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交割之後,嶽肅先將人押進大牢,和沐義客氣了幾句,便送客。等到下午,沐天嬌又登門拜訪,從她口中得知,這刺客是個硬骨頭,不論沐家如何動刑,就是一口咬死是受方寨指使,前來行刺的。


    嶽肅思量一下,想出一個主意,說道:“郡主,下官有一個想法,或許可以從刺客口中詐出點東西,隻是要委屈一下郡主。”


    沐天嬌嫣然一笑,說道:“不知大人又有什麽主意,隻要對破案有所幫助,本郡自會配合。”


    “是這樣……”嶽肅當即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其中還包括對方吉、方查的懷疑,沐天嬌聽完,連連點頭,笑道:“嶽大人端是精明,本郡從命。”


    接下來,嶽肅吩咐後衙升堂,並喊來方彩兒、方吉、方查,讓他三人在屏風後旁聽,又讓方彩兒將苗人衣服換給沐天嬌,一切安排妥當,這才將刺客提堂。


    半月來一直躺在囚車裏,沒挨什麽打,刺客的精神頭恢複不少,一上堂來,就看到嶽肅高坐在上,下麵還跪著一個身穿苗人服飾的女子。苗族頭人的服飾自是與眾不同,任誰都能看的出來。


    差役將刺客按在地上,左右“威武”一聲,嶽肅將驚堂木重重一敲,大聲問道:“下跪犯人姓甚名誰,為何刺殺黔國公?”


    公堂上的審訊和沐王府的完全兩樣,嶽肅的威勢也不是沐家的刑訊侍衛可比的。不過那刺客倒也光棍,直接答道:“我叫方笑,是方寨的人,受土司方彩兒指使,前去刺殺黔國公。原因是黔國公先派人謀害了老土司,所以……”他的迴答和在沐家的迴答是一模一樣。


    嶽肅點點頭,又問道:“你說是受方彩兒指使,那是她當麵授意,還是遣人委命。”


    刺客答道:“是她當麵授意。”


    “很好。”嶽肅再次點頭,說道:“那你可敢和她當麵對質?”


    “怎麽不敢。”刺客直截了當地說道。


    “方彩兒!”嶽肅向下一指郡主沐天嬌,喝道:“現在你族人方笑指證你派他行刺黔國公,這話你也聽到,還有何話講。”


    沐天嬌轉頭瞧了眼刺客,說道:“迴稟大人,彩兒根本沒有指使過任何人刺殺黔國公,還望大人明鑒,還我清白。這人並非我方寨之人,我根本不認識他,請大人莫聽他一派胡言。”


    “哈哈哈哈……”嶽肅大笑起來,說道:“好一個方彩兒,現在人證就在眼前,你還敢矢口否認。方笑,她說她不認識你,你並非她方寨族人,那你可認識她?”


    方笑扭頭瞧了眼沐天嬌,說道:“大人,我當然認識她,她就是我們方寨的族長方彩兒。族長,你可要為我做主呀,是你指使我刺殺黔國公的,怎麽轉眼就不認賬呢。當初你還說,你要我將黔國公刺死,為老土司報仇,你就嫁給我,連族長之位也是我的。怎麽……怎麽能言而無信呢……”


    聽完方笑的話,沐天嬌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方笑,上麵的嶽肅更是將驚堂木重重一敲,怒聲喝道:“方笑,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先前你說,是方彩兒當麵授意你刺殺黔國公,可你連方彩兒長什麽樣子你都不認識,分明是來欺瞞本府。實話告訴你,跪在你旁邊的人,根本不是方彩兒,乃是黔國公家的郡主。方笑,本官看你真是活膩歪了,在本府大堂上也敢信口雌黃。來人啊,火鏈伺候!”


    在嶽肅說出沐天嬌的身份時,沐天嬌翩然起身,鐵虯連忙搬過椅子,請郡主落座。


    跪在下麵的方笑徹底傻了,沒想到堂上的大人還有這麽一招,這不是忽悠人麽。你們漢人也太狡猾了吧,不帶這麽玩的。


    但此刻已經晚上,差役將烤的火紅的鐵器鋪到地上,然後將方笑架起。嶽肅再上麵再次問道:“大膽刺客,本官再問你一遍,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前去刺殺黔國公。又為何誣陷方寨,有何企圖?”


    這方笑的嘴也真夠硬的,仍是大聲喊道:“我確是方寨的族人,受方彩兒的指使,前去刺殺黔國公。她說隻要刺死黔國公,就嫁給我……”


    嶽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一根筋的人,謊言已經被無情的戳破,還敢堅持。嶽肅這次真的怒了,大聲道:“不受點酷刑,諒你也不會老實交代,把他給我按到火鏈上。”


    “是!”差役答應一聲,將方笑的膝蓋按到火鏈之上。


    “嗤”地一聲,泛起一陣青煙,燒焦的味道充斥大堂。伴隨這味道的,當然還有方笑的慘叫聲。“啊……”


    轉眼間,方笑便暈死過去。


    一邊坐著的沐天嬌在看到火鏈時,就有些活骨悚然,再看到活生生的人被按在上麵,身上不禁生滿雞皮疙瘩。


    “用涼水把他潑醒。”


    差役將方笑架到一邊,用涼水潑醒,嶽肅再次問道:“大膽刺客,火鏈的滋味如何,你若是還不招的話,本府還有重刑!”


    方笑在公爵府的時候,已經被折磨的遍體鱗傷,現在又受了火鏈之刑,換做旁人,估計肯定招了。可這小子,好似吃了秤砣鐵了心,仍然說道:“我確是方寨的族人,受方彩兒的指使,前去刺殺黔國公。她說隻要刺死黔國公,就嫁給我……”


    “好呀……”方笑的迴答差點沒將嶽肅氣死,兩世審案,從沒見過這麽鑽牛角尖的人。但看方笑現在虛弱的樣子,嶽肅也怕再動重刑將他打死,反正自己也沒指望第一堂就讓他開口,強壓怒氣,說道:“將他押迴大牢,小心看管,來曰再審。”


    方笑被押下去後,嶽肅將方彩兒、方吉、方查喚出,叫差役退下,隻留金蟬、鐵虯。


    方彩兒轉出屏風,來到案前,就給嶽肅跪下,“大人明察秋毫,彩兒佩服,還望大人為我方寨申冤。”說完,就一個勁地給嶽肅磕頭。


    方吉和方查也跟著過去,給嶽肅跪下磕頭,同樣說一些感激涕零的話。


    嶽肅讓他們起來,賞了座位,說道:“現在已經可以證明,並非方寨謀刺黔國公,其中另有主使。但刺客一口咬定是方寨主使,想必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別看他現在不說,不過放心,本官明曰定有辦法令他開口。”


    “大人能有什麽辦法?”沐天嬌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們沐家已經對他動用許多刑法,將他打的遍體鱗傷,但他還是一口咬定是方寨指使。我就不信,大人難不曾還有辦法讓他不打自招。”


    “這種狗賊,不打怎能乖乖的招供。”嶽肅從容自如地道:“你們沐家之所以拷問不出實話,那是因為一上來就先入為主,刺客說是方寨指使,你們就當是方寨指使。可眼下謊言已經戳破,他再自認是方寨主使,也是無用。至於刑法,嗬嗬……”


    嶽肅露出一副冷酷的笑容,說道:“我不是瞧不起你們黔國公府上的刑法,武人嘛,充其量也就是鞭笞、刑杖、火烙,還能有什麽了不得的酷刑。我這裏可不同,有許許多多你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刑法。你們聽說過刷洗嗎?”


    刷洗是錦衣衛慣用的刑法,貴州土人怎能聽聞,沐天嬌倒是知道,不過卻裝作一副迷茫的樣子,故意問道:“嶽大人請指教,何謂刷洗?”


    “刷洗,就是用刑時,把犯人剝光衣服,[***]放在鐵床上,用滾開水往身上澆幾遍,然後用鐵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直到把皮肉刷盡,露出白骨。”


    嶽肅說的泰然自若,在場的人,各個是毛骨悚然,都用驚奇的目光看向嶽肅,誰也想不到,這位儀表非凡的大人說出這種刑法時還能談笑風生。沐天嬌雖然知道嶽肅要說這些,也不禁感到有些滲人。


    不過嶽肅的話還沒到此為止,他又說道:“除了刷洗之外,還有油煎、腦箍,樣樣都是非人的刑法,把人手腳放入沸油中烹炸,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經受不住。不過這些在我看來都是一般的刑法,他要是還不招,我還有更狠的。比如在刷洗之後,在他的渾身上下灑上蜂蜜,再抓來上千隻螞蟻放在上麵,讓他嚐嚐萬蟻食骨的味道。這種痛苦,生不如死,就不信從他的嘴裏撬不出實話來。”


    最後這番話一說完,眾人的臉色都變得慘白,仿佛正有千萬隻螞蟻在自己的身上爬行。沐天嬌知道嶽肅的計劃,倒還好說,方彩兒和方查、方吉的身上都在顫抖,估計心底都在想,你們這些漢人也太殘忍了,怎麽什麽法子都能想得出來。要是受這些酷刑,都寧可一死,哪有問不出來的話。


    嶽肅仍然微笑,說道:“這刺客今天受了火鏈之苦,再行刷洗的話,怕他支持不住,別立刻死了,就明天再動刑拷問吧。各位都迴去休息吧,本官還有一些公務需要辦理。”


    等到沐天嬌、方彩兒等人一一告辭。嶽肅馬上將金蟬叫到身邊,吩咐道:“今夜後衙的明哨盡量減少,多布暗哨,明麵上的弟兄,允許他們晚上喝酒,而且必須喝的不醒人事。你帶人給我仔細盯著,看方查、方吉他們有何動作。”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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