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車在路上疾馳而過,速度已達到最高,而開車的冷峻男人卻絲毫沒有察覺。


    視線移向放在副駕駛上的資料袋,冷厲的眉眼劃過一道陰鷙的光芒,但隨即又壓抑了下去。


    才開出一大半,手機鈴聲響起。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他有些不耐煩的扯了扯領帶,不想接,但鈴聲卻鍥而不舍。


    煩躁之下開了藍牙,剛接起,對方氣急敗壞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亦洲,你立刻迴來一趟。”


    “媽,我現在在忙。”


    心中像是堵著一團沾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重,下意識的不想再去應付任何人。


    一切似乎都亂了套。


    這女人又給她一夜之間玩失蹤,明明昨天還好好的。


    而寧薇拿了一疊資料,信誓旦旦有理有據的說她是騙子……


    嗬,自從遇到這個家夥之後,自己的生活就沒平靜過。


    “我不管你有多麽重要的事情,你現在必須立刻馬上給我迴來。”


    “媽。”唐亦洲眉頭折了一下。


    按道理自己的母親從未用這樣嚴肅甚至是凝重的口氣跟自己說過話。


    何況,還是不容置疑命令式的。


    “媽,到底出什麽事了?”


    對方並沒有迴答,而是壓抑的道了一句:“馬上迴來,我在家裏等著你。”


    聽著電話嘟嘟的聲音,臉色微沉,思忖了片刻,轉了方向盤朝唐家主宅而去。


    才剛踏進客廳,一道壓抑的哭泣聲音就傳了過來。


    神情一稟,他直接走到母親麵前。


    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傭人,再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臉色難看無比的母親,沉聲開口。


    “到底什麽事?”


    趙琴雅抬頭,眸子是從未有過的厲色和可怖。


    見到自己的兒子出現,她胸膛急劇起伏了一下,伸手直指著一旁哭哭啼啼的傭人。


    “你自己說。”


    黑眸移向全身顫抖,不停哭泣的女孩,冷峻的男人眉峰一折:“怎麽迴事?”


    可惜,那個年輕的女孩似乎被嚇傻了,隻是不停的哭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裏更加煩躁,他的口氣也變得不耐了一些:“我在問你話。”


    被這沉冷的聲音低喝,傭人抖了一下,隨即抬起淚眼,磕磕碰碰的道:“大,大少爺……”


    說了三個字,又抖抖索索的閉上了嘴巴。


    趙琴雅看不過去,徑直拿起放在茶幾上的一個文件,遞給自己的兒子。


    文件,又是文件。


    長指接過文件,眼眸隻掃了幾下。


    下一秒,大掌狠厲的握起,幾乎要將文件硬生生捏碎。


    “這是什麽?”


    他沒有再翻下去,但手指卻在微微顫抖,臉色比進來之前還要難看幾倍。


    “她不配跟你在一起,那女人根本就不是馳思晗,隻是一個冒牌貨。”


    寧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顯得尤為響亮。


    嗬,今天是什麽日子,一個兩個同時拿了所謂的證據,來證明他一直愛著的女人是一個冒牌貨,是個騙子。


    那女人根本就不是馳思晗。


    可笑至極!


    見客廳中兩個人都沒有迴答,他的耐心全無,居然大力的將文件一甩。


    不輕不重的聲音,卻嚇了傭人一跳。


    “洲兒。”趙琴雅站了起來,神色氣憤無比。


    “馳家真是欺人太甚,居然用這種手段瞞天過海,我們絕對不能這麽輕易的放過他們一家。”


    唐亦洲沒有理會自己的母親,而是音色詭異的問道:“這東西哪來的?”


    趙琴雅愣了一下:“是她無意間找到的……”


    無意間,這個借口和托詞,會不會太蒼白了一些。


    “無意間找到的?”


    陰森可怖的黑眸盯住戰戰兢兢的傭人:“你無意間找到的,在哪兒找到的?”


    被如此可怕的眼神盯著,傭人差點嚇尿:“我,我……”


    “你最好給我一五一十的說,如果有一個字是假的,你知道後果。”


    陰冷無比的語氣,像是厚厚的冰雪,侵襲而來。


    “我,我是在打掃的時候發現的。”


    唐亦洲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等待對方繼續說下去。


    在對方強大的眼神逼迫下,她繼續說到。


    “一次打掃客廳的時候,我在茶幾下發現了這份文件,但是好奇的拿起來一看,然後……”


    然後,她就再也睡不好了。


    “打掃客廳的時候發現?”


    冷笑劃過,接著他大步走過去,伸手毫不留情的握住對方的下巴,力道十分重。


    “你最好給我說實話。”


    傭人嚇得幾乎暈厥過去:“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指掌握緊,黑眸愈加陰鷙。


    趙琴雅反應過來了,上前一步望著自己的兒子,神色驚疑。


    “兒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鬆開對女孩的鉗製,他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冷笑:“媽,你說我什麽意思。”


    趙琴雅並非榆木腦袋,觸到兒子懷疑慍怒的眸子,再聯想到他對傭人的質問,頓時氣的冷笑。


    “難道你以為這一切是我安排的,這份文件是我wei造的。”


    唐亦洲沒有迴答,但神色早已默認她說的話。


    惱羞成怒之下,她直接拉過傭人,氣急敗壞說到。


    “這份資料被這小妮子藏著,要不是我今天看她鬼鬼祟祟的模樣,我也是被蒙在鼓裏。”


    “媽,你不用再說了。”


    伸手慢慢拂開她的手臂,唐亦洲舉步走出去,一絲一毫猶豫都沒有。


    “亦洲。”唐母在身後氣急敗壞的喊道。


    別墅門外,一輛黑色的跑車唿嘯而出,引擎咆哮的聲音,仿佛一頭猛獸一般。


    唐亦洲手握著方向盤,油門踩到最大,腦海中卻拚命浮現文件上的幾個字。


    錢米,馳思晗,馳家,血緣鑒定。


    嗬,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閉了閉眼,長睫一顫,冷厲的的眸子迅速睜開。


    副駕駛上的那份文件,簡直就如燙手山芋一般,多看一秒都覺得心如火燒。


    怎麽可能,太可笑了,母親和寧薇都太可笑了,這些所謂的證據,明明就蒼白的可以。


    她如果不是馳思晗,那誰才是馳思晗。


    馳家怎麽可能有這樣包天大膽敢欺騙自己隱瞞自己,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視線定定的望著那份靜靜躺著的資料,下一秒,手掌一抓,直接將之甩出了門窗外,毫不猶豫。


    像是在逃避什麽一般。


    但腦海之中,過往的一幕毫無預兆一般,接踵而來。


    想到這女人跟自己的第一次見麵,是在那般的情況下。


    想到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自己手裏奪到的那個特別的黑色裝置。


    想到這家夥次次大膽的從窗戶逃走。


    想到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自己身上的錢包和手機。


    她行為之中難以掩蓋的大大咧咧,時不時爆出來十分隨意的語句……


    還有她跟那個混小子季風……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說明她跟普通的大家閨秀有著天壤之別。


    他以為,她是因為從小失去父母,所以馳鳴萬般寵愛,並沒有對她多加刻意的培訓。


    那些大大咧咧,那些天真浪漫還有豪放不羈,都隻是她的本性和純真。


    不可能,怎麽可能?


    目光一稟,腦海中劃過馳錦昀跟自己的對峙,還有看待那女人的眼神。


    如果真是一個哥哥對自己妹妹的疼愛,是不會有這種眼神的。


    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可笑的事情?


    驀地,腦海中閃過低低糯糯的一句話。


    “唐亦洲,跟我結婚,你一定會後悔的。”


    還有爺爺。


    “洲兒,你要知道,我都是為了你好。”


    握著方向盤的手狠厲的一顫。


    難道爺爺,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不,不會的,怎麽可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情。


    她明明就是馳家千金,就是馳思晗,怎麽可能變成另外一個人,這一切,隻不過是母親和寧薇做的,她們做的而已。


    可再怎麽暗示自己,內心深處,卻依舊還有一個小小的苗子將要破土而出。


    不行,他一定要去問問爺爺。


    心下這樣想著,他猛打方向盤,輪胎摩擦馬路,劃出劇烈的火花。


    下一秒,他的手不小心脫離了方向盤。


    ‘砰’的一聲,一聲巨響響起。


    耳邊嗡嗡嗡的聲音劃過,有喇叭聲,有尖叫聲,有各種各樣的聲音,時遠時近。


    滴滴答答的液體落下,唐亦洲艱難的伸出手,卻發現動彈不得。


    眼前的視線愈加模糊,他用力睜開眼睛,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嬌小身影,慢慢的朝自己走來。


    是她嗎?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似乎已經在天際邊緣。


    他眨了眨眼,發現眼前一片血紅。


    長睫顫了顫,那雙璀璨的眸子,慢慢的閉了起來。


    ‘砰’的,瓷瓶碎裂的聲音陡然響起,接著碎片濺了一地板。


    錢米垂眸呆呆的看了滿是碎片的地板一眼,一瞬間氣息沒喘昀,心髒好像停滯了幾秒。


    “啊,我的瓷瓶,我的瓷瓶啊。”


    一個高亢的男聲響起,接著撲通一聲,一道身影跪在了地上,隻差涕淚縱橫。


    “我的瓷瓶,勞資的瓷瓶啊啊!”


    “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


    季風疾步走過來,扯過發呆女人的手細細查看。


    “我,我沒事。”


    呆呆的將手抽迴來,錢米低頭看了一眼滿是碎片的地板,眼中劃過一絲道不清的迷茫和無措。


    剛剛心口突然一窒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為什麽那一瞬間,腦海中劃過了唐亦洲的身影。


    “錢大米,你欠抽是不是啊,拿個花瓶都會失手打碎,你真是要氣死我啊。”


    錢進猶如一隻炸毛的貓,跳了起來,顫抖著指尖指著自己的徒弟,一臉痛不欲生。


    “這是勞資借來的啊,借來的啊,還是要還迴去的,你丫現在打破了,我該拿什麽去還啊。”


    季風冷冷的睨了一眼他:“借什麽借,本來就是你偷來的,還有臉說。”


    “你……”


    被他這麽一睹,錢進一口氣上不了也下不去,直拍胸脯。


    “有你這麽跟勞資說話的嗎,真是不孝子不孝子啊。”


    “我說離開d市,你非要呆在這裏,還不是自找的。”


    丟下一句話,他拉著發呆的女人往門外走去:“別理這家夥。”


    錢米任由對方拉出去幾米,驀地迴過神來,臉色有些驚疑。


    “我突然想起有一件事,那個我先出去一下。”


    “你去哪兒?”


    他可沒有那麽好糊弄,直接眼疾手快的將女人扯了迴來:“還去見那個男人嗎?”


    “怎麽可能,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我隻是突然想到一件急事,先不跟你說了。”


    說罷掙開他的手就往外頭跑去。


    季風臉色一沉,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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