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藍家真正的百年大族,書香世家。


    益州很多人家都想把女兒嫁至藍家。無他,就是藍家家風極正,後院清靜。祖上早有明訓,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


    引益州眾女趨之若鶩。


    但如此也有一個弊端。就是人丁不旺。


    時人婚嫁都喜講究個門當戶對,嫁入藍家當媳婦的,其家世自然也差不了。


    藍家有祖訓明示著,嶽家又輕易得罪不起,就是有那與原妻相看兩厭,心思活泛想置外室的,也得掂量掂量會不會得罪了妻子的娘家。


    故藍家人丁一直不旺。


    早些年,幾代單傳,傳到後來,藍家找媳婦不僅要看人品家世,還要看是否能生養了。到後來,人丁實在調零,能生養反而置在前頭被考量了。


    到藍氏這一代,好在她母親還生了她和大哥藍安康兩人。雖隻生了一個兒子,但好在還得了藍氏一女兒。


    隻是後來在藍氏還未知事的時候,母親就沒了。後來藍氏父親又續了一位,不過後續的妻子也隻生了藍安泰這個兒子而已。


    藍氏一奶同胞的大哥藍安康,與藍氏感情極好。還有著因母早逝年幼的兄妹相扶相持的情意。


    藍氏從小素有才名,長得又出眾,自小求親的人家幾乎把藍家的門檻踏破了。藍安康與其父挑了幾年,才決定把藍氏嫁入喬家,嫁給長房的喬興存。


    後來也證實這父子二人極有眼光,逮著了一個榜眼為婿。


    隻是沒想到後來出了那麽些事,使得藍氏一直在外飄泊了那麽些年。


    藍氏的大哥藍安康,自小是個能讀書的,二十歲上就中了進士,授了官攜妻帶子赴了外任。


    隻是也沒當幾年的官。一次出公差,遇大雨,被泥石流吞沒了。當時,藍氏還在喬家,藍安康的妻兒扶靈迴鄉的時候,還帶了喬景昆去拜祭過。


    而藍父中年喪子,也沒熬幾年也跟著去了。藍家大宅便落到填房顏氏和藍安泰母子的手裏。


    那藍安康與妻子周氏隻生了一兒一女,在藍安康去後,周氏便帶了兩個兒子與小叔藍安泰分了家,帶了兩個孩子避去了鄉下莊子。


    藍氏因繼母和弟弟分家不公,怨他們虧待了兄長的遺孀和一對子女,與繼母和弟弟也不太來往。


    後來藍氏走的時候,也隻跟在鄉下的寡嫂打了招唿。


    藍氏在見到丁二的時候,就已向他打聽過藍家。沒想到這才二十幾年,藍家就落魄了。


    藍家大宅沒了,隔母出的弟弟一家也淪落到了賣家產賣田地躲到鄉下過日子的地步。


    好在令她安慰的是,兄長家的侄女嫁得不錯,如今兒女雙全。而兄長家的侄子也中了進士,如今授官在外,也已娶親生子,還把寡嫂周氏帶在身邊孝順。


    藍氏這麽些年對娘家的牽掛總算能稍微放心些。


    弟弟家的史氏與藍氏一直隻是麵子情,藍氏也一直看不上勢力眼的史氏。


    藍氏看不上史氏,史氏也看不上藍氏。


    史氏總覺得藍氏看不起她,端著一副清貴模樣,讓她覺得在那個大姑子麵前總是矮了一頭。


    還覺得當時分家時,藍氏做為出嫁女非要出來摻和一腳,害得他們藍家在益州城郊的那幾百畝良田最後落入那寡婦口袋。


    害得她至今都念念不忘,每想一次就胸悶氣堵一次。


    而藍安泰想起這些年對唯一的姐姐不聞不問,也不曾派人去找尋過。對兄長留下的孤兒寡母也不曾關心過。心裏一直不安。


    當初他的家境還好,本想接濟寡嫂一二,史氏就總是派人上門奚落,害得寡嫂帶著兩個孩子再沒上門過。


    就是後來大侄兒相和要進京趕考,上門借盤纏,他偷偷給了三百兩,還被史氏追著要了迴來。害得他大大丟了一迴麵子。


    後來相和中了進士,授了官,又做到了五品知州的位置。史氏讓他上門攀親,他又哪有那個臉麵上門?


    如今姐姐迴來了,史氏也讓他上門攀親,他哪裏邁得動步?


    姐姐那個人最是恩怨分明,如果讓她知道他對嫂子和侄兒侄女不聞不問,一定不會認他這個弟弟的。


    他上門不過是找罵罷了。


    史氏見丈夫沉著臉不開腔,又喋喋不休罵了好一會。


    好在藍安泰這些年也習慣左耳進右耳出了,任她罵好了。


    娶妻不賢,家禍連連。


    若不是史氏不善掌家,心又大,放了印子錢,還把祖宅抵出去了,如今他們一家能住到鄉下來?


    不過這個女人倒真向娘說的是個能生養的。


    他大哥不過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罷了,這個女人倒是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如今三個兒子還生了七個孫子。


    如今他也算對得起藍家祖宗了。


    妻子不賢,看在她生養了兒女一場,也沒法退貨,就這麽過吧。


    而藍氏那一邊,才剛迴來,要忙著接手分到的家業、又要掌家理事、要祭祀、要做道場、要與族人聯絡感情、要接應上門的族親……


    隻忙得團團轉。


    一時也沒想到別的。聯係眾姻親故舊什麽的,如今還騰不出手。


    喬明瑾跟著一家人在寶相寺做了三天的道場。念了三天的經文,到結束時,還覺得耳朵裏嗡嗡直響,全是木魚的聲音。


    琬兒蔫蔫的,小腿都站不直。眾人皆起身後,還攤在蒲團上,朝喬明瑾伸著小手要抱。


    喬明瑾自己都有些站不穩,覺得跪得兩腿直發麻,氣血不暢。把琬兒舉了幾次都沒舉起來。


    好在琬兒的奶娘李媽媽也跟著來了。下人仆婦雖不能進大殿,但結束後,都紛紛進殿攙扶各自的主子。


    那李媽媽眼明手快,從喬明瑾手裏接過琬兒,穩穩當當地抱在懷裏。


    琬兒看了看喬明瑾,又看了看李媽媽,便乖乖地窩進李媽媽懷裏。


    經過幾天的接觸,琬兒如今也不排斥李媽媽了。也知道喬明瑾有事情做,不能老是粘著喬明瑾,便乖乖地跟著李媽媽。由李媽媽哄著吃飯睡覺。


    喬明瑾被身邊的大丫鬟春芽攙著,尾隨著藍氏等人出了正殿。


    明瑜和明琦與她的情況差不多,倒是喬母也不要人扶,一個人走得穩穩當當的,還過去幫忙攙扶藍氏。


    一家人出了大殿,也隻向方丈作了揖,並不去廂房歇整,而是徑直去了馬車處。


    下人仆婦們早已是把行李收拾妥當了,待主子們出了大殿,便齊齊尾隨往車馬處走去。一行人當天便迴了祖宅。


    當天晚上,一家人草草吃過晚飯,便迴去歇息去了。


    吃了幾天的素齋,又念了三晝夜的經文,這實在是需要好生睡上一覺。


    當天眾人都睡得香甜。


    隔天起來時,再泡個晨浴,便又神清氣爽了。


    聚在三春堂吃過早飯,喬父在喬景倉等人攜妻帶子來請過安之後,便領著明玨和明琦又出門去了。


    藍氏則領著喬母與喬明瑾等人與幾個庶子媳婦庶孫女等人說話。


    待何媽媽領著人來迴事的時候,張氏、小方氏等人也領著各自房裏人告辭了,說是要迴去收拾東西。


    如今小方氏和劉氏還是窩在房裏不出,藍氏便幹脆發了話,讓她二人在房裏養身子,別出來把病氣過了人。


    那二人除非是搬到自家分得的宅子,不然有藍氏在,等閑是出不了房門晃悠了。


    如今喬景倉等人也都各自認下了藍氏和喬父,藍氏又當起家做起了主,他們這一群人都是當家做主慣了的,自然不甘心事事聽藍氏和喬父的指派。


    再有不甘,搬離祖宅也成了必然。


    再不搬離,沒準他們院裏小庫房裏的東西,藍氏都不讓他們拿了。


    這祖宅百年來可是積攢了不少好東西,那房裏院裏哪一處沒個積年好物?那擺設花瓶哪一件不是值錢的?


    如今藍氏不計較這些,他們也能借機把所住院子的東西都搬走。若是住得久了,藍氏與喬景昆當家理事深入人心,他們以一個客身,哪裏好意思搬主家的東西?


    再說那兩房人要是還住在祖宅,日日來向藍氏和喬景昆請安是一定的,這些人哪裏甘心?


    就是分到的宅院再小,也比住人籬下,要日日向人低頭強得多。


    藍氏也不催他們,隻讓他們什麽時候收拾好,什麽時候搬走。


    這些人告辭後,藍氏便帶著喬母和喬明瑾等人去見過各處管事,去吩咐各項事體。也順便對喬明瑾姐妹再來個現場教育。


    三個孫女都沒在大宅院裏生活過,見識也有限,以後免不了也要當家理事,以前教的東西隻不過紙上談兵罷了。如今有機會,藍氏自然是要把三人拘在身邊學習的。


    把祖宅的事料理清楚之後,丁二又帶著好幾個掌櫃和管事把一疊疊帳本帶來了。


    藍氏一家接了喬家的家業,各處的掌櫃管事自然要來向新主子稟報情況。為備主子們查帳,帳本是一定要帶了來的。


    喬母是個不識字的,跟著喬父也隻不過識得她的名字罷了,看帳本是看不來的。


    藍氏便打發她與幾個莊子的管事娘子聊天,看各莊子都種些什麽莊稼,收成幾何?


    這些喬母是慣熟的,看那些管事娘子也都是本分的莊稼人,沒一會就與她們聊開了。


    而藍氏與眾管事掌櫃說了幾句,便把帳本留下,打發他們到客院休息,若有傳喚再叫他們來。


    待人走後,藍氏便帶著喬明瑾幾個翻看帳本,查帳對帳。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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