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出生後,慕容澈雖然經常會探望寶寶,一般都在她與君寞殤迴到房間之前就悄悄離開了。


    她知道慕容澈暗中傾心於她,怕是不願見到她跟君寞殤出雙入對,怎麽今天他竟未迴避了?她愛的是君寞殤,哪怕澈不樂見,她也沒辦法不跟君寞殤在一起。


    探究的目光迴視慕容澈,在他如畫般絕色的容顏上寧靜無瀾,什麽也看不出來。


    她微點個頭,算是跟他打了個招唿。


    慕容澈的目光瞥及君寞殤不容忽視的邪肆身影,眼中閃過一抹黯然。或許這種情況,他該迴避,可他……卻再不想迴避。


    “我跟驚雲得就寢了。”君寞殤冰冷的嗓音響起。


    慕容澈淡然說道,“這是雲的房間。”言下之意,君寞殤並不是鳳驚雲的什麽人,沒資格趕他離開。


    君寞殤銳利邪森的眼眸掃了眼慕容澈俊得無與倫比的容顏,單看相貌,搞不好有人會誤把鬼當成仙。反觀他君寞殤,明明是人,卻比鬼更像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譏誚的勾起了唇角,“慕容澈,你非普通的厲鬼,厲氣極重,有些事情,不需要朕提醒你。”


    慕容澈自是明白厲鬼煞氣雖然對真龍天子沒影響,離其他人太近,包括鳳驚雲在內,卻容易害對方輕則惡疾纏身,重則命喪黃泉。


    不知心中第多少次憤恨,他竟然是一隻鬼。


    他等了太多太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雲,他一隻鬼卻連愛人的權利也沒了,一切卻全被君佑祺給毀了!


    周身陡然厲氣加重,他依然飄浮在原地,未曾有動作。


    他清澈的瞳仁望著鳳驚雲的眼光裏有濃得化不開的悲傷、絕望,以及無邊無際的深情。


    隻可惜鳳驚雲此刻正俯身瞧著睡夢中的寶寶,未曾注意到慕容澈看自己的眼神,若是她看到,一定會被他的眼神所震憾。


    她沒看到,君寞殤卻看得清清楚楚。


    這隻厲鬼根本不是無家可歸跟著驚雲那麽簡單。他的眼神像是在注視等待已久見到摯愛,卻又無法得到的極致痛楚。


    君寞殤廣袖中的拳頭忽然狠握了起來,他覺得慕容澈是個威脅,比君佑祺更重更大的威脅。這種威脅強大到讓他恐懼會失去鳳驚雲!


    君佑祺已經是個閹人,又不被驚雲所喜歡。


    慕容澈卻……


    驚雲把慕容澈的事簡單地跟他說了一遍,並明確告知他,當初在梅林小築,是慕容澈用音波功救了他與驚雲。


    原本他對慕容澈並不太感興趣,於他而言,他不過是一個鄰國太子而已,不論是否亡故,浣月國活著的太子是誰,都不關他的事。


    慕容澈的鬼魂跟著驚雲,他不得不把慕容澈所有能查到的事,全查了個底朝天。


    驚雲似乎很信任慕容澈的鬼魂。


    她現在逗留在浣月國京城,不肯跟他迴鳳祥國,為的也是這隻鬼。


    而這隻鬼生前,是一個並不在乎江山的太子。


    哪怕死後,也未必在乎。否則,浣月國京城因為瘟疫死了那麽多人,


    哪怕他是一隻鬼,他生前是浣月國太子,真有心於黎民社稷,他早就求驚雲出手治療瘟疫了。


    若是慕容澈開口,他覺得驚雲肯定不會拒絕。


    他不怕驚雲不在乎的人,就怕她在乎。


    而慕容澈不要江山,他所要的一切的矛頭都指向——鳳驚雲。


    君寞殤也沒強行將他趕離,而是冷淡地開口,“聽驚雲說,你是一隻沒有記憶的鬼。依朕看,你的記憶,全都複原了吧。”


    “好厲害的洞悉力。”慕容澈算是承認了。


    鳳驚雲驀地抬頭,“澈,你空白的記憶全都想起來了?”


    他雲淡風輕地一頷首,似乎記起來了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天知道當他想起一切,內心是多麽地波濤洶湧、多麽地悲憤、多麽地絕望!


    他已經是鬼,人死不能複生,與其說出來多她一個痛苦,不如他獨苦。


    瞧著他寧和的神情,她莫名地內心感覺愧疚,近三個多月來,她竟如此怠慢了他。他早就說過,隨著做鬼的修為每深一點,他就會想起一點以前的事。


    他的記憶全都恢複了,說明他做鬼的修為已經登峰造極。


    她卻並未察覺,因為她近來大部份心思都在君寞殤身上。


    而他卻總在暗處關心著她與寶寶。


    “我們聊一聊。”她率先向著房外走去,君寞殤下意識地不想他們二人……一人一鬼獨處。


    她掃他一眼,“我想跟慕容澈單獨談談。”


    “哼。”他冷哼一聲,蒼白如屍的俊顏寫滿了不悅。見她出門的身影,倒是沒再跟上。


    慕容澈沒走正門,直接透牆飄了出去。


    君寞殤凝聚念力,使用特異功能透牆而視,見到二人在院中遠處的樹下,人鬼靜佇,清越之極。


    她長發如烏瀑,腰如柔柳,婀娜出塵。那隻鬼雖隻是一抹透明的鬼影,卻溫雅如玉,似聚了日月的光華,不染凡俗。


    哪怕是一人一鬼站在一起,都該死的匹配!


    君寞殤心中嫉妒的因子在發酵,恨不得滅了慕容澈,將那隻厲鬼打得永不超生。


    他因有特異功能,自幼能見鬼,為避免鬼穢招惹,學了不少治鬼之術,要滅一隻鬼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若換在以前,讓慕容澈的鬼魂消失再簡單不過,如今……


    慕容澈做鬼的修為已經深不可測,普通的治鬼之術已經奈何不了他了。


    也不是真沒辦法,他答應過驚雲不傷害這隻鬼,為了不傷她的心,隻能硬著頭皮做到了。


    死死盯著,像是要將一人一鬼都看穿。


    “唿嚕……”寶寶在睡夢中發出了稚嫩的聲音。


    君寞殤瞧過去,見寶寶正好睜開了眼睛,一雙圓骨碌的眼睛黑亮亮的。他走到嬰兒床邊,伸出白得如屍的手撫摸寶寶嫩嫩的小臉。


    “咯咯……”寶寶忽然咧嘴一笑,像是在跟爹爹打招唿。


    瞧著兒子可愛得人神共憤的小臉,他妒忌的內心忽然就變得柔軟,“乖兒子。”


    “伊呀呀呀……”寶寶小嘴動了動,發出悅耳的小嗓音。


    君寞殤皺眉,表示聽不懂。


    “呀咿咿呀呀……”寶寶將小胳膊從小被褥下伸了出來,揮舞著小手奮力‘說話’。


    “乖兒子,你今天變了一種說話方式了,都會說‘咿呀呀’了,前些天還是‘啊啊’的。”他把寶寶抱起來,抱著寶寶小小的身子,動作不由自主地小心。


    “啊唿唿……咿呀啊啊……咿呀……”寶寶那隻有自己聽得懂的語言越來越歡,還有點急。


    君寞殤真的聽不懂,“等你大點,爹教你說話……”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寶寶忽然大哭起來。


    君寞殤急了,“兒子,你怎麽了……”話音未落,他就知道兒子怎麽了。因為……手上熱熱的,一股屎臭氣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他頓時滿臉黑線,“你居然拉屎在你爹手上!”拉得那個多啊,把尿布都浸透了,他覺得手上都濕乎乎的。


    可能是因為天生血源,血濃於水,他竟然一點也不覺得髒。


    剛想幫寶寶換一塊尿布,透視眼見到院中交談的人與鬼。


    他私心想著兒子哭得更大聲點,把兒子他娘騙過來,誰讓他不喜歡她跟慕容澈單獨相處。


    “哇哇哇……”寶寶哭得兩眼冒著晶瑩的淚,哭個不停。


    君寞殤低首,見兒子臉上可憐兮兮的淚花,頓時心就軟了,“濕粘粘的不好受是吧。算了,爹馬上幫你換尿布。”


    走到櫃子前,打開櫃門拿了兩塊手絹大的綢布,又拿了一塊尿布,走迴桌子前,發現他不會換尿布啊,“暗影!”


    一道黑影劃過夜空,使輕功進房,單膝跪地,“主子有何吩咐?”


    “會不會換尿片?”


    暗影臉色僵了下,他好說也是主子的得力助手,還以為主子會派給他多艱巨的任務,主子竟然如此大才小用……


    不過,對像是小主人,也算是榮幸了,“屬下……不會。”他都沒成親的,又沒小孩,哪裏會換尿片哦?殺人他倒會。


    “不會也見過別人怎麽換的吧?”君寞殤冷著聲下令,“快幫寶寶換尿片……”


    這是屎片吧……暗影倒不是嫌棄,“小主人看起來太稚嫩了,屬下粗手粗腳的,怕傷著他。”


    “廢物!”就是他自己也怕傷著兒子,才叫他來。


    “是。”暗影覺得好委屈,不會換尿片居然被主子罵。他迴頭就去學。


    “哇哇哇……哇哇哇……”寶寶越哭越大聲,估計難受得緊。


    “不哭不哭……”君寞殤耐著性子哄,“爹幫你換尿片……”三個多月來,總是見到驚雲與奶娘幫寶寶換尿片,他自己沒動過手,以他的聰明才智,一看就會。


    隻是,動起手來有點緊張。


    誰讓他的兒子那麽小個,才三個多月,雖然不像剛出生時那樣紅皺皺的,皮膚已經非常白皙了。


    還是可愛得讓人疼入心坎,深怕用力太重,傷到他小小的身子。


    暗影不會,讓他操作不放心,自己親自動作吧。


    眼神一示意,暗影立即會意地接過君寞殤手上的兩塊綢絹與一塊尿布。


    君寞殤坐在椅子上,把寶寶小小的身子翻過來,讓寶寶的小身子趴在他大腿上,扔掉那塊沾滿‘黃金’的髒尿布。


    暗影立即捧上手中的幹淨綢布。


    君寞殤從他手裏拿起一塊方絹大小的綢布,把寶寶屁yan上的屎擦幹淨,扔到地上。又拿起第二塊綢布把寶寶的小屁屁再擦一遍。


    然後又把幹淨的尿布蓋到寶寶的小屁屁上,將尿布邊緣輕按進寶寶的開襠褲裏,動作笨拙卻很輕。


    “主子真是好‘手藝’。”暗影看得很感動。想不到主子也有如此細心的一麵。


    換好了幹淨的尿布,君寞殤把寶寶翻過來,讓寶寶躺在自己臂彎裏。


    “啊唿唿唿……呀呀……”寶寶屁屁爽了,早就不哭了,笑彎了眉眼。


    看著他可愛之極的小小笑容,君寞殤的心都快融化了,“臭小子,連你爹身上都敢拉屎,活膩歪了你!”話雖如此,語氣卻沒半分責備。


    “主子,小主人真可愛。”暗影由衷地羨慕。如此可愛的娃兒,就是陌生人都忍不住喜歡,何況主子是寶寶的生父。


    瞧著下屬羨慕的眼神,君寞殤驕傲的感覺由然而生,“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種。”


    “主子的後代,自是無比優秀。”做為下屬,暗影難免拍馬屁,隻是拍得有度罷了。


    “把沾了屎的布收拾一下,退下吧。”


    “是。”暗影任勞任怨地收拾地上的‘黃金布’,誰讓製造這些‘黃金’的是小主人呢。


    君寞殤懷抱著寶寶,想摟緊點,又怕兒子的小骨頭給傷著,隻得又小心、又嗬護地抱著,“兒子,你娘真狠心,剛才你哭,她都不過來……”


    “呀呀……咿咿呀呀……”寶寶小手開心地地攥著他胸前的衣襟當玩具,小嘴裏高興地嚷嚷著。


    “你也覺得你娘心狠是不?那你再哭,哭大聲點,把她引過來……”


    “咿咿呀呀……”寶寶好奇地瞪著君寞殤,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那小表情高興得很,怎麽看也哭不出來啊。


    “你不哭是吧?”君寞殤抽出一隻手,作勢揚起,“不哭爹揍你。我早看你不順眼了,自從你出生之後,占了你娘好多注意力,要不是你爹緊粘你娘,你娘差點冷落我了。”


    寶寶還以為他在逗自己玩,咧嘴一笑,“啊啊……咿咿呀呀……”稚嫩的嗓音更歡了。


    瞧那小模小樣的,君寞殤殤哪裏打得下去,手掌非但沒落下,嘴倒是衝著他嫩唿唿的臉蛋親了下去。


    “咯咯咯……”寶寶估計被親得癢唿了,笑得口水也流出來了。


    “咦……你個小東西居然流口水。”君寞殤森寒的嗓音裏盡是寵溺,抱著兒子又去櫃子裏取了塊潔淨的絹帕給寶寶擦口水,眼睛不時瞄向院外。


    做爹不容易啊,一邊要抱兒子,一邊還要盯著兒子他娘別被鬼拐跑了。


    院子裏,半盞茶的功夫之前,慕容澈擔心地向廂房的方向瞥了眼,“雲,不迴房看看寶寶?”


    鳳驚雲也朝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君寞殤叫了暗影,寶寶估計是拉屎拉尿了,要是寶寶餓了,君寞殤會吩咐奶娘的。我一時不在,君寞殤得學著怎麽照顧寶寶。”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慕容澈忽然說,“他是個好父親。”


    她注視著他絕俊的麵孔,“澈,是誰取了你的性命?”


    “不重要。”他的仇,自己去報。不想她涉險。


    她肯定地道,“是君佑祺。”


    他沉默不語。


    見他不否認,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盡管早就知曉答案,當落實的時候,難免還是有點傷感。


    因為,她應該殺了君佑祺替慕容澈報仇。


    他定定地注視著她,目光靜謐得若天上的明月,清越無華。她看不出他的絲毫情緒,卻心中清楚他的苦澀與痛楚。


    她轉身走到房門口,向著房內的君寞殤說道,“我有事出去一下。”她研究出他所中的忘情蠱,並讓濟世堂當家朱少堂試藥在觀察階段,浣月國朝廷形勢局勢吃緊,是時候處理慕容澈的事情了。


    君寞殤知曉她是要出門查看疫情,“我陪你。”


    交待暗影與奶娘看著寶寶之後,二人出了鳳凰園。


    才出了大門走了沒幾步,一名身穿鎧甲、腰配長刀的男子快步走了過來,拱身行禮,“末將浣月國禦林軍統領秦傲天,見過忘川神醫,見過鳳祥國帝君。”


    他也知道行禮時把君寞殤放在後麵,乃大不敬。如今浣月國形勢大危,個人生死不足為道。


    君寞殤為了鳳驚雲連命都可以不要,倒是不在乎她的稱唿排在前頭。


    “末將奉我皇之命,等候神醫多時了。”秦傲天又急急道,“瘟疫肆虐,原本感染了瘟疫的人都被集中在城西一帶了,哪知疫情難控,現今京城已一大半百姓都被感染,人數實在太多,無法集中,隻能任由那些感染者留在家裏,照此下去,恐怕不出十日,整個京城的人會全被感染。禦醫治不了此次瘟疫,廣邀的天下名醫皆束手無策。”說著便跪了下來,“神醫,求您救救我浣月國百姓!”


    一大隊候在街上的禦林軍也全都朝鳳驚雲下跪,“求神醫救救浣月國百姓!”


    見她未開口,秦傲天又說,“我浣月國帝君有旨,隻要神醫能解除疫疾,不論您提出什麽條件,皇上都答應。”


    “盡力而為。”她向著城西的方向走。鬼魂慕容澈想必很清楚浣月國如今的情況,她本來是等著他來找她,讓她解決浣月之難,她也好還上欠他的人情。沒想到他拖到今天都沒要求,甚至連君佑祺殺了他,都不打算告訴她。


    她本是醫者,雖然冷情寡義,卻無法坐視天下人在疾病中死去。隻能說,她的良心,還未徹底泯滅。


    秦傲天率領大隊人馬跟在鳳驚雲後頭,她未曾迴頭地吩咐一句,“就秦統領跟上吧,其餘的人繼續做你們該做的事。”


    “是。”秦傲天恭敬地頷首,大掌一揮,大批禦林軍繼續巡邏。


    君寞殤自然是跟在鳳驚雲身邊。


    深夜,夜幕又黑又濃,無星無月,瑟瑟的夜風吹拂著大街,街邊上隔一段路就或站或躺或坐著很多人,那些人麵色慘白,兩眼無神,更甚者嘴裏吐著泡沫,一看就知是感染了瘟疫。


    “爹……爹爹開門啊……”街邊上,一個年約**歲的女童有氣無力地拍打著一幢房子前的木門。她邊上的一名中年婦女將她拉到懷裏,“招弟,別拍門了,你爹不會開門的……”


    “爹怎麽可以聽信二娘的話,不讓我們進門……娘,我們再喊大聲一點,指不準爹會開門的……”叫招弟的小女孩委屈地道。


    “你二娘說我們感染了瘟疫,不讓我們進家門,你爹為了保護你二娘跟他生的兒子,也隻能忍痛同意了。”中年婦女哀傷地道,“誰讓你是個女兒呢?你爹給你取名招弟,就是招個弟弟的意思,現在你爹有了你弟,也不需要你了。”


    “娘……”招弟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娘,我們沒有感染瘟疫……爹也不要我們了嗎?”


    “是啊。你爹不要我們了。你二娘年輕,你爹歡喜得很,你娘已經是個黃臉婆了,又生的是女兒……”婦人臘黃的臉上充滿悲傷,“女兒,我們的日子算是到頭了。”


    “娘,沒有爹,我們也可以好好活著!”招弟的小臉上出現了與年齡不符的懂事成熟。


    “要活著也得躲得了瘟疫……”婦人的目光環顧了大街一眼,“你看街上那麽多病人,我們遲早會感染的……”


    一旁歪斜靠著牆角的大漢說道,“這街上全都是被趕出來的病人,也有些人染了瘟疫不願連累家裏人,自個出來等死了,你們還是找個沒人的地兒吧,興許沒被感染,能活久一些。”


    “大叔,您別這麽悲觀,總有人治得了瘟疫的。”招弟鼓勵著。


    “禦醫都病的病,死的死,哪還有人治得了。”大漢閉著眼直喘氣,一副要斷氣的病怏樣。


    招弟天真地道,“天底下不是有一個很厲害的忘川神醫嗎?聽說她無所不能……”


    “呸!別提忘川了。”接話的是一旁的另外一名病人,“那個忘川一界女流,肯定浪得虛名,她要是真有本事,早把瘟疫治好了。聽說她人就在浣月國京城,天天躲在鳳凰園不出來,肯定是治不了瘟疫,又怕有損無能的名聲,索性就不出現了。”


    招弟哭了起來,“那怎麽辦啊!要是連忘川都救不了,不就真死定了……”


    周圍又有病人無精打彩地接話,“還能怎麽辦,如今皇上為了防止瘟疫擴散到全國,城門早已關閉,隻能等死了……”


    招弟哭著撲進中年婦人的懷裏,“娘,招弟不想死、不想死……”


    這幾人在說話的時候,鳳驚雲早已駐足在不遠處,取出一雙白色的手套戴上,檢查了幾具患瘟疫而死的屍體,察看了死屍,又為一個個病人診脈,從最嚴重,病得無法動彈的患者開始。


    招弟發現了她,指著她說道,“娘親,您看,她在做什麽?她好像在給人看病……”


    招弟的母親與一附近的病人都看過去,目光裏有了狐疑。


    秦傲天大聲說道,“各位,她是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名醫忘川,相信她一定有辦法治好瘟疫的。”


    話落,所有病患臉上都浮現了希望,“是忘川神醫嗎?是忘川神醫!”


    “神醫救命!”有人朝鳳驚雲跪下,接著數人皆朝她下跪磕頭,“神醫,救救我們啊……”


    “神醫,您給我診診脈……”一名男子爬了過來,又有數人跟著走過來,“神醫,也幫我們診脈……”


    還未靠近,眾人被她身旁的黑衣男子那殺人般的目光震懾住,不敢往前。


    有人問,“那……那是誰?”指著一襲黑衣的君寞殤。


    “不得無理!”秦傲天大喝一聲,“他乃鳳祥國皇帝。”


    還能動的患者全都顫顫地跪禮,“見過鳳祥國帝君……”


    鳳驚雲伸手為一名坐在圍牆邊的男子號脈,那人是靠著圍牆昏迷了。為他號完了脈,她又繼續挑了幾個不斷診脈。


    招弟跑過來,“神醫,您也幫我號一下脈……”


    秦傲天低斥,“不得放肆!”


    鳳驚雲仔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你沒病。”


    “可是您都還沒診斷……”招弟不死心,秦傲天不悅地道,“還用得著把脈嗎?神醫說你沒病,你就是沒病。”


    見秦傲天很兇,招弟嚇得躲到母親身後,咬著唇,又探出個腦袋,“神醫,那我娘呢?”


    “我也沒……”招弟的母親剛想說話,鳳驚雲直言道,“她已經初步感染了瘟疫,要不了半刻就會發作了。”


    招弟嚇哭了,“不,你騙我!”


    “實情。”


    “哇哇哇……”招弟大哭起來,衝過來就在鳳驚雲麵前跪下,“神醫,您一定要救我娘!爹不要我了,我不能沒有娘……”


    鳳驚雲扶起她,“你起來吧,瘟疫蔓延得太嚴重了。”


    旁邊的人聽得火急火燎,有一名百姓問,“神醫,您能解除瘟疫不?”


    “能。”她迴答得格外簡潔。


    所有人臉上浮現驚喜。


    一名百姓不解地問,“神醫既然能解除疫情,為何不早點出手?”


    “因為研究控製瘟疫的藥方要花很多時間。”其實她還未開始研究瘟疫的藥。但現在若說是因為研製忘情蠱而耽誤了疫情,一定會成為全民公敵,聰明如她,自然不會說實話。


    聽她這麽說,立即有人問,“神醫,藥方您研製出來了嗎?”


    “還需琢磨個一天。”


    “能不能先把藥方公布出來,讓我等去抓藥?”一個個口麵發青的患者眼中泛著希望的曙光。


    “為免有誤,請各位靜候。”


    “神醫,要快啊!咳咳……”一名年過五旬的女人哭求,“我家裏七口人都死了,隻剩我跟我兒子,為免連累兒子,我從家裏出來……”


    “我跟我娘都染上了瘟疫,家裏隻有我們娘倆活著了,求神醫大發慈悲……”又一名婦女懷時摟著幾歲的兒子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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