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中國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共工大神和祝融大神打過一場架,那場架打得驚天動地一發不可收拾。而最後的結局大家也很清楚,共工這個大神有點小心眼,輸得一敗塗地之後就想不開撞倒了不周山,以至於天下發了大水不得安寧。隻不過奇怪的是,人們為了發大水的事情津津樂道了幾千年,卻沒有人仔細探究一下為什麽共工和祝融這倆腦袋不正常的大神,要這麽無聊的去打上一場架…...

    “有什麽好奇怪的?我說你一天到晚都在瞎琢磨什麽呢?”王有勝對於楊翼的疑問不屑一顧:“他們一個是水神一個是火神,好死不死的倆神碰到了一塊,所謂勢同水火,不打上一架那才奇怪呢!”

    “是啊!勢同水火!”楊翼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朝遠處的湖麵張望。此地乃是南泊,秋天的南泊真是美麗,若論及湖光山色,最好的欣賞季節哪有比得上目下這深秋的?隻不過楊翼的心思卻不在欣賞秋色上,目下朝中的局勢勢同水火,令他相當的煩惱……

    楊翼的船隊是在前天的傍晚到達了京城外的虹橋碼頭,接著他就帶領著大隊人馬進城直撲開封府,把選上來的美女們交到了錢勰的手上。至於這些對他感恩戴德的美女們還要通過怎樣複雜的程序才能進宮,楊翼就再也不用理會了,反正都由得錢勰自己去折騰。

    天黑的時候楊翼迴到了飄香樓,隻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楊傳香對他的突然迴來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滿。

    “賢侄!”楊傳香滿臉的不爽:“江南那地方不錯啊!美女如雲,可你怎麽就迴來了呢?你的身子骨挺好的,就算在溫柔鄉裏邊多混上幾天,也不會脫陽而亡吧?“

    楊翼一開始的時候有點發懵,我說你楊傳香是不是有點老糊塗了?我大老遠的跑迴來你就這麽對待我?

    這場不太愉快的見麵一直持續到楊傳香看到了李鶯鳴後才扭轉過來。“不錯啊!賢侄。我說你這麽快就舍得迴來,原來是把江南美女都弄到了身邊。嗯,這姑娘不錯!水靈啊!比起以前那個彩雲姑娘,似乎還強上幾分!”楊傳香這個時候心裏挺高興,賢侄這次看來像是終於有了成親的心思,不然千裏迢迢弄一女子迴來幹嘛呢?這是好事啊!

    人一高興,往往話閘子就關不住。楊翼帶著王有勝楊得貴在一邊狼吞虎咽的時候,楊傳香就在一邊嘮叨,等到楊翼把飯吃完,才終於從楊傳香的嘮叨中搞清楚了為什麽這老狐狸如此不歡迎他迴來。

    朝局緊張啊!李憲在宮中傳出了話,說是高太後偶爾清醒了一次,說出了讓向太後暫時代政的話。這向太後一出來,其結果就是直接引發了朝中的新舊對立。雖然舊黨目前在朝廷占據上風,但是新黨也不是一個人沒有,而更多的中間派官員也都開始跟著緊張,都在張望著朝廷風向的變化。無論是新黨舊黨還是中間派,目下都特別希望搞清楚這風究竟會往哪邊吹,於是乎,近段時間來京城裏一片雞飛狗走,官員們四處拜門探訪,打探消息聽聽風聲。趙瞻、王存、劉摯、範祖禹等朝中重臣的府上門庭若市,官員進出絡繹不絕。而已經被欽定的為檢校太尉開府儀同三司的楊翼,當然也是大大的重臣。雖然他不在朝中,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那最親愛的叔叔楊傳香在啊!

    說起來楊翼這個人在官員們的心目中實在是神秘得很,因為楊翼似乎從政以來就從來沒在朝堂上表過態。正因如此,官員們更是迫切的想知道楊翼究竟是哪邊的。於是飄香樓的生意愈加的紅火,連著兩天,這裏簡直就成了下朝後官員們的聚會之地。

    楊傳香當然是樂不可支。且不說這些官員家裏都挺有錢,在飄香樓花錢有如流水一般。就說那些官員必恭必敬的來拜訪他,就令他感覺如同生活在天堂裏。“從我這輩往上數,祖宗十八代硬是沒有出一個當官的。雖然俺現在有點錢,可是幾時有過當官的來給我作揖?嘿!這感覺還真是不錯!”

    更令楊傳香開心的是,本來他在聽說楊翼升官之後,就一直琢磨著把飄香別苑給整理修繕一番。畢竟楊翼也是朝中手屈一指的人物,你說你把那個飄香別苑作為太尉府也太寒摻了點吧?要人沒人要地方沒地方。知道的說你楊翼不拘小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叔叔給你小鞋穿,好歹我楊傳香也是京城首富,我丟不起這人啊?

    楊傳香當時就掏出了大把銀子對飄香別苑開展大裝修,隻不過他倒頗有自知之明,花錢固然是小事,可他楊傳香沒有文化啊!這年頭哪個官員家裏不得擺點字畫藝術品的充充門麵?就算把飄香別苑裝修得富麗堂皇,要是裏麵沒點藝術氣息那可是要讓人笑話滴!說好聽點你是沒品味,說難聽點就是太尉府裏滿是銅臭。商人出身的楊傳香最忌諱的就是這一點。

    現在倒好,官員們都上門來拜訪,楊傳香看看機會來了。那些官員裏多的是飽學大儒,不管哪個來了楊傳香都要別人留下字畫再走,就這麽兩天的功夫,估計收集的字畫雕刻都可以堆滿一屋子了。本來楊傳香是這樣想的,等把這些東西掛滿了太尉府後,就接著掛咱們飄香樓,那飄香樓從此就更上層次了,可現在楊翼這麽快就迴來,無疑打破了楊傳香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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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得貴這麽喜歡收集別人的東西!原來都是被你給帶壞的!”楊翼對楊傳香的行為大為不滿。好在你收的也就是別人現寫的字畫,要是你收的是人家的錢或者是那些古代名畫,我楊子脫貪腐的惡名就算是坐實了:“你沒跟人亂說話吧?我可告訴你,政治這東西不是你能玩的!代替我亂表態是要出大事的。”

    “我說了!”楊傳香滿臉的奸笑:“我說你一向都跟著太皇太後的步伐走,一切都以皇帝陛下的旨意為準繩!從百年前天波府到現如今的飄香樓,俺們老楊家忠於大宋的傳統是代代傳承滔滔不絕……”

    “老狐狸真是狡猾,說了等於沒說!”楊翼帶著一肚子的嘀咕迴到了飄香別苑,也就是太尉府。當然,在那個晚上他並沒有睡好。看來京中的局勢確實是不太妙啊!官員們四出拜訪,說明朝局並不明朗,又或者各位重臣也都沒有擺明態度。

    楊翼對自己的目標非常的清楚,那就是要小皇帝親政,絕不能給向太後上台的機會。所以自己迴京後首要的事情,就是搞清楚勢力對比。比如說究竟哪個官員站在哪一邊,不搞清楚這些就不能有正確的判斷,就不能做出合適的策略選擇。

    正好這段時間也不是初一十五,朝中沒有大的朝會。所以從第二天開始,楊翼就走街竄巷的溜達開了。他頭一個找上了王存。

    “子脫迴來得正是時候!”王存還是非常熱情的拉住了楊翼的手:“子脫向來高瞻遠矚。從年初你說女真人要入侵開始,本相就覺得你看問題特別有前瞻性!對於向太後上朝這事,本相還是想先聽聽你的意見,你不開口表態本相也拿不定主意啊!”

    楊翼對於王存的提出的表態問題當然沒有迴答,跟王存打完了招唿之後他去找趙瞻。

    “子脫你可迴來了!”趙瞻滿麵的驚喜:“眼下深秋將盡,轉眼冬來。今年的財政收支朝廷還沒有總結,明年預算也要盡快開始。子脫乃判戶部事,迴來得正是時候,哎,我跟你說,今年稅收……”

    楊翼當時就明白了,趙瞻這個膽小怕事的家夥靠不住,在朝局走向即將有大變化的時候你跟我談什麽稅收?擺明著跟我扯皮嘛!楊翼昏頭昏腦的聽完了趙瞻拿出的一大堆數字之後拔腳就走,我惹不起你我躲得起吧?接下來楊翼就去找蘇軾。

    “子脫!季節將大變啊!”蘇軾一見到楊翼就大發感慨。

    楊翼頓時心裏一機靈,季節將有大變這誰都知道!你不會是想暗示朝局變化吧?這下有戲,終於有人跟我表表態了。

    哪知蘇軾接下來的話就讓楊翼知道自己又一次估計錯誤:“這秋天快沒了。咱得抓緊時間歌頌一下秋景啊!你來正好,聽聽我新作的這首詞怎麽樣?哎,我說你別急著走啊……”

    再接下來,楊翼花了一天的時間先後轉悠了範祖禹、劉摯、呂大防等人的府上,無一例外的都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訊息。很明顯,昔日的車蓋亭案件的陰影依舊揮之不去,各位大臣都不想第一個跳出來對向太後上朝一事有任何評價,免得將來風向不對被別人當成了出頭鳥。

    到了晚上的時候,楊翼迴到了太尉府。王有勝和楊得貴在府上已經餓得發了慌,他們守著一大堆的飯菜早已經望眼欲穿了。

    李鶯鳴倒是很快適應了新環境,從昨天住進來後她才第一次知道了楊翼原來是這麽大的官,也就是在這時她才想明白,為什麽昔日楊春會如此大方的把自己送了人。看到府上倒是新買迴來了大批的丫鬟和下人,卻沒有一個管家,於是李鶯鳴就主動的擔負起來了管家的職責,指揮下人們把太尉府收拾好,並且安排了晚飯。

    “不錯!”楊翼雖然沒心思吃飯,但對李鶯鳴的做法還是相當的欣賞,更多的還是對把李鶯鳴帶在身邊這種正確決定的自得,起碼王有勝和楊得貴這兩個家夥在這方麵就沒人家姑娘細心。

    “我們是朝廷命官!”王有勝不同意楊翼的看法:“安排下人準備晚飯是我們能幹的麽?”

    “稟報太尉大人!”一名侍衛出現在門外:“門外來了幾個大人,上了拜貼,想要求見太尉大人!”

    看完拜貼,楊翼轉頭看向王有勝:“雖然你不會安排晚飯,但你不是很能打麽?好像在高郵那會還打了上門拜訪的石子仕!現在我就交你一任務,拿好刀子往大門前這麽一站,正三品下誰再來拜訪統統給我轟出去!”轉念想了一想,又道:“明天到集市上買倆狗,咱也玩玩放狗咬人好了!太尉府上的狗估摸著也有正四品吧?”

    其實楊翼現在想明白了,高級官員們都不表態,自己當然也不能做出頭鳥,前來拜訪的那些下級官員無非就是來打探消息,他們一個二個早都成了精,自己不表態也根本不能從他們口裏套出東西來,說不定被人家套了口風一迴頭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還是不見的好,省得煩心,在江南接客接得不夠我迴京城還得接客麽?

    夜幕終於又一次降臨了汴京城,楊翼在寬闊的大床上想著心事。既然自己難以套別人的話,或許唯有依靠自己對朝局的認識分析一下朝中的力量對比吧?

    “種思謀、章楶這些人都是我的嫡係,他們沒問題!不過他們都是軍隊係統的,對於這種事情說不上話!”楊翼數著指頭:“朝中的重臣呢?趙瞻是牆頭草的領袖,所有牆頭草姑且不論。範祖禹是標準的社稷之臣,一切都以皇室利益為出發點。劉摯的洛黨包括劉安世、梁燾等人是高太後的嫡係,除了高太後的話他們誰的話都不聽。舊黨這邊能跟我一道的隻有蘇軾兄弟的蜀黨了。那麽新黨這邊呢?新黨的力量都在地方,中央就隻有蔡汴這個大旗,蔡汴當然不希望向太後上台,他應該和我一起。至於王存,通過前次人事變動王存應該清楚高太後的意思,他也不會讚同向太後全麵打擊舊黨的行為。”

    楊翼忽然覺得自己抓住了一個關鍵!對啊!高太後才是整件事的關鍵啊!高太後把蔡京和張商英調迴來,平撫新黨怨氣穩定日後的朝局這個意思是非常明顯的。舊黨人數雖多,但隻要理解高太後用意的大多數人,還是會支持高太後的作法,反對向太後當權。這樣一來,新黨加上一部分舊黨,再加上王存蘇軾,甚至趙瞻這樣隨大流的主,反對向太後的力量絕對大於那些頑固且目光短淺支持向太後極端做法的舊黨力量。

    “把蔡張二人調去做山陵使?向太後的步伐太快了!這麽快就開始扭轉高太後的平衡策略,你固然可以得到一部分頑固舊黨的支持,但是你失去了更多!”楊翼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隻不過笑容馬上就僵住了:“高太後不可能不了解向太後的為人,畢竟都這麽多年了。那麽高太後為什麽要傳話出來讓向太後上朝訓政?”

    楊翼覺得有點冷!“李憲!李憲控製了宮中!高太後昏迷不醒,李憲假傳聖意!死罪啊!”

    楊翼大叫一聲,從床上一躍而起!事情簡單多了!明天,明天我就入宮求見高太後。在楊翼看來,直接探視高太後的情形絕對是一個好招,自己身為開府儀同三司,本來就有權利入宮,並且探視高太後可以引發如下效果:一來自己不用直接在朝堂上開口當出頭鳥,二來讓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忠於皇室,以太皇太後的旨意為準繩。讓劉摯那些高太後的死黨支持自己。三來若是高太後醒過來說話,自己就可以直接揭穿李憲的陰謀,順便把向太後徹底的摁死!

    楊翼來迴在屋子裏踱著步子,想清楚之後立即出門,弄醒了王有勝和楊得貴。

    “你去!拿我這段時間收集的那些關於農業調查的報告,送到蔡汴府上!現在就送!”楊翼的聲音在大廳裏迴響。隻要把這些東西給蔡汴看,蔡汴應該明白自己力圖變法的決心,新黨這邊馬上會向自己靠攏。這麽多人支持自己,是從政以來從未有過的事啊!

    王有勝一邊出門一邊嘀咕:“早知道我就不要當這個散階官員,堂堂朝廷命官成跑腿的了?晚上就站門外守著,這大半夜的也鬧騰……”

    “得貴!你立即去國子監!”楊翼轉身對楊得貴說道。

    ******

    天亮了,汴京的皇城籠罩在一片朝陽的光芒當中。位於皇城內宣德樓後的大慶門前,緊張的局勢一觸即發。

    “臣欲進宮中,探視太皇太後!”楊翼過了宣德樓後依舊不下馬,這是開府儀同三司應有的待遇,可以一直騎馬經過大慶門和再後麵的端拱門,直至宣佑門前。然而這才到大慶門就讓一群太監攔住了。

    大慶門的左側是右日門(注:右日的後麵還有一個字,俺看地圖看不清啥字)。皇城的形狀是這樣的,宣德樓在最南麵,過了宣德樓往左轉就可以到達右掖門,右掖門後就是三省六部和樞密院等辦公機關。大慶門位於宣德樓的正後方,也就是說大慶門與以上那些辦公場所平行,中間有右日門相通。此時天色雖早,然而此時的三省六部以及樞密院,早已經有無數官員開始了日常的工作。

    楊翼闖宮,被阻在了大慶門前!

    這樣一個消息立即在整個皇城內的辦公場所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快去看啊!”不知是誰先帶了頭,幾乎所有的官員都扔開了手頭的工作,一窩蜂的全往右日門跑,往日引以為傲的寬大官服此時簡直就是累贅,快點跑去看這百年一遇的希罕事啊!

    曾布辦公的地方在樞密院的最裏一進,聽到消息的時候他嚇了一跳,楊翼一定是瘋了!這事好玩啊!扔下手裏的筆狂奔而出,一出樞密院就橫向裏撞上了右相劉摯。

    “劉相莫怪!”曾布喘著粗氣大叫:“下官先行一步了!”

    劉摯這個時候根本不管身上粘了塵土,爬起來緊跟著曾布就跑,太新鮮了!太刺激了!

    一個當朝右相一個樞相。倆相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到了右日門,這才發現門前全部擠滿了各部官員,裏三層外三層,根本看不到門後的情況!

    “讓開讓開!”曾布大叫:“讓我站前麵!”

    曾布是樞相不錯,可是官員們這個時候全都想往前擠,誰都想目睹這千古奇觀,管是你什麽相?任憑曾布在後麵亂叫,官員們沒一個迴頭,愣是裝作聽不見,反正這裏人多,你曾布又能怎麽著?

    喝彩聲突然在前麵響起,曾布上火啊!明天我就把我辦公的屋子搬樞密院的大門口,看誰跑得快…….

    大慶門前。

    “給我滾開!”楊翼大喝一聲,怒氣爆發,一腳將拉住自己的一個太監踢了開去:“我要麵見太皇太後!”

    “大人不可!”一名太監撲過來抱住楊翼的馬頭,大叫道:“李公公說誰也不能進去!”

    “為什麽不讓進?”楊翼死盯著當頭這個太監,喝問道:“我乃開府儀同三司,自然可以進宮見駕!此刻太皇太後何在?陛下何在?”

    右日門實在是距離此處極近,雙方的對話官員們聽得甚為清楚,有腦子機靈的早已經覺得事情不對。是啊!高太後病重後,前來探視的大臣全部被拒之門外!你們現在說李公公不讓進,憑什麽呢?他李憲一個閹人有什麽資格不讓大臣入宮見駕?這裏邊莫非有什麽貓膩?

    官員們開始鼓噪起來,噓聲四起!太監們頓時麵現驚惶,一名太監轉身麵對右日門罵道:“鼓噪什麽?喧嘩皇城內,迴頭治你們的罪!”

    他不罵還好,他這一罵頓時惹了眾怒。大宋朝的政治環境向來寬鬆,士大夫從不因言獲罪,是以大宋朝的官員們多少都有點脾氣,就算是在皇帝麵前也敢吵架,何況你們這幫太監?

    當下官員們來勁了,叫喊聲越發大起來。有那膽子大點的,直接跑出右日門,指著太監開罵。

    楊翼不再猶豫,用力拉韁繩。馬兒吃疼,前身仰起,前蹄一踢,將抱馬頭的太監淩空踢飛開去,那太監慘叫一聲連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楊翼的馬鞭左右揮舞,將太監們打開,打馬就往前衝…..

    “關門!關門!”太監們的喊聲大作,那邊官員們更是爆發出叫好聲!楊翼策馬奮力衝上大慶門的台階,長鞭指處慘叫連聲,門關上前楊翼已經衝了進去。

    “唿啦”一聲,官員們再也按耐不住!楊翼衝進去了!大夥兒找好位置欣賞啊!數百大小官員蜂擁而出右日門,全跑大慶門台階之下,他們沒膽子跟進去,但有膽子探頭探腦啊!

    前麵是端拱門,距離大慶門不過數十步。楊翼的速度飛快,眼看著端拱門隻有一步之遙了,而兩個太監和幾名衛兵正在匆忙關門,楊翼厲聲大喝,手中的馬鞭奮力擲出,長長的鞭子在空中展開,橫向掃到數名關門者身上,讓他們的動作慢了一下。

    就這一下的遲緩,楊翼旋風般再度衝入,隻要過了前麵宣佑門就可以直接往右拐,東邊那頭是高太後的寢宮,我倒要看看你李憲究竟在宮中搞些什麽名堂!拿實了你的罪名,我怕你不死?

    異變突起!宣佑門前整齊的步伐響起,無數士兵手執長槍盾牌,從宣佑門整隊而出,殺氣騰騰的逼過來。楊翼立即拉馬而停,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好大膽的膩臣!還不下馬就擒?”

    “李憲!”楊翼狂叫:“你個殺千刀的死太監!你膽敢犯上作亂?出來給百官一個交待!”

    李憲從門前出來,臉上青筋直露,指著楊翼喝罵道:“擅闖宮禁,此為死罪!左右把他拿下!”士兵們再度驅前,長槍如林寒光死溢。

    “各位勿聽信這個死太監的言語!”楊翼對著士兵們大喊:“太皇太後危在旦夕,皇帝陛下多日未朝!都是這個死太監搞出來的把戲!我今天乃是前來麵見太皇太後,定要將事情查個明白!各位千萬不要誤中奸計!”

    楊翼的話立即在士兵們中引起了混亂。李憲大急,他怎麽也沒想到楊翼如此大膽,竟敢直接闖宮,鐵青著臉接連催促士兵們動手。士兵們猶豫不決,竟不知該聽誰的。

    楊翼繼續叫道:“李憲!如果你心裏沒鬼,何不讓朝臣探視太皇太後?”

    “娘娘身染重疾,天下皆知!”李憲迴話道:“你等怎可輕易驚擾聖駕?若是娘娘因驚擾而有恙,殺你九族都嫌少!”

    “好!”劉摯忽然跑了進來,站到楊翼身邊!他剛才和眾官員在大慶門外,距離此處終歸不遠,雙方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本來前些時日他就已經心裏犯疑,隻不過他卻沒想到李憲如此大膽,今日聽了這許多話,哪還不明白楊翼的意思?隻有一探高太後的病情,才能知道為何向太後突然臨朝!“李憲!娘娘臥疾!你可請陛下駕臨,若是陛下也是這般說法,本相甘願與楊大人同罪!”

    “陛下正陪伴娘娘身邊!劉摯,你素來忠貞!不要輕易聽信了楊翼這小人的言語!朝堂之上,自有向太後娘娘作主!”李憲大聲嗬斥士兵:“向前,拿下楊翼!”士兵們猶豫了半晌,終於再度往前而出!

    楊翼料想今天這事終難善了,不過昨晚他就早有準備。眼下李憲不讓他入宮見駕,更是肯定了他的猜測!心中冷笑:“嘿嘿!要玩咱們就玩大的!我要把這事搞到你李憲和向太後不可收拾的地步!”

    楊翼早就算好了,擅闖宮禁固然是大罪,可是他是開府儀同三司,本來就有權利直接入宮,騎馬都能騎到宣佑門前。罪過本來就小上了一分。假若李憲讓他進去還好,李憲不讓進去,正中他的下懷。他要煽動朝臣起來抗爭!他相信那麽多朝臣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這裏麵有大問題!李憲隻是一個太監,不是官員,就算想要治他楊翼的罪,隻能在朝堂上找向太後說話。否則李憲哪來的力量抓捕楊翼?支持我力量明顯占據優勢,隻要朝臣們起來抗爭,擅闖宮禁乃是為了家國社稷,又何罪之有?不給褒獎都不錯了!你們不讓朝臣探視太皇太後或是麵聖,我看你怎麽跟天下人交待?

    楊翼麵對行來的士兵們放聲大笑,忽然就勒馬調頭而出,士兵們卻也不追,且不說皇城裏沒馬追不上,就是他們的心裏,這時候也多少有點起疑。

    ******

    在元佑三年的這個深秋,汴京城又一次的亂了套。當然這次和上次的那個兵災不同,這次是士大夫們亂了!

    火!是需要人來點燃的。

    楊翼闖宮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京城!是啊!高太後在哪裏?皇帝陛下在哪裏?所有人都發出了這樣的疑問!一段時間以來聚集在京城中的壓抑氣氛爆發了!

    支持向太後的舊黨們立即要求朝會開始,強烈要求治楊翼的大不敬之罪!但是更多的官員們,此時的疑心已經不可遏製,他們認為楊翼沒罪,他們要求皇帝出來說話!他們要求見高太後!他們要求李憲和向太後給一個交待!

    在皇城的辦公場所,一切公事全部停止!官員們分成了兩派激烈論戰,有人拍了桌子,有人砸了茶杯。

    在宣德樓前,劉安世帶著大批諫官又一次開始靜坐絕食,要求向太後立即出來說明情況。

    在南禦街附近,數百國子監的學生們聚集起來。“朝中奸臣當道!陛下被困宮中!”李格非跳到一個台上大喊:“就算是昔日的殿前司作亂,我大宋學人也未曾怕過分毫!我們要遊行!我們要見陛下!”

    “我們要見陛下!”憤怒的唿聲中,大批學生拉起旗幟,在李格非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朝皇城而去!路上不時有官員或是儒生加入!此時秋試即將開始,京城中過萬貢生的激情很快被遊行的隊伍點燃,除了參與遊行,各種要求澄清事實的標語開始被鋪天蓋地的張貼到大街小巷。

    新黨、洛黨、蜀黨,這個時候在蔡汴和蘇軾劉摯的帶領下也開始前往皇城,向太後絕不能上台,車蓋亭案之後對新黨的迫害應該糾正!

    在王存府,一道道命令不斷發出,全京城所有的軍營和士兵,一概禁止人員外出。

    在開封府,錢勰進行了閉府。錢勰不接受任何要求他逮捕京中官員的任何命令,包括不知道哪裏來的要求他逮捕楊翼的命令。

    在南熏門,來自中央武學的過千新老學員正在列隊穿門而入……

    南泊。

    楊翼當然是在南泊,鬧吧!你們去鬧騰吧!我就看這場戲怎麽收場!

    “勢同水火啊!”楊翼搖了搖頭:“你說為什麽共工這麽強悍,卻打不過祝融呢?通常不是說水能滅火麽?”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老糾纏著幹嘛呢?”王有勝也搖了搖頭:“水固然能滅火,可是這火實在是太大了,估計醞釀了很久,終於一次性發泄出來,把水都燒幹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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