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著應了,“明兒個,女兒想帶著燕嬤嬤和李嬤嬤一道過去看望鳳姐姐。”


    “這是怎麽了?”賈敏問道,那次的事情之後,金嬤嬤就被九阿哥給送去莊子上榮養了起來,餘下的幾位教養嬤嬤也被宜妃和九阿哥給聯手狠狠的敲打了一頓。如今賈敏對著燕路徐三位嬤嬤也是看的嚴,又把李嬤嬤給提拔到了教養嬤嬤的位置上,一是為了更好的看顧黛玉,再就是盯著留下的這三位教養嬤嬤,擔心她們會因為金嬤嬤的事情對黛玉和林家生出什麽不好的心思來。


    黛玉抬頭看了一眼正在那裏低頭喝湯的賈敏,想著九阿哥前幾日跟著自己說的賈敏曾經叫人給下藥謀害的事情,水眸一沉便咽下了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隻拿著鳳姐兒身子不好的事情來說,“燕嬤嬤說,鳳姐姐的這一胎瞧著有些不太好的樣子。女兒琢磨著叫燕嬤嬤去給鳳姐姐仔細看看,燕嬤嬤懂藥理擅養生,若能幫著鳳姐姐調理調理,自是最好。便是燕嬤嬤力有未逮,這些事情告訴鳳姐姐知道,好不好的也叫她自己和她身邊的人注意著些,再去尋些婦科聖手幫著看看,對症下藥也是好的……”


    賈敏點了點頭,“玉兒想的周全。成不成的,總是你對姐妹們的一片心意。”又道:“家裏剛進了不少的上等血燕和阿膠,明兒個你包一些帶去,也好給鳳丫頭補補身子。”


    “幫娘親跟你鳳姐姐說一聲謝謝,就說這一迴的事情咱們就不虛客套的說什麽空話了。日後,他們小夫妻但有什麽事情需要咱家出力的,隻管使人來說一聲。”


    林如海拈須笑了一聲,道:“夫人這話說的在理。璉二兩口子瞧著也不是那等眼大心空心思歹毒之人,這番話,玉兒隻管說給他們知道就是了。”


    黛玉笑道:“女兒知道了,定會轉告鳳姐姐的。”


    賈敏又念了一聲佛,“璉二兩口子成親這麽些年。鳳丫頭總算是有消息了。可見,咱們以前著急也是白著急的,不過是時候未到罷了。”


    林如海笑著點了點頭。


    黛玉卻隻是淡淡一笑,心下卻是暗自歎息了一聲。


    “大爺呢?又出去了?”薛王氏乜著眼睛問著身旁伺候的香菱道。


    自從夏金桂走了之後。這香菱便被薛王氏叫到了自己身邊來伺候,連著“秋菱”這個名字也給薛王氏改了迴來。


    “迴太太,是的。大爺早上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迴來呢。”香菱迴道,同時將裝好的飯碗放到薛王氏的麵前,又轉身去端湯。


    “可說了去哪裏?幹什麽呢?”薛王氏擰著眉毛問道。


    香菱搖了搖頭,“大爺沒說。”


    “大爺沒說,你長了一張嘴,難道就不會問的?!”薛王氏瞪著一雙眼睛,恨聲恨氣的問道。“真真是個沒用的東西!連自己的爺們兒也管不住的……”


    香菱低著頭也不吱聲,隻是依舊手上不停的往桌上端著菜盤。


    薛王氏見狀,心裏更氣了,隻指著香菱的鼻子斥道:“你看看你,我這裏說了半天了。你也不知道要迴我一句話的嗎?白長了這麽一張臉了,瞧著倒像是個機靈聰明的,卻原來是個不中用的……”


    香菱咬了咬唇,輕聲說道:“奴婢問了,可是,大爺沒理奴婢……”


    想起薛蟠,香菱頓時覺得渾身上下都疼痛了起來。整個人忍不住就瑟縮了一下。


    自從夏金桂跟著薛蟠和離了之後,薛呆子的脾氣便愈發的暴戾了。素日裏,這呆霸王隻要一有個什麽不順心的,見著香菱動輒打罵不提。每天入夜,更是香菱避之而唯恐不及的噩夢的開始。


    薛王氏一拍桌子,怒道:“沒規矩的東西!不過跟著那個賤人幾日。如今竟敢迴嘴了!!”


    香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噙著淚給薛王氏磕頭喊冤。“奴婢沒有……奴婢不敢……”


    “還說你沒有!”薛王氏如今把對著夏金桂的一腔怒氣盡數撒在了香菱的身上。她是怎麽看香菱都是各種不順眼,總覺得跟看著夏金桂沒什麽兩樣。


    說著,薛王氏猛地一揮手。把手邊的湯碗朝著香菱的方向摔了出去。


    裝著熱湯的白瓷湯碗在香菱身邊應聲而碎,濺起的熱湯灑在了香菱的裙邊腳邊,甚至有一塊碎瓷從香菱的頰邊飛過,留下一抹細小的劃痕。


    香菱隻覺得臉上一痛,卻不敢伸手去摸,隻能強壓下心頭的害怕顫抖著將身子伏的更低。


    “請太太息怒……請太太息怒……”香菱一邊磕著頭一邊討著饒。


    發作了一番的薛王氏心裏隻覺得順暢了一些,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不免又心疼起銀子。


    “還快點把地上給打掃了?真是沒個眼力勁兒的,整日裏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能幹個什麽……”薛王氏絮絮叨叨的抱怨著。


    香菱微微顫顫的站起身,低垂著頭將地上的碎瓷一片一片撿了起來。


    “奴婢再去給太太端碗湯來。”


    薛王氏冷哼了一聲,見香菱沒有動作,不禁怒道:“還不快去!”


    香菱連忙福了一禮,捧著那些碎瓷便出去了。


    不一會兒,門簾再次被撩起,薛王氏偏頭一看,卻是薛寶釵。


    “唉——”薛王氏歎了一聲。


    薛寶釵眼神閃爍了一下,明知故問道:“哥哥還沒迴來嗎?”


    “嗯。”薛王氏又是一聲歎息,“那個孽障如今是越發的不著家了,這整日整日的在外頭也不知是跟著什麽人一道瞎混……香菱也是個不中用的。我原還指著她能拴住你哥哥的,沒承想……唉——說不得,還得給你哥哥說門好親才行啊……”


    “媽媽別急,這事兒咱們還得好好謀劃謀劃才行。”薛寶釵在薛王氏身邊坐下,笑道:“先嫂子再怎麽不好,隻排麵兒一樣,便是極出挑兒的。再者,香菱也是個美人坯子,這樣兩個人尚且不能留住哥哥,新嫂子怕是要比著這兩人還要標致才成啊……”


    “唉——是這麽個理兒……”薛王氏歎了又歎。自從夏金桂那個喪門星帶著嫁妝和離了之後,薛王氏不止一次想著個給薛蟠再尋一門好親,隻是找來媒婆尋了幾迴,也沒有一個能叫薛王氏滿意的,不是嫌著姑娘的家世不顯,就是嫌著女孩兒家裏沒錢等等。


    “隻是,這事兒不能再拖了。”薛王氏想起薛蟠心心念念的那兩個人,便又是一陣子的發堵鬧心。


    “我瞅著你哥哥他如今倒是不怎麽在意女色的樣子……”薛王氏遮遮掩掩的抱怨道,“唉——總要找個厲害的能管著那個孽障方才好呢。”


    又道:“排麵兒不排麵兒的暫且不論。這一迴,咱們得好好給哥哥挑一個知書達理的,至少不能跟那個喪門星一樣,見天兒的跟著我撒潑使性兒,忒糟心了也……至於我兒擔心的,這還不好辦嗎?找人牙子買幾個模樣標致的迴來,放到你哥哥屋裏就是了。一個爺們兒,多幾個通房丫頭有什麽不行的呢……”


    薛寶釵勾了勾唇角,笑道:“就聽媽媽的。明兒個,女兒就叫大管家去請李媒婆過來。”


    母女倆又說了一會兒話,這時候香菱端了食盒進屋裏來了。


    她給薛寶釵福了一禮,這才重新給薛王氏端了湯碗上桌。


    “你這臉是怎麽了?”薛寶釵將香菱拉到身邊打量著問道。


    香菱摸了摸臉頰,搖著頭隻不說話。


    “還能有什麽,整日裏也不知道她那個腦子在想些什麽,昏頭昏腦的,也沒個明白的時候……”薛王氏斜睨了香菱一眼,撇了撇嘴,冷嘲道。


    香菱抿了抿嘴,淚珠子隻在眼眶裏打著轉兒。


    薛寶釵見狀,又想起薛王氏這些日子裏的情緒,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呢。隻聽她拉著香菱的手,在那裏溫聲細語的安撫香菱道:“家裏最近事情一出一出的,太太身子又素來不是很好,許是心裏煩躁了,一時失手也是有的。你且別往心裏去。”


    香菱咬著唇,站在那裏搖了搖頭。


    薛王氏不滿的撇了撇嘴。


    薛寶釵又笑道:“你打小就跟在太太身邊伺候,太太待你如何,你定是知道的。如今,太太心情不好,有什麽不是,你隻多擔待一些。”


    香菱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薛寶釵,又悄悄睃了一眼陰著一張臉的薛王氏,微微的點了點頭。


    薛寶釵又安慰了香菱幾句,這才喚了鶯兒去跟大管家取些傷藥過來。


    “你先迴去把臉上的傷處理一下,把這藥上了。這麽一張小臉,落了疤可就不美了……”


    香菱自鶯兒手裏接過傷藥,對著薛王氏和薛寶釵又福了一福,“謝謝太太,謝謝姑娘。”


    “下去吧。”薛寶釵笑著打發香菱出去了。


    “我兒對著下人未免也太寬厚了。”薛王氏呷了一口湯,不甚滿意的抱怨道。


    薛寶釵笑了笑,“在新嫂子進門之前,媽媽可不得隻指著她先攏著哥哥嗎?她那張臉若是有了什麽不是,可就更不得哥哥的心了……”


    薛王氏想了想,覺得確實如此,便心不甘情不願的作罷不理了。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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