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言聳聽。”


    李瓶兒根本不相信武二所言。


    她雖然得了絕症,可還沒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距離新春佳節隻剩五日不到,她怎麽可能撐不到?


    “窮山惡水出刁民,我看你就是一個沽名釣譽的好色神棍,根本不是什麽神醫。”


    李瓶兒越說越氣。


    目光陰冷怒瞪了一眼武二,提起裙擺向來時的馬車走去。


    她不想在這裏繼續浪費時間,打心底已經認為武二是一名庸醫。


    不,連庸醫都算不上,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鄆哥急的幹瞪眼。


    “二郎,虧你還是個讀過聖賢書的人,怎麽可以將月事帶拿出來羞辱李小姐,簡直有辱斯文。”


    “羞辱?”


    武二很不喜歡這兩個字。


    他從來沒想過羞辱任何人。


    剛剛所說,也全都是真實的。


    “鄆哥,你可是我最好的玩伴,沒想到你也懷疑我?”


    “不是俺懷疑你,是俺害怕你氣走李小姐會招來麻煩,她可是縣城最大藥鋪的掌櫃。”鄆哥說出李瓶兒的身份。


    武二微微一驚。


    在北宋,女子行冠笄之禮成年後,大多都要在家相夫教子,幾乎沒有拋頭露麵做生意的機會,世俗禮數也不允許。


    如今看來,這個李瓶兒有點特別。


    “鄆哥,別擔心,這個李小姐不會找我麻煩的,我甚至敢打賭,不出三天,她就會帶著千兩白銀和一馬車禮品,來求著我看病。”


    對於自己算出的卦象,武二很自信。


    “呦呦呦,看把你厲害的。”


    鄆哥決定豪賭一把,“如果真被你說中了,俺請你吃上好的女兒紅,反之,你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武二抬手,和鄆哥相互擊掌,以示這場賭約達成。


    可憐的鄆哥還不知道,這場賭約還沒開始,他就已經輸了。


    大雪皚皚,南風蕭蕭。


    李瓶兒坐在馬車上,嘴裏正抱怨不該聽信鄆哥的話,來這鳥不拉屎的偏僻村莊,突然感覺胯下傳來一股溫熱。


    “什麽味道?”


    “小姐,我怎麽好像嗅到了一股血腥。”


    聽到車夫的聲音,李瓶兒連忙掀開裙擺,想要一探究竟。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自己竟被泥濘小路顛出了血,整個衣裙染了一大片。


    “這……這怎麽可能?”


    李瓶兒捂著紅唇驚唿。


    竟被那個無恥神棍說中了,自己的月水真的提前了。


    一瞬間,李瓶兒開始後悔,沒有聽信武二的話收下月事帶。


    清河村距離陽穀縣城,大約有二十裏的路程,這要是沒有東西止血,她非得顛成大出血。


    撕拉


    李瓶兒狠下心來,將裙擺扯下一片。


    古時大禹治水用疏,可憐她隻能用堵。


    同時提醒車夫,讓車慢點。


    “阿福,別那麽快,我有點堵得慌。”


    說著,李瓶兒臉色潮紅,虛弱的躺在馬車裏,碎碎念不停問候武二。


    “都怪那個無恥之徒,如果不是為了來找他,我也不會如此狼狽。”


    “武二啊武二,你給本小姐等著。”


    武家


    小院


    武二正吃著嫂嫂炒的雞蛋,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阿秋~”


    “該不會有人在背後偷偷罵我吧?”


    潘金蓮嬌哼道:“你現在可是咱們清河村的活神仙,誰敢罵你。”


    武二愣了愣。


    “活神仙?什麽意思?”


    潘金蓮夾起一塊豆腐,放在武二碗裏,細心的解釋起來。


    “村裏那群長舌婦聽到你幫吳月娘找到牛,替鄆哥爺爺治好病的事跡後,都認為你是被神仙附身了,所以才能突然病好站起來。”


    “二郎啊,你可為咱們武家長臉了。”


    武二笑了笑,“這隻是開始,以後我們武家隻會更好,我也一定會將嫂嫂和靈兒照顧好。”


    “哼,嫂嫂可不需要你照顧,嫂嫂一個人扛得住。”


    說著,潘金蓮又往武二碗裏夾了一塊豆腐,問道:“嫂嫂的豆腐,好吃吧?”


    “當然,這豆腐又白又嫩,入口即化,不得不說真香。”


    武二一口氣連吃好幾塊,整個嘴塞的鼓鼓囊囊。


    潘金蓮看在眼裏,覺得有點好笑,“好吃你就多吃點,吃完給嫂嫂來一針,嫂嫂的腰又疼了。”


    聽到這話,武二立馬放下碗筷。


    “不用吃完,我現在就可以給嫂嫂來一針。”


    從衣袖裏抽出藏匿的銀針,武二在燭火上烤了烤,指了指火炕。


    “過去”


    “趴著”


    武二可不想,嫂嫂在受腰痹之症的折磨。


    這一次,不管誰來打擾,都要將針紮進嫂嫂的穴位,幫嫂嫂將病治好。


    夜色茫茫。


    麻衣輕撩。


    這一次,潘金蓮沒有任何客氣。


    “二郎,你一定要輕一點,嫂嫂怕疼,害怕忍不住叫出聲來,將吃完飯剛睡著的靈兒吵醒。”


    “嫂嫂放心,我會很輕很溫柔的。”


    武二一邊安慰,一邊高舉明晃晃的銀針。


    搖曳的燭光,將兩人影子拉長的略顯曖昧。


    針落之時


    潘金蓮身體微微抖了抖。


    “二郎,這也太神奇了吧,你這一針下去,嫂嫂不僅腰不疼了,還感覺到了一股麻酥感,全身上下暖洋洋的。”


    聽著嫂嫂的誇讚,武二很是欣慰。


    正準備拔針時,潘金蓮突然開口。


    “二郎,嫂嫂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嫂嫂除了腰有病之外,別的地方也有病。”


    這個秘密,將武二嚇了一大跳。


    連忙抓起潘金蓮的手,號起脈來。


    “不對啊嫂嫂,我摸你脾腎肝心皆正常,好像沒有其他病。”


    “二郎,你真是個棒槌。”


    潘金蓮眼神飄忽不定,嬌羞道:“嫂嫂說的病,其實不是普通的病,而是……”


    話說到一半,隔壁鄰居吳月娘的聲音,突然自院牆外響起。


    “金蓮姊妹,睡了嗎?”


    聞音的潘金蓮,連忙抽手迴應,“沒睡,怎麽了?”


    “俺家的牛,又跑不見了,想麻煩二郎再幫俺找找。”吳月娘焦急的喊道。


    “啊”


    “這大半夜的,那我趕緊讓二郎幫你尋尋。”


    潘金蓮連忙翻箱倒櫃,從家裏找出一盞燈籠,點上蠟燭,遞到武二手中。


    “二郎,快去幫你月娘嬸嬸看看牛,明天她男人就會從縣城迴來,如果發現牛不在,肯定又要打她。”


    “好的嫂嫂,我這就去。”


    武二提著燈籠,冒著大雪,向吳月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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