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你說俺家的牛,為什麽老往外跑?”


    吳月娘將武二領到自家的牛棚,一陣抱怨。


    她剛剛在屋裏沐浴,沐完後準備將水倒掉,突然發現牛又不見了。


    “料草俺給它準備的很充足,韁繩也栓的很牢固,這頭不正經的老牛為啥總往外跑。”


    “嬸嬸不要著急,你家的牛應該是發情了,跑不了多遠。”


    武二將牛棚觀察一番後,在地上發現了些許黏液。


    “村子裏誰家有母牛?”武二問道。


    吳月娘潮紅著側臉,羞愧難耐道:“劉屠夫家好像有,他家是賣肉的,除了養豬之外,還養了很多頭牛,肯定有母的。”


    “那還等什麽,我們去劉屠夫家的牛棚看看,說不定就能找到你家的牛。”


    夜越來越深,也越來越黑。


    武二打著燈籠前麵開路。


    吳月娘在後麵羞罵不停。


    “俺家那牛也是,想母牛想瘋了,大半夜的跑出去幹那些令人害臊的事情。”


    “真想把那玩意給它閹了……”


    罵著罵著,吳月娘突然哎呦了一聲。


    “嬸嬸,怎麽了?”


    武二迴過身,發現吳月娘不偏不倚,正好摔倒在他腳下。


    曖昧的摔姿,讓吳月娘仿佛體會到了胯下之辱。


    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嬸嬸,我扶你起來吧!”


    武二左手提燈,右手扶人。


    剛觸碰到吳月娘,吳月娘立刻痛哼起來。


    “啊”


    “疼”


    “雪這麽厚,天又這麽黑,嬸嬸一不小心扭到了腳。”


    吳月娘痛的起伏不定。


    也許是因為剛沐浴完,隻披了一件長袍的緣故,吳月娘整個人被武二手中的燈籠,照的一覽無遺。


    咕咚


    武二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感覺有東西好晃眼,比墜落而下的雪花還白。


    “那個……嬸嬸,要不你先迴去吧,我一個人去幫你找牛。”


    武二沒有躲避眼神,一本正經的欣賞。


    吳月娘不是他嫂嫂,他不會有心理負擔。


    吳月娘也發現了武二的目光,但並沒有出聲嗬斥。


    心中,反而出現了對武二的愧疚。


    天這麽晚,又這麽冷,她還把人家叫出來找牛,怎麽也得要感謝一下人家。


    故意將衣口扯了扯,吳月娘就當那一抹不值錢的白,是給武二的感謝之禮了。


    “你攙扶著俺,走慢點就行,今晚要是看不到牛迴圈,俺怕是一晚上都睡不著。”


    聽到吳月娘這麽說,武二隻好應答。


    前往劉屠夫家牛棚的路上,兩人相依而靠。


    武二手中提著的燈籠,被寒風吹的不停搖晃。


    吳月娘也跟著燈籠,不停的搖晃。


    武二感覺自己都快被搖暈了,再這樣下去,他非得竄進那片空蕩蕩的高粱地。


    “到了,到了”


    “前麵亮燈的那家就是劉屠夫,他家確實有點遠,不過牛棚離得近,就建在屋簷下。”


    吳月娘抬手一指,武二欣喜若狂。


    以為不用再忍受燥熱了,沒想到快步走進劉屠夫家的牛棚,看到的畫麵更耐人尋味。


    吳月娘家的牛,正和劉屠夫家的牛,牛氣衝天。


    “額”


    “這可麻煩了。”


    吳月娘紅著臉,小聲的向武二嘀咕,“兩頭牛配種的時候,是不能強行將其分開,也無法將其強行分開。”


    “一旦強行遷走,牛受到驚嚇是會攻擊人的,要是被劉屠夫聽到,肯定會將俺家的牛占為己有。”


    武二點了點頭,認為吳月娘說的在理。


    畢竟劉屠夫的人品,他很清楚。


    “那我們就在牛棚裏等等,等你家牛辦完事,我們再牽著它走。”


    武二說著,靠在牛槽邊,聽起了牆根。


    牛棚就修建在劉屠夫家的屋簷下,屋裏的人說話,武二聽得一清二楚。


    “西門大官人,武二那個雜種打斷我兩條腿也就算了,還廢了我的蛋,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窗外的武二聞言一驚。


    沒想到自己的仇人西門慶,也在劉屠夫家裏。


    用手指沾了點口水,武二捅破窗戶紙朝裏麵看了看。


    除了西門慶之外,武二還看到了幾名腰間挎刀的家丁。


    “劉屠夫,你說你吃的膀大腰圓有什麽用,連一個癱瘓在炕三年的瞎子都對付不了。”


    “就這還有臉出去吹噓,說是我的手下,我西門慶的臉,都快被你給丟光了。”


    西門慶頭戴纓子帽,發束金瓏簪,身穿綠綢緞,腳踩細結陳橋鞋,手裏搖著玉蒲團扇。


    很瀟灑,也很不羈,眼中盡是對劉屠夫的厭惡。


    劉屠夫卑微的哀嚎,“大官人,不是我無用,是武二這個雜種三年前在水泊梁山沒死成,變成活死人醒來後,強的離譜。”


    “什麽?”


    “水泊梁山?”


    聽到這個地名,西門慶收扇怒起,臉色大變。


    劉屠夫以為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三年前,武二和他的爹娘還有哥哥,去水泊梁山走親訪友時,遭遇過一群人的暗殺。”


    “據說,那群暗殺的人下手非常狠辣,將整個水泊梁山上的人屠滅的一幹二淨,武二的爹娘和哥哥就是在那場暗殺慘死的,唯獨這個武二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西門慶眉頭緊皺,陷入了沉思。


    像是想到了一些人,一些事。


    良久後,西門慶冷淡開口,“你安心休息吧,至於武二,本官人會親自出手教訓,本官人先走了。”


    望著西門慶離去的瀟灑背影,劉屠夫高興的咧開了嘴。


    “武二啊武二,有西門大官人親自出手,你死定了,就用你的命,來祭奠我死去的兩顆蛋。”


    從屋裏走出來的西門慶,並沒有就此離開。


    突然轉身,對跟隨的帶刀家丁,下達了一條殺令。


    “將劉屠夫幹掉,然後嫁禍給武二,做的幹淨點,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西門慶的話,說的很輕。


    可眼中的殺意,卻很濃鬱。


    三年前的水泊梁山暗殺,對他來說非常重要,不管誰知道都必須死,也不能有人從那場暗殺中活下來。


    他剛好可以借助劉屠夫,將武二這個餘孽鏟除。


    窗簷下


    牛棚裏


    武二躲在牛槽邊,將吳月娘死死壓在懷裏,捂著吳月娘的嘴巴,遮著吳月娘的眼睛。


    他不能讓吳月娘聽到看到,任何血腥的畫麵,否則,會連累到吳月娘。


    因為劉屠夫,真的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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