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鳥獸有什麽區別?

    對於這個問題,其實有很多答案。你可以說人有感情,也可以說人更聰明,按照比較唯物主義的說法,你也可以說人會使用製造工具而鳥獸不會。

    隻不過,以上這許多答案都太過側重於理論分析。世界上這麽多種動物,難道人們當真敢肯定鳥獸就沒有感情麽?鳥獸就沒有智慧麽?世上就沒有一種會使用工具的鳥獸麽?所謂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隻有當你去做一件鳥獸不會做的事情時,你才能說人和鳥獸的區別何在!

    “事實已經證明!我肯定是個人!而不是一隻鳥!”當楊翼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打算去幹一件其他動物絕不會幹的事情。那就是在這個寒冷的深秋,在這個侯鳥們爭先恐後向南狂飛的季節裏,去北方!去遼國!

    當然,現在的楊翼已經和元佑元年的那個楊翼有所不同了!當初他光棍一條,朝廷要他去遼國他拍拍屁股就能走,而現在的他,要去遼國就不能不顧及到身邊的人和事,有些事情他總要安排妥當才能安心上路。

    首先一個事是關於楊得貴的!楊得貴最近的心情很鬱悶。從五月份到現在,他差不多在南泊混了半年,這半年時間裏他算得上臥薪嚐膽!帶著一幫學員和士兵,沒日沒夜起早貪黑的操練不休!就等著紅蘭對抗的舉行!就等著在對抗中勝出!

    當然,楊得貴之所以能如此用功,關鍵還是在於對自由的向往!是的,還有什麽比自由更可貴的呢?在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自由的聚眾吃喝嫖賭,這才是一個人應該過的生活!

    “我容易麽我?”盡管對於吃喝嫖賭的熱切盼望,讓楊得貴在南泊寂寞空虛的日子裏備受煎熬。但楊得貴是個終究有理想有信念的人,為了吃喝嫖賭這個偉大的理想,楊得貴一口氣支撐到了今天。因為黃河大水所以紅蘭對抗延期舉行?沒問題!俺楊得貴可以忍!交趾戰事久不能定所以對抗依舊延期?俺還是可以忍!朝廷在爭論新法所以對抗繼續延期?俺繼續帶兵苦練繼續忍!你楊翼要去遼國所以還要延期?讓人忍無可忍了嘛!

    楊得貴再也無法忍受了!南泊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俺忍到現在容易麽?不就為了等你楊翼許下的那個諾言麽?你現在一拖再拖!等你去遼國迴來最少也得兩個月,黃花菜都涼了!要是萬一契丹人心情不好,在遼國把你楊翼給掛掉,俺的自由可就徹底遙遙無期了!

    所以,在聽到楊翼將要出使遼國的消息之後,楊得貴懷著滿腔悲憤,帶著十幾號人操著刀子就衝進了太尉府!

    “搞什麽呢?”楊翼正在喝茶,看著眼前這個為自由而來的家夥,停下嘴邊的茶碗愕然道:“要操練南泊有的是地方,你到太尉府齜牙咧嘴舞刀子,天氣轉涼惹了風寒?”

    “大哥!”楊得貴撕心裂肺的大叫:“你去遼國!我的自由咋辦?我都半年沒賭了我!”

    說起來,楊翼還真為這個事情頭疼!本來紅蘭對抗也不是說他楊翼不在就不能舉行,隻不過王有勝乃是這次對抗的一大主角,楊翼原本是想通過這次對抗,鍛煉一下王有勝獨立帶兵的能力。可這次去遼國,楊翼是一定要帶上王有勝的,畢竟王有勝這人又實在又能辦事,是隨他去遼國的最佳幕僚。如此一來,紅蘭對抗的騎兵隊伍群龍無首!臨時選一個人和楊得貴過招並不合適。

    其他的親信將領中,種思謀的能力最強!但種思謀的身份和地位當然不宜參加這次對抗,剩下的諸如張全柱、陸定北、李實、李宏偉,開玩笑吧?那都是成名將領,要是拿出來輸給了不要命的楊得貴,也太沒麵子了。至於還在京中的陳遠鴻和孫豎南,按理說他們跟楊得貴也算是同屆的武學生,隻不過那兩位的心思根本不在對抗上,老想著朝廷組建水軍的事,楊翼當然也不好在這節骨眼上擾人清夢。再說了,帶領騎兵部隊也不是那兩位的強項!

    “有個地方,叫梁山泊!”楊翼想了半天,忽然發覺自己純粹是自尋煩惱!既然沒有合適的人出來跟楊得貴玩,那幹脆也不用得貴參加好了!紅蘭對抗就讓武學生們自己分批進行,由武學自己組織實施,以後形成武學的一個傳統,那俺楊翼在不在現場也就無所謂了!至於得貴這個家夥,想外放也是可以的!當然還是需要過個關!“上個月朝廷爭論新法的時候,梁山泊出了一股悍匪!據說當地的廂軍去剿了兩迴也沒成功。紅蘭對抗這事你不用搞了!你去找章楶或者張全柱,讓樞密院給你安排去那邊。帶領廂軍剿匪!記住,隻能是廂軍而不是馬步禁軍!在我從遼國迴來的時候,你若是已經成功,本相自會為你向朝廷請功安排外放。假如到時你連吃敗仗,嘿嘿!兄弟,要麽你迴南泊待著,要麽你就迴飄香樓!承福要去江浙路了,俺叔叔當然也是你叔叔傳香老爺,身邊正缺個人!”

    “梁山泊的匪徒們!你們大難臨頭了!”楊得貴是帶著興奮的心情出的太尉府!一路上激動不已的揮舞著刀子嚎叫!自然引得路人側目,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什麽時候俺們京城也招了狼?甚至若不是看在楊太尉的臉麵上,開封府的士兵差一點就把楊得貴先當匪徒給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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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無論是楊翼還是楊得貴,此時都並沒有想到,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裏,在梁山泊發生的故事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解決了楊得貴的問題,當然還有其他事情要辦。最重要的無疑是利用特派員和轉運司來推動改革的進行。為此,楊翼在三天內不斷約見京中官員,就改革的推動問題發表談話。

    “吏治要整頓!”楊翼在與吏部尚書傅堯俞的談話中這樣說:“各地官吏的政績考核,必須

    與改革成效掛鉤!其中特派員對當地官員的評價,應該作為政績考核的一項重要指標!”

    “明年的財政預算要盡快搞出來!”楊翼在戶部召開的全體會議上,對各司的官員們這樣講:“預算要敢做!敢做的意思就是不要怕赤字!錢不夠就增加貨幣鑄造!明年是改革的第一年,我們奉行積極的財政政策!對流通領域要放手!一是確保國家采購落到實處,杜絕強製征收農賦的行為,稅收要在流通領域裏獲得!二是財政要向那些合法兼並土地的地主傾斜。改革後的青苗法不是單對農民而言的,地主有了地需要加大投入,當他們資金不足的時候,國家也應該給出信貸!實際上對地主的信貸風險遠小過那些未必有能力還貸的農民!況且改革需要地主們的支持!你們為什麽眼光不放長遠一點?我的意思是你們或許可以擴大信貸的範圍,比如那些流通領域的糧商,也可以用類似青苗法的方式發放貸款給他們!不要怕,中央在這個問題上思想還是統一的!”

    “組建海洋水軍的事情應該盡快提上朝廷的日程!”楊翼對同知樞密事林希這樣講:“我們必須確保整個東海、南海的商業利益!交趾戰爭我們從中獲得了巨大的利益,那麽樞密院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繼續在南方進行軍事擴張呢?交趾後麵還有許多藩邦,他們的土地和資源我們不能視而不見!朝廷財政緊張可以考慮一下以戰養戰的模式,以交趾為補給基地向西南地區進軍!從湖北和交趾兩個方向同時動手,我們已經具備了對雲貴等少數民族的戰略優勢。雖說眼前不是用兵的時機,但樞密院應該做出長遠規劃嘛!”

    “你們要放心!”楊翼在京中召開的江南地主糧商座談會上說:“改革是既定路線!短期內不會有大變動。江南乃是國之根本,那裏的成敗關係全局!你們要守法,要配合!要是你們失敗了,你們的土地就會失去,改革的方向就會扭轉!特別是糧商弟兄們,朝廷對你們是寄寓厚望滴!除了買本地的糧出來賣,你們還要擴大眼光。在廣大的南方,比如交趾,都是產糧之地啊!”

    不能不說,楊翼的這些談話,被迅速的傳遍了整個帝國,引起了朝野的極大關注和震動。對地方官員們而言,政績的考核將參考特派員的評價指標,這使得官員們不得不調整自己的為官策略,最起碼現在看來那些特派員是得罪不起的!對江南的地主和糧商們而言,楊翼的話無疑增強了他們的信心,許多人都卯足了勁頭大幹一場!據說在座談會後的第三天,江浙路轉運司毛漸大人就發了話,取消全路所有的關卡,以實際行動促進糧商們的商業運輸。

    而對那些西南地區的土著和大小邦國而言,楊翼在樞密院的談話也引起了他們的極大震動和不安!他們這時候才突然驚覺,大宋發起的交趾戰爭不是一次結束,而很有可能隻是一次開始!大宋要擴張了!大宋占據交趾並非隻是為了那些錢糧,大宋已經獲得了地理上的戰略優勢。雲貴高原不再是山河阻隔易守難攻的險惡之地。來自天朝的軍隊完全能以交趾為依托,向扶南、真臘、大理等一切敢於挑戰天朝權威的國度進軍!

    事實上,在楊翼前往遼國的消息傳出後,京城的都亭西驛就已經炸了鍋。來自各國的駐京使節們忙碌到了極點,無數消息從這裏被發送迴國。楊翼以當朝執宰的身份去遼國幹什麽?大宋有什麽圖謀?各式各樣的猜測甚囂塵上!西夏感到了不安!大理感到了不安!所有的國家都在高度關注這件事的發生和結果。

    “過往的曆史完全可以證明,楊翼是個好戰分子!”大理使節在給國內的信中這樣寫道:“有明確的跡象表明,楊翼此去遼國是為了和平,可是如果你們以為楊翼愛好和平那就錯了。穩住了北方的勁敵大宋就可以向南擴展!自大宋奪取交趾後我大理已經毫無地理優勢可言,他們可以通過交趾和川蜀,前後夾擊!我們當務之急,應該是立即向大宋朝廷那些真正愛好和平的友好人士發出唿籲,友誼萬歲!”

    “這事有點不妙!”西夏使節在給國內的信中寫道:“正副宰相都去遼國,絕不會太簡單!臣琢磨著,是不是在年底的朝貢中,增加點貢品?......”

    事實上,兩個月後也就是元佑四年和五年的交接時分,數十個國家都不約而同的向大宋派出了隆重的朝貢團隊。無數藩夷穿行在汴京的大街小巷,造成了大宋建國以來最熱鬧繁華的新年景觀。而在汴京百姓和官員們津津樂道此事的時候,也不能不說楊翼的那次樞密院講話,是造成這種盛世局麵的一個重要因素。當然,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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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翼在去遼國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確定自己的隨從名單。王有勝是肯定要去的,但王有勝就算再能辦事,也終究是個武人。楊翼可沒指望碰上吟詩唱詞的場合讓王有勝上場,那不是笑話麽?你見過王有勝傻乎乎的唱歌裝斯文麽?

    所以,楊翼要帶幾個文人。比如高大西!這人有文化,不但有文化更重要的是楊翼覺得有些方麵高大西比自己還要強許多,特別是瞎扯!高大西乃是大宋瞎扯界的一麵旗幟啊!這樣的人才不帶去遼國,那就太可惜了!又比如沈括!鑒於到時要換地,擁有完備地理知識的沈括在這方麵能幫上大忙。

    “我還要帶上女人!”楊翼這話是對烏倫說的:“你是俺夫人,不宜前去!而相公我的日常梳洗起居總得弄個人侍侯!總不能指望那些粗手粗腳的胡人侍衛侍侯我吧?府裏那個李鶯鳴,還不錯!夫人放心好了!”

    “李鶯鳴?”烏倫朱日格微笑道:“你覺得我能放心麽?”

    “你知道,她比其他人合適!”楊翼明白烏倫話裏的意思:“她不但能侍侯我,還能歌善舞!這在外交場合是有大用處滴!府裏還有其他這樣的人麽?就她去吧!你放心,我這趟迴來一定幫她找到好婆家嫁了!我對你的感情還用說麽?我說過,和你在一起,幸福,就像花開一樣!”

    ******

    今天天氣很好,風和日麗鳥語花香。盡管冬天就在不遠之處加快著腳步來臨,但你依然可以看得見那滿山的楓葉沒有褪盡!漫長的官道上,龐大的車隊讓人驚歎,這裏當然是真定路的河間府。而蔡汴的心情很鬱悶。“什麽時候才能到遼國啊!”蔡汴絕望中看了一眼前麵騎著馬活蹦亂跳的楊翼,歎道:“給你這麽折騰下去,本相沒到遼國就掛路上了!”

    說起來,打從汴京城出來的時候,蔡汴的心情還是非常不錯的。朝廷對這次出使相當重視,舉行了盛大的歡送儀式,基本上出發那天京中的主要官員都出來送了行。而蔡汴當然意氣風發,因為很明顯這次出訪遼國和他前次出訪有明顯不同。

    前次出訪要追溯到五年前,神宗皇帝剛剛駕崩,他蔡汴去遼國告哀。當時的大宋可沒有現在這麽強勢,由於五路攻夏的慘敗,大宋幾年來在軍事力量上可以說是一蹶不振。連帶到了遼國的蔡汴,也是低聲下氣一點麵子都沒有。

    可現在不同了嘛!俺們大宋在反侵略戰爭中見誰滅誰!連歲幣都是想賴就能賴!俺這次去遼國,當然是風光得很!要是事情辦成了,名留青史簡直易如反掌!蔡汴出發的時候心裏美滋滋的。

    結果才出了京輜道,蔡汴就發現壞了!風光不風光那是另外一迴事,現在的問題在於,楊翼這個混蛋實在太能折騰了!打從過了黃河,楊翼就上竄下跳的不停鼓搗!

    本來以楊翼和蔡汴的身份,出使總不能太寒酸。禮部安排了大車給他們乘坐!可楊翼卻偏偏放在舒適的大車不坐,要自己騎馬!“你要騎就自己騎個夠!你拉我一起騎算怎麽迴事?”蔡汴當時就鬱悶上了!因為好歹楊翼也是正使,人正使都騎馬自己這個副使當然不太好意思坐車。無奈之下蔡汴也上了馬,一路那叫一個顛簸,讓蔡汴苦不堪言!

    騎馬這事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隊伍穿州過府,各州府的大人們當然是要隆重接待一下,也好拍拍馬屁升官發財!結果楊翼說要抓緊時間,所謂抓緊時間的意思就是假如到達州府城裏的時間不是傍晚,那麽隊伍就直接穿過去,到了傍晚的時分就地宿營。

    這下蔡汴氣壞了!沿路不少州府,到達的時候不是上午就是下午,什麽時候才能碰巧遇上傍晚?基本上一路上都沒遇到過,結果幾乎每次宿營都在野外!荒山野嶺的宿營,蔡汴長這麽大根本沒玩過這套,苦大了!“放著斯文人你不當,你跑野外當野人?”蔡汴一想起這事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這不是折磨人麽?”

    楊翼可不管是不是折磨人,你蔡汴不喜歡宿營,俺們隊伍裏的胡人們喜歡啊!他們多久沒有住帳篷了?這叫享受生活你蔡相懂不懂?啥也別說,宿營的時候俺們還得搞搞篝火晚會!

    “篝火晚會?”蔡汴連殺了楊翼的心都有了!這什麽扯淡的篝火晚會對蔡汴來說簡直就是酷刑!胡人們每次篝火晚會的時候都是捧著酒壇子載歌載舞的盡情熱鬧,把素來喜歡安靜的蔡汴折磨得奄奄一息。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安穩!蔡汴這叫一個難受。

    “你就不能讓他們消停會?”有個晚上蔡汴可憐兮兮的對楊翼這樣說:“你說這些胡人們是不是有毛病?喝酒烤肉那也就算了,你說他們嚎叫啥呢?”

    “這哪能是嚎叫呢?”楊翼很奇怪的看著蔡汴:“這分明是民族音樂嘛!嚎叫?蔡大人怎麽說也是有文化的人,怎麽用上這麽沒文化的形容詞呢?來,喝酒!”

    提起喝酒這個事情,蔡汴一肚子苦水沒處倒!蔡汴本來也是好酒之人,酒量不錯。可每天晚會到一半的時候,楊翼都要玩個遊戲。至於這個遊戲的節目是這樣的,把整個隊伍分成兩邊,一邊是楊翼帶來的隨從和官員,另一邊是蔡汴帶來的隨從和官員,大家對著幹!拚酒!

    楊翼這麽做也不是沒有原因,打來到大宋朝開始,在喝酒這個問題上他似乎就一直被人欺負!他酒量也算不上好,每次喝酒都讓人敬酒敬到醉,一直沒機會欺負別人!當然現在機會來了,蔡汴那夥人哪是胡人們的對手啊?喝!每天晚上都把蔡汴和他的手下們灌到爛醉如泥,隊伍經過之處自然是一片狼藉,基本上都是蔡相爺的弟兄們給吐的!

    “這樣下去不行!”過了黃河之後的第三天晚上蔡汴不幹了:“幹嘛每次都分得那麽清楚?喝酒一塊喝嘛!”

    這下壞了!這下喝酒是不分邊了,大家都給倆位相爺敬酒!楊翼這人比較喜歡耍賴,就讓王有勝拿著棒子往身邊一站,一輪酒過後誰敢再來就收拾誰!而蔡汴就沒這能耐,胡人們敬酒你不喝他們跟你沒完,一個二個虎背熊腰怒目圓睜的盯得你心裏發虛!

    “嘿嘿!喝!本相當然要喝!”蔡汴幾乎來者不拒。想學楊翼那樣耍賴不喝?時機不對啊!這荒山野嶺月黑風高,指不定出點啥事可就有點不太好玩了!

    結果蔡汴依舊每天被烈酒灌得暈暈乎乎死去活來,騎在顛簸的馬上愈加難受。有兩次蔡汴直接就在馬上吐了,吐到了馬首上,差點沒把馬都給熏翻!“見過暈船的!沒見過暈馬的!”楊翼還在一邊上直樂:“蔡大人真是風流雅士,想吐就吐!真性情啊!”

    就這麽一路暈乎,等過了邢州之後蔡汴終於頂不住了!他認為前邊就是真定府,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在傍晚到達!住府城裏緩緩這口氣。

    於是蔡汴在路上就開始磨蹭,他計算過,多磨上個把時辰鐵定能磨出一傍晚到真定來。上茅廁、喊口渴、不停的要求休息!終於,眼看時間就到傍晚了,而真定就在十裏之外!

    結果楊翼愛折騰的毛病又發作了!原因是他看見了路邊一個大土丘!

    “這個!這個玩意了不得!”楊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個土丘:“好像是春秋時期的大墓啊!全給我等著別動!有勝!跟我過去看看!”

    “春秋?大墓?”蔡汴當時就覺得身上發冷打一哆嗦!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了,也不知道楊翼這迴又抽什麽瘋!帶著一夥人在土丘那邊挖挖探探的不知鼓搗啥。

    “救命啊!”蔡汴看著下山的太陽一聲長歎,真定府還在前麵,而今晚上注定又是一個暈乎之夜.....

    當然,以上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今天天氣很好,路況不錯,過了前麵的河間府就能到達遼國的南京道。對蔡汴來說,或許苦日子就到頭了!

    “楊相!”蔡汴打馬趕上了前麵的楊翼:“今晚上無論如何得在河間府留宿!要出我宋境了,到遼國之前應該休整休整,別讓人遼國笑話!”

    “也是!”楊翼看著蔡汴歎了口氣。是得休整休整,你瞧瞧人家蔡相爺!胡子拉碴衣衫不整臉色蒼白憔悴,這副模樣見了遼國來迎接的官員確實不合適!不過話又說迴來,你蔡汴也太隨性了一些,要注意禮節嘛!平時你不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麽?怎麽出了京城就這麽放縱自己呢?要注意點影響嘛!

    得到了楊翼的首肯,蔡汴當然心花怒放。隊伍加快腳步到了河間府,府裏大小官員鄉紳名流自然是齊聚一堂,必恭必敬的迎接兩位相爺大駕光臨。

    當然,現在河間府剛剛換了知府。原任知府大人丁安臣三天前被朝廷流放去了海南,家中餘下無功名者集體腰斬,其弟丁安生五馬分屍。這事傳得沸沸揚揚,而朝廷定下的罪名是丁安臣欺君犯上,至於具體原因則不得而知。因為這個原因,目下的河間府人心惶惶,謠言四起。有那麽一個小道消息說此事與楊太尉有關。所以河間府的官員士紳們對楊翼的到來,都是格外的殷勤。對楊翼之外的其他人,自然也是當成菩薩來供......

    夜色已濃!起了風!吹打著河間府的一草一木。這個夜晚很晴朗,月光如水,總能令人想起很多事情。

    “還想啥?”蔡汴躺在寬大的床上,爽到了極處:“能活著就不錯了!我就剩一口氣了我。好在終於到了河間府,趕明到了遼國,本相非玩個夠本不可!老天保佑,楊翼這個混蛋別再折騰了.....”

    “我這人最不喜歡折騰!”楊翼坐在一處亭子裏,身邊伴著李鶯鳴:“我喜歡安靜!像這樣的月夜,真美!”

    “蘇子有首唱月的詞!大人可曾聽過?”李鶯鳴的心情看來極好,月色下她的肌膚雪白,幾如月中仙子般令人迷醉:“不若我唱與大人聽聽如何?”

    “是蘇子的水調歌頭吧?”楊翼搖頭道:“情調稍微傷感了點。你不喜歡跟隨我出來麽?”

    “我喜歡!”李鶯鳴笑了笑,輕撫麵前的琴弦,發出悅耳的聲音道:“大人記得麽?當初你和奴婢說過,要帶我去看看這世界!遠比揚州瘦西湖更大的世界!大人不想聽蘇子的詞,卻想聽什麽呢?”

    “便唱你上次那自己做的那一首!”楊翼不假思索:“西洲曲!”

    “......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在這個夜晚,李鶯鳴纏綿的歌聲伴著琴音,在河間府的上空迴蕩。當然,月光是銀白色,而她的臉是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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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便到遼國了!”楊翼卻沒有發覺李鶯鳴聽到西洲曲三個字時臉開始變得紅豔起來,他在想著心事,想著曾經的遼國,想著耶律洪基:“天佑皇帝此時在幹啥呢?”

    ******

    “我等著你來!”耶律洪基歎了一口氣,站在南京行宮的城牆上,看著如洗的月色。

    是的,這裏是南京城!耶律洪基在聽說楊翼要出使遼國之後,親自從上京趕了過來!雖然這與禮製多少有些不合適,但以耶律洪基瀟灑不羈的性格,禮製對他而言算不了什麽!

    從宋國而來的糧食已經斷絕了!耶律洪基很清楚,楊翼是為了這個事情而來的。大遼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楊翼是要火上澆油還是雪中送炭呢?耶律洪基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陛下!天氣很冷!迴吧!”身邊的老太監為耶律洪基批上了衣裳:“今天耶律墶不也大人說,陛下無需對宋使這般優待!那南朝來的正使,是我大遼的心腹之患.....”

    “住嘴!”耶律洪基嗬斥道:“該死的奴才,你知道什麽?耶律撻不也!這個胡亂說話的家夥!”

    “他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啊!”耶律洪基撫摸著冰冷的箭垛,他忽然發現箭垛上有處孔洞,那是四年前被耶律那齊的叛軍,用箭射擊的結果!四年前的往事,如畫般展現,那場南京城的大火,那個站在自己身邊並肩作戰的年輕人,總能讓他迴憶起許多事情!“他說過一句話!”耶律洪基在這個夜晚這樣說:“遼國的敵人是北方的其他遊牧民族!朕念念不忘時刻警醒!卻終於讓他不幸而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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