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語,中午休息時間到了,我們去吃飯。"


    他放下手邊的手提式電腦,打破了她的沉思。"不了,我在裏頭吃飯。"芽語指著員工休息室。


    "我陪你。"


    她抬頭望進他熱切的眸子裏,以前他總是死纏爛打,就算她不答應,他依舊能在她身邊扯天說地,絲毫不把她的拒絕當一迴事,現在卻變得……謙恭有禮?簡直就是見鬼了!


    她十分不習慣。


    "我想……不太方便。"


    他有點失望,但隨即笑笑,"就當是朋友也不行嗎?"芽語擠個警告自己別心軟,卻聽見自己的聲音——"那你要吃什麽?""都可以,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芽語點頭,先走進員工休息室。


    她拿了兩盤意大利麵,遞了一盤給他。


    "這九年,你過得好嗎?"


    卷麵的叉子凝在半空中,芽語怔忡了一會兒後,繼續著動作。


    "沒什麽好不好。日子嘛!就這樣一天一天過了。""為什麽會來德國?我一直以為你還在台灣。"當初來德國主要是考量到小宇的學習,因為她對機械方麵有興趣,剛好德國的柏林大學願意提供獎學金給小宇,所以她毅然決定前來,當時還嚇壞霓悅呢!


    "換個環境對我的心情有幫助,後來習慣這裏的生活步調後,迴台灣這件事就慢慢淡忘了。""我以為你是因為你先生的關係。"


    "我先生?"還沒結婚啊!芽語猛然一驚,糟糕!差點忘了他自以為是的假設。


    "他怎麽了嗎?"她迷惘的表情讓他懷疑。


    芽語迅速的搖頭,借著低頭吃意大利麵的動作來迴避他審視的目光。


    "你跟他是怎麽認識的?"


    "我不想談這個話題。"


    裘其劭碰了個軟釘子卻不以為然,隻覺得她剛剛的神態真的很奇怪。


    接下來芽語真是難以下咽,尤其他那雙足以看透人心的利眸,不用抬頭,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注視。


    "你……有生孩子嗎?跟你先生。"這個話題他曾經避而不問,主要是他無法接受愛逾生命的女人肚子裏曾孕育別人的孩子。


    芽語猛然搖頭,幾乎快把頭甩下來。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為了掩飾,也想逃避這個話題,她將盤子往桌上放。


    "我想午睡了,你可不可以別再說話?"


    她將身子蜷縮在沙發裏,披散的黑發遮住了臉孔,也形成一個無形的屏障。


    她——真的變得很奇怪,從提到孩子這個話題開始。襲裘其劭陷入深思。


    芽語愈來愈不安,尤其是裘其劭一整個下午不知道在思索什麽,不來煩她是求之不得的事,但他少見的正經神情又讓她忐忑不安,深怕自己是不是露了什麽馬腳。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今天超商公休,不用趕時間,或許該到攤牌的時刻了,此時她真有點恨祈浩語迴去得不是時候,不然也可以聯手把他騙走。


    "你有空嗎?"


    裘其劭挑了眉,喜歡笑的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你要陪我去吃飯嗎?我知道一間很有情調的法式餐廳。""在這裏就好了,這裏也是餐廳。我想跟你談談!""這裏——"裘其劭斂了笑,這裏就快變成他家的廚房,在廚房裏談情說愛會浪漫嗎?


    "如果你今天不方便的話——"


    "隻要是你,我隨時都方便。"他深情款款的眼眸讓芽語紅了臉。


    裘其劭要了一杯玫瑰花茶給芽語。"有什麽事嗎?"借機將手覆在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上,絲絲甜意湧上心頭。


    正想著該如何做開場白,她沒注意到他的舉動。該怎麽說才不會引起他的懷疑?老天!她這樣像不像在玩諜對諜的遊戲?


    "其實……"抬起頭剛好對上他深邃如潭水般的眸子,她的倒影映在其中,輪廓變得柔和……他是這樣看自己的嗎?


    "其實什麽?"渾厚的嗓音像醇酒般醉人,他玩著她細長的指頭,因為長期寫字握筆的關係,有著一層薄繭。


    "我很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可是你明白的,你造成我不少的困優,如果……"芽語要說的話突然哽在喉中,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吻她的手心,用舌頭輕輕順著掌紋滑動,慢慢的啃咬她的手指,時輕時重。


    "我很早就想這樣吃你,像這裏、這裏。"他低啞的聲音如絲滑過身體,芽語全身開始發軟。她的唿吸急促,隨著他的吻漸漸轉移到手腕內側,也勾起她心底深處的悸動。


    "玫瑰花茶。"服務生的聲音打破一切魔障,芽語迅速抽迴的手撞上桌沿,痛得她差點掉眼淚。


    "我不喝了!"心的狂跳無法平靜,芽語慌張的起身,往外頭衝去。


    裘其劭沒有起身去追,他明白不該把她逼得太緊,但他已經等不及了。既然追她的方式不得其門而入,他決定用自己的方法去做。


    等著接招吧!我的愛人。


    裘其劭拿著一支筆在白紙上寫字,很久沒有這麽絞盡腦汁了。他的工作像吃甘蔗一樣輕鬆,可是追女人……他擅長花言巧語並不代表他也會追求這一套。


    他習慣送珠寶、衣服,但芽語肯定不會接受,那送什麽好呢?


    "你在做什麽?一來就霸著書房不走,這裏是我家耶!"德本理斯推開門,現在還是他的"蜜月期",水的存在簡直就是超級電燈泡。


    "借一下幹嘛這麽小氣。"咬著筆,話語有點含糊,裘其劭明顯不把他的話當一迴事。


    "這是什麽?"一張大桌子隻擺著一張白紙,上頭居然寫著房子、車子,哇!還有什麽bmw的。"什麽時候你也插手管財務這檔事?""天做得無懈可擊,我幹嘛趟渾水?"裘其劭轉動椅子背對著他,看著窗外。


    "不然這是什麽?"德本理斯甩著紙,發出沙沙的聲音。


    "我想送人禮物,你來個建議吧!"


    "什麽人讓你這麽在意?找秘書挑一份送就可以了。""不可以。一定要親自送才有誠意。"


    "要誠意還不簡單,看她喜歡什麽就送什麽不就好了?""我不知道她喜歡什麽。"廢話嘛!將筆往後一拋,落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喜歡你嗎?"真好笑!水是他們七個人當中最有女人緣的,因為他總是掛著惑人心的笑靨,可以像孩子一樣天真,也可以像惡魔一樣邪。


    "我不確定。九年前她是愛我的。"


    "你是她第一個男人?"


    裘其劭發出"嗯"的聲音。


    德本理斯繼續說:"女人對第一個男人總是難以忘懷,就像被烙印的母牛。""我不喜歡這個形容詞。"他的芽語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才不是什麽肥碩的牛。啊!他為什麽那麽笨?裘其劭突然站起來,"我先走了,拜拜!""不要再來了。"德本理斯決定將鎖換掉,以防不速之客的拜訪。最好明天再通知保全公司來將房子四周裝高壓電。


    "老公——"是情兒的聲音。


    這件事,明天再說好了。


    "啊!"芽語發出一聲尖叫,是哪個缺德的人,這麽早就來按電鈴。


    天知道昨天她失眠,一直到天露出魚肚白時才昏昏入睡。捉了床頭的電子時鍾看了一眼,才睡了兩個小時而已。


    好不容易撐起身子,她發誓要叫人來把電鈴拆掉。


    走過客廳,她怒氣騰騰的拉開門。


    "別按了,你——"想罵人的話在看清來人後,全吞進肚子裏。


    "原來你住這種房子——連鐵門都沒有,你應該先確定來人再開門。"裘其劭擰著眉審現四周,每看見一處就多一份擔心。


    "喂!你別亂闖。"張開雙臂,她擋在他麵前。老天!小宇還在睡覺耶!


    她不該騙自己,她應該早有警覺,把小字送走才對。不該以為他不會來,不該勸告自己,他既然以為自己結婚,就不會來住處打擾。


    太多的不該都源於她的駝鳥心態。


    "他怎麽能夠讓你住這種房子?太不安全了。"芽語揉著眉心,盡量把音調降低,她不想吵醒女兒。


    "這裏是我們的房子,應該跟你無關吧!"


    裘其劭啞口無言,半晌才悻悻然的說:"是與我無關。""你突然上門拜訪會打擾我的生活,可以先出去嗎?"裘其劭搖搖頭,"我說過要追求你。"


    "我嫁人了,這句話是未婚男女適用。"


    "我不在乎!我相信我比他更能給你幸福。"


    "九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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