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蘇幾乎可以想象出來沈淼淼的下一句話是什麽,她總覺得沈淼淼這個人奇怪得很, 有時她總覺得沈淼淼像個傻子, 有時沈淼淼又不像是一個傻子。

    分明是同一個人。

    戚蘇匆匆丟下了沈淼淼,是個逃兵, 從沈淼淼身邊逃開,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種見不得人的情緒是怎麽生出來的, 明明她並不虧欠沈淼淼的,真要追究起來是沈淼淼欠她的才是。

    並不是因為沈淼淼的那顆心是她的, 隻是因為沈淼淼得了秦越的寵愛而已。

    沈淼淼一無所知,她是因, 可這個因卻是他人所造成的。

    沈淼淼沒來了,那天之後,第二日她又去了花園中, 坐在那日的位置上, 本是想尋到沈淼淼告訴她,並非是因為那樣所以才討厭她。

    隻是沈淼淼沒有出現。

    她從白日等到了夜晚,那個總會突然出現在她身邊黏著她的沈淼淼一直都不曾出現。

    沈淼淼本來就是那樣子,生了氣便躲起來不見人,想起那幾日在東明那時的情景, 戚蘇不禁笑了笑。

    要去尋她嗎?還是過幾日等沈淼淼自己迴來?

    戚蘇正思索著, 忽的聽見有人說:“戚姐姐。”

    戚蘇抬頭望去,來的人穿著一襲朱紅羅裳, 端的是千姿百媚之態, 戚蘇站起了身, 走到了她的麵前,那人又說:“戚姐姐怎麽迴來了?”

    來的人是秦越的姬妾之一,名為餘淳,雖說是姬妾,但與秦越並無關係,她曾是秦越屬下之妻,隻是屬下曾為了救秦越喪命,為了照顧他的妻,秦越便讓她入了城主府,好生照顧著。

    “這幾日我聽下人們說城主帶了兩個姑娘迴來,卻怎麽也沒想到另一個會是戚姐姐。”她言語之中藏了幾分的擔憂,戚蘇不免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那日她能從監牢中逃出,還是因為有了餘淳幫助,若不是她當日為她尋來了牢房的鑰匙,又為她備了車馬,戚蘇大概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逃出城主府,逃出南幽城。

    見到了熟人,戚蘇歎了口氣,忍不住說起那日的事情:“當日離去之時,我也不曾想過有今日,還以為從此以後便再與南幽城無瓜葛了,可兜兜轉轉,不過兩月,我又迴到了此處。”

    餘淳拍了拍戚蘇的手,勸道:“為難戚姐姐了。”

    戚蘇搖搖頭,她扭頭看向亭子外的樹木,繁密的枝葉隨風飄揚著,時不時發出沙沙的聲響。戚蘇低下頭,另一隻手悄然攥緊,她道:“情字害人,他分明挖了我的心,我已不會再為他心動,可他不過三言兩語,我便又乖乖從了他的意,與他一同迴到了此處。”

    “城主並非良人,戚姐姐莫要如此糟踐自己。”

    “這幾日,城主事務繁忙,可總會去西苑看望那位主。”

    “那時我也去瞧過她,隻是城主攔著不讓我見。”

    戚蘇一默,若是放在以前,或許她還會有幾分的生氣,隻是現在卻怎麽都生不起氣來來,她隻得道:“……我知。”

    所以她才會和沈淼淼爭吵,所以她才會對沈淼淼說了討厭,所以她才會希望沈淼淼消失。

    大概所有被情字所困的人都會想,若是那個人不在便好了,他所癡戀著的那人不在,便會將目光放迴自己身上了。

    可此事與沈淼淼無關,錯的是秦越,而不是沈淼淼。

    沒有沈淼淼也會有張淼淼李淼淼,隻不過現在出現的是沈淼淼而已。

    祖母曾說過,真對自己有情有義,值得陪伴一生的人,不管是出現多少個沈淼淼,都不會改變心意,會改變的不過是因為那並不是真情實意,在那人的心中,她並不是最重要的那人。

    戚蘇也不是想做那個最重要的人,隻是女子多少都會有著幾分的幻想的。

    她存了那般的念頭,卻沒有遇到應遇到的人。

    因而,才變得如此不甘。

    聽著像是不甘卻又不得不接受的話語,餘淳忍不住瞧了她幾眼,出主意道:“戚姐姐若無法忘卻城主,不如……城主奪了姐姐的心,心中定是對姐姐愧疚不已,想來姐姐的要求他都會應允。”

    “沈淼淼為人囂張跋扈,比不得姐姐溫柔……再多的情意也會被那般性子的人給磨去。”

    戚蘇聽著,她不言語。

    許多事情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人總是覺得這般做便沒有問題,可卻忘了人並不是十年如一日的東西,他會變,她也會變。

    她們對於沈淼淼的印象還停留在了過去,那個囂張跋扈的沈淼淼身上。

    可是現在的沈淼淼呢?

    終歸是不一樣的人了。

    餘淳於日落前便離開了,戚蘇在亭中坐了會兒,天色漸黑,她往院子走去,侍女提著燈出來尋她,見了人,戚蘇走了上去,來尋她的侍女著急道:“戚姑娘,您這是跑哪兒去了啊,奴婢怎麽都尋不到您。”

    戚蘇迴頭看了下自己所處的亭子,她今日一直都坐在這裏,也沒見到有什麽人來找她。

    戚蘇又看了她一眼,侍女領著她往迴走,嘴上還說著:“城主在屋中等您。”

    哦,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推開門,多日不見的秦越站在了桌案前翻看著上麵的書籍,他看得認真,戚蘇並不太想打擾他。

    她不說不代表秦越不知,秦越的視線從書籍上離開,他扭頭看向戚蘇,將手中的書合上,“以前很少見你會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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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她以前是不看的,她是域海人,看這些陸麵上的東西也無他用,一直以來戚蘇都是這麽想的,不曾想過了解這個地方,不曾想過融入這裏。上次離開時才知道她到底有多愚昧無知,閑著無事撿起來看看,雖看不太懂,但也好過之前的一無所知。

    秦越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放下了書後又道:“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淼淼一直纏著你。”

    “是我對不起你。”

    這話戚蘇總覺得聽起來哪裏不對,她並不喜歡秦越這麽說,她惱怒沈淼淼是一迴事,惱怒秦越又是一迴事,秦越將沈淼淼的錯攬到了自己身上,戚蘇便覺得到處都不對了。

    “我跟沈淼淼的事情,與你無關,我待沈淼淼如何都不是因為你。”

    秦越低聲哀歎道:“戚蘇。”

    戚蘇轉過身,冷聲道:“不知城主大人今日來此有何要事?”

    “若無他事,城主請迴吧。”

    “淼淼這幾日不會再來纏著你了。”

    戚蘇一怔,剛想問為什麽,轉頭見到秦越那難過的表情戚蘇忍不住又收住了嘴,她冷漠迴了一聲:“……哦。”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秦越說了一句,便往外邊去,眼見著他就要走出房門了,戚蘇見著他停了下來,他轉過身又道:“過幾日我要帶著淼淼離開,戚蘇你……”

    戚蘇低頭道:“願城主一路順風。”

    秦越歎了口氣,他說:“你同我去吧。”

    “你總愛胡思亂想,這一路你一人待在府中,我怕我迴來後你便不見了。”

    他說這話時倒是溫柔,戚蘇隻覺得口中泛著幾分的澀意,她問道:“……秦越,沈淼淼於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已不是她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了。

    “恩人。”

    可你看著沈淼淼的時候並不是這麽說的。

    戚蘇沉默著。

    秦越一走,侍候的侍女便迎了上來,侍女似乎並不滿意她將秦越推走的舉動,戚蘇聽著她小聲地說著:“聽說沈姑娘近幾日病了,城主對您有意,您何不趁此機會,挽迴城主的心。”

    “您伴在城主身邊已有一年,沈姑娘不過是最近剛來的人,論情意自當是比不過您的。”

    戚蘇沒理會她的小心思,隻問:“沈淼淼得了什麽病?”

    “……聽說是心絞痛。”

    “這幾日光見著沈姑娘院中的下人們進進出出的,就是沒見著她。沈姑娘身邊的人都說沈姑娘怕是好不了了,因著這事,沈姑娘身邊侍候的人已經死了好幾個了,誰都不敢去照顧沈姑娘。”

    “城中百姓也整日惶恐不安的,醫館裏住了好多人,聽巧巧說,都是因為沈姑娘病的,這沈姑娘可真是個禍星。”

    戚蘇微愣,想到了剛剛來此的秦越,他什麽都未提起,但……他是因為沈淼淼才來的吧?她同秦越迴到南幽已有一月,可秦越卻不曾來看過她一眼。

    今日也是因為沈淼淼才會來見她。

    她感覺不到一點疼痛,想得透徹,可身體並未有什麽反應,她並非是無感的。

    戚蘇揮了揮手,讓侍女退下,“我乏了。”

    她是真的覺得乏了,不單單隻是身體覺得困乏,她很累,又覺得自己這般斤斤計較沒什麽意義,祖母總說,人莫要纏著不愛自己的人不放,那樣子隻會讓自己低入塵埃,那種人是最讓人瞧不起的,不光是他人瞧不起,就連自己也瞧不起。

    戚蘇覺得祖母說的很有道理,可她那會兒又覺得世上哪有那樣的人啊,被人糟踐卻還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待在那個糟踐自己的人身邊,這不是傻子嗎?可自己真遇到時,戚蘇便覺得這一點都不好笑了。

    她自己就是那個傻子。

    執迷不悟,明知秦越隻是謊話連篇,卻一次又一次地聽了他的話,哪怕說著與他再無關聯了,可遇到他便像得了失心瘋,乖乖便從了。戚蘇總覺得自己是不是被下蠱了,不然怎會這般沒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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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被抓去喝茶,我還活著,還得禍害你們謝謝x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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