

    “這件事就這麽算了,不過這件事因你而起,你要負責照顧她,等她醒來就讓她趕緊走,看她那樣子病的不清,別讓她死在我的店裏,影響我客棧的生意!”掌櫃的轉身離開,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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