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良玉、王大宇二人的腦子飛快地旋轉,斟酌眼下的對策,他們都是富甲一方的商人,腦子自然也不是白給了,很快就已斷定,自己不會有事,範永鬥一定會想法子來救自己,接下來一定會有比趙岩還狠的角色到來。他們現在要做了,隻是耐心的等待。


    不管是從宣府趕來的米之煥和肖鳳忠,還是從陽和趕來的崔景榮,想要抵達張家口,都用不了太久的時間,確切的說,一天便能抵達。百八十裏的路程,快馬加鞭,一兩個時辰足以,如此緊急的事情,消息送到,估計那邊也得馬上動身,不敢耽誤。


    心中有底,這兩位仁兄就膽氣十足,麵對吳思南的問話,靳良玉說道:“吳大人,咱們兄弟的孝敬,您也是收了的,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何必擺到台麵。您這麽做,實在令我們兄弟很是難堪呀。可現在,您非要將事情擺到台麵上,即便我們兄弟招了,對您又能有什麽好處?我們的案子,涉及倒賣軍需,您審完了,也要送到刑部,到了那裏,我們將您收受賄賂的事情,一宣揚,您以為您還有好果子吃嗎?我看,這事還是按照趙監軍的意思,來辦吧,到時大家都好看,您的那份好處,也是少不了的。”


    真是膽大包天呀,靳良玉當堂就敢要挾吳思南。如此光明正大,毫不將堂上眾將放在眼裏,由此也能看出,靳良玉確是胸有成竹。


    “靳老板,你真是有膽色呀。這裏什麽地方,你竟然還敢這麽和本部院說話。本部院收受賄賂,會不會因此沒有好果子吃,這一點不用你來艸心。本部院的問題,希望你馬上迴答,否則的話,休怪本部院對你不客氣了!”吳思南的聲音,終於變得森冷起來。


    “靳某的膽子小的很,和吳大人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所謂千裏為官隻為財,吳大人放著眼前的財帛不取,非要和我等為難,又是什麽意思?”靳良玉現在是打算盡量拖延時間,能拖一會就拖一會。


    “什麽意思?等會就告訴你。你先迴答本部院的問題……”吳思南說著,伸手點指靳良玉,又道:“本部院的耐姓是有限的,你若在答非所問,本部院便要對你動刑了。來人啊!”


    說到最後,吳思南大喝一聲,話音落定,馬上有十幾名護兵衝進堂來,眾護兵一起躬身說道:“大人有何吩咐?”


    “靳良玉,你到底招是不招?”吳思南冷冷地說道。


    靳良玉明白,自己若是不招,看吳思南的架勢,還真的是打算動刑。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那就幹脆光棍到底,隻見靳良玉冷笑一聲,說道:“吳大人,靳某就算現在招了,那又能如何?有些事情,不知道的話,要比知道的好。您現在讓靳某招的東西,不是我笑話你,你若是知道了,都能把你嚇死!”


    “本部院別的不大,就是膽子夠大。你說就是。”吳思南的嗓門也亮了起來。


    “好,既然大人一定想聽,那我就不妨告訴大人。我們押運的這些兵器、鎧甲,是賣給科爾沁部的,總數一共是四萬件兵器,四萬套鎧甲。這麽多軍需,但就趙公公那裏,肯定是不夠的,所以,我們不僅從他手中購買了一部分,還從宣府監軍、大同監軍、河南監軍、湖廣監軍、山東監軍他們手中分頭購買。大人若是想辦的話,就把他們一起辦了吧。不過,靳某也事先要提醒大人一聲,就憑大人的這點份量,能動得了他們麽。但凡能夠做到一省監軍的,在宮中那個不是大有來頭,其中山東監軍白顯升還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鄒公公的人,吳大人,你還是先掂量掂量吧!”靳良玉也不示弱,扯起嗓子大聲說道。


    他的話,也算是半真半假,賣給蒙古科爾沁部,純粹是胡說八道,畢竟實在不敢說是賣給女真人的。還有,在總數上他給隱晦了,皇太極總共要的是十二萬套鎧甲和兵器,並包括大炮和糧食。但靳良玉知道,要是把真實的數字報了,實在太要命了,都能塌了天,隻報現在被拿下的貨物,應該已經足夠。而且,幾位監軍公公,那是實打實了,確實在他們手裏買貨了,山東監軍白顯升也確實是鄒義的人。


    這麽多監軍太監,正如靳良玉所說,在宮中都是大有背景,隨便叫出一個,那都是得罪不起的,更別說一次揪出這麽多個。靳良玉把這些監軍太監都亮出來,就是要看你吳思南有沒有膽子去辦。同樣也是給吳思南施壓。


    堂內眾將聽的清楚,見靳良玉亮出這麽多大有來頭的人,各個是差異無比。都知道這些晉商大有背景,收買了不少官員,可實在是想不到,會有這麽大的背景。而且看樣子,這幾位監軍也不算是晉商們唯一的依仗。一時間,眾將的心中都打起算盤。


    田秀和秦南鬆自不用說,他倆本身就是站在晉商一邊的,見晉商這邊亮出如此有份量的人物,自然是高興不已。現在,這兩位一心隻想看吳思南的笑話,看吳思南如何收場。


    參將廖飛,一直都是舉棋不定,生怕押錯了寶。眼下見靳良玉扔出這麽堅硬的後台,心中馬上打定主意,勢必要和吳思南劃清界限,以免惹禍上身。


    劉振友和許光達本來是傾向於吳思南的,畢竟是吳思南給了他們實惠,不過現在的局勢實在對吳思南不利,這麽多監軍,你吳思南得罪得起麽,這樁案子,即便真的捅到朝廷,怕是也會不了了之吧。要是再被反咬一口,你吳大人都自身難保。他二人也是瞬間傾向到晉商一邊。


    “靳老板,這話可是你說的。這些軍械物資是從宣府監軍、大同監軍、河南監軍、湖廣監軍、山東監軍他們手中分頭購買,曰後當堂對峙,你可莫要抵賴?”吳思南沉聲說道。


    看到吳思南非但不慌,反而如此鎮定,靳良玉倒是一愣。但他隨即便答道:“正是,曰後如果登堂對峙,靳某還是這麽說。”


    “那就好。傳行文書辦上堂,記錄口供!”吳思南大聲吩咐道。


    “是,大人。”有護兵答應一聲,下堂去傳喚行文書辦。書辦到堂,參見了吳思南之後,吳思南讓人給他取來桌案,當堂記錄。


    吳思南讓靳良玉把剛剛的話重複一遍,書辦記完之後,吳思南又叫靳良玉與王大宇簽字畫押。畫押完了,吳思南又看向兩廂坐著的將領,微笑地說道:“諸位將軍,本部院在此升堂審案,爾等也算是見證,那就也簽了字吧。”


    說完,書辦連忙拿著口供走到田秀麵前。吳大人的氣勢,實在有些懾人,誰也沒有看出他心慌畏懼的模樣,如此一來,田秀反而有些慌張。吳思南讓他簽字作證,田秀也不便不簽,隻好簽上名字,其他將領見田秀簽了,也都跟著一一簽字。


    全都簽完,書辦將口供拿給吳思南,吳思南看了一遍,跟著說道:“靳老板、王老板,你們向關外韃子販賣軍械,算上這次,是第幾次呀?”


    “隻此一次。”靳良玉大聲說道。


    “隻此一次?就能找到那麽多監軍合作,你當本部院是三歲小孩嗎?說!算上這次,是第幾次!倘不實言招認,本部院定叫爾等嚐嚐三木之刑的厲害!”吳思南的聲音更大。


    “確實隻此一次,大人哪怕打死我等,也確實是這樣。我等已經認了販賣軍械的罪名,一次也好,十次也罷,都是抄家滅門的罪過,若果真有的話,豈能不說。大人若是不信,他曰將幾位監軍傳來,可以問他們。”靳良玉淡定地說道。說話的同時,他的心中還在思量,吳思南怎麽會如此冷靜,絲毫沒有畏懼之意,這膽子是誰給他的。


    “那好,本部院就暫且信了你。本部院現在再來問你,你這四萬套軍械,你在這些監軍手中,各自提了多少?”吳思南再次問道。


    “五位監軍,每人八千套。”靳良玉想也沒想,就直接答道。


    “趙公公不是說還有他的份嗎?要是這五位監軍每位四千的話,趙公公豈不是沒有了?”吳思南冷淡地說道。


    “那不是一起都做到宣府頭上了麽,他從軍械庫中提了三千套兵器和鎧甲。”靳良玉十分隨意地說道。說句實在話,這可真有點扯了,韃子殺入張家口之後,張家口的軍械庫都被洗劫一空,哪還有什麽軍械。趙岩倒是向宣府和朝廷催要了,但宣府監軍肖鳳忠把手頭的軍需都賣給了靳良玉,哪還有軍械再撥給他。


    “這話可屬實?”吳思南追問道。


    “屬實!”


    “好,再讓他簽字畫押。”吳思南說道:“來人啊,提趙岩上堂。”


    行文書辦再讓靳良玉畫押,靳老板和王老板根本沒當個事,隨手簽上名姓,畫上印記。不大功夫,吳平帶趙岩上堂,不過這一次,那兩個小太監並沒跟上來。


    趙岩來到廳上,冷冷地看著吳思南,仍舊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吳大人,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現在又請咱家到堂,所為何事?我勸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罷手還來得及,否則的話,必叫你不得好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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