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攻東順門敵軍的漢軍軍官名叫張振吉,是張庭珍的遠房侄子,算是嫡係,攻打城南敵軍大營的漢軍軍官名叫劉健忠,是張庭珍一手提拔上來的,張庭珍把親戚親信都調去一線,也是狗急跳牆了。


    兩人各挑選出上百精兵組成突擊隊,準備夜戰。


    早不打晚不打,挑選今晚是月色晦暗,光線不明,利於夜戰。


    如今明軍勢大,守軍夜襲,則能使得暗中布兵,出其不意,打破僵局,消滅他們。


    這兩夥人皆黑衣短刃,各自往彼此目標而去,發現明軍早就有備,很難打!


    夜戰?


    明軍絕對不虛,對於吃飽飯沒事做的他們來說,夜戰是一個必訓的科目,且要過關。


    如劉健忠的突擊隊先發,他們自城西南角槌城而下,來到城南明軍的東麵,發現明軍深溝厚壘---溝很深很闊,營壘高高,很難通過且就算了,明軍在營外堆起營火,照亮四周,營壘上掛有燈籠,還使用了“探照燈”照射四境。


    所謂“探照燈”即磨得錚亮的大大銅製鏡子充當反光鏡,反射火盆上的光線,照耀營外的黑暗。


    而且,明軍營壘是梅花營,即各營壘互不相通,不會出現被敵人馬踹連營之勢。


    其中軍大營被外麵的子營包圍,當時從城上亦可以觀察到中軍主將所在皆有鐵頁車護定,根本不能衝突。


    劉健忠心中暗罵,強軍他見得多了,象這麽怕死的強軍他還是頭迴見!


    盡管這麽麻煩,該打還是要打的,劉健忠率眾低伏往明軍右前營摸去,結果還沒挨到營邊,即被發現,“探照燈”射向他們的來向,接著弓弩的響聲大作。


    這是神弩弓的弦聲!


    中者被釘在地上,慘嚎起來,然後自明軍營中飛出枝枝火箭和顆顆石彈、火油彈,落向他們的來向。


    盡管如此,突擊隊鼓勇前進,湧向明軍軍營,他們背著沙包,試圖填沒壕溝。


    衝到溝邊,在盾牌的掩護下,把沙包扔下,卻發現壕溝深深,扔下的沙包近乎投石入海。


    區區幾十個沙包哪裏頂用!


    想要過溝,必須上千幾千個沙包同時扔下去才可以填出一條路來。


    見此情況,劉健忠下令自溝邊撤退,繞明營到處呐喊叫囂,騷攏明軍。


    由於夜間情況不明,明軍也隻是警戒,放箭驅走來敵。


    劉健忠等人折返縣城,他的人馬損失不多,死了十餘人,沒達到衝營的目的,但張庭珍不拿他治罪,韃子監軍唿和少布亦不能說什麽。


    誰叫他們隻準備了幾十個沙袋去填溝,過不去真不能怪他們。


    至於攻打東順門明軍的張振吉則比劉健忠的戰果大,也慘得多!


    明軍守著城門,控製的地方不多,甚至頭頂的城牆還在漢軍的控製下,他們能夠騰挪的空間不大,因此張振吉的部隊順利地突至城門洞處。


    明軍早有提防,當時突擊隊過來時,他們帶的中華田園犬就大叫起來,主將田世英度敵來勢,教弓箭手往黑暗中射去,卻不聽聞任何聲音。


    事實上,百步的地段內,田世英組織弓箭手亂射,準確地打在敵隱蔽的戰鬥隊形中,兩個都頭當場被射死,多人中箭,兵員死傷慘重,但漢軍突擊隊居然沒有暴露,輕重傷員無一呻吟。


    哪怕是明軍丟出火把,偽裝的漢軍蟄伏如前,重傷員至死不動,紀律與素質令人瞠目。


    明軍見無動靜,十分狐疑,他們認為並無敵蹤,奈何自家的狗狗依舊煩燥不安。


    倏地,韃子漢軍掩至陣前,與明軍在火把的閃爍照耀下,半明半暗中打起來。


    拚殺的形勢相當地兇險,根本都有招式可言,你來我往地,敵我都有可能中招,被砍斷了腳掌,少了大腿的人們痛得在地上嚎叫著,打滾著,整個城門處立刻成了炸開的馬蜂窩,人們互相碰撞著,踐踏著,到處都是驚唿與慘叫。


    漢軍動作不停,嘴巴也沒有閑著,一邊砍殺一邊怪叫著製造謠言惑亂軍心。


    “我們中埋伏了!”


    “我們被包圍了!


    “周圍全是敵人啊,快逃啊!”


    初時到處是漢軍的聲音,動人心笙!然後混亂後,明軍鎮定下來,各自防守本境,遇敵而來即行廝殺,殺到自己戰死或者敵人死掉為止。


    雙方混戰一場,明軍死戰不退,隊伍堅定,廝殺兇猛,韃子漢軍反落了下風,


    至天亮,張振吉突擊隊全軍覆沒,他本人也歿於陣中!


    殺死殺傷幾十名明軍,但隨即明軍補充上這個數字,更勝以前。


    張庭珍未能把明軍趕跑,反倒是損兵折將,心痛自家親戚戰死,他暗歎道:“明軍深得兵法之法!兵在夜而不驚,將聞變而不亂:真強敵也!”


    感受到威脅的東門明軍在武榮的支援下投入了向城內突擊,進攻東城牆的攻擊,戰鬥呈白熱化。


    明軍試圖前進,張庭珍則奮力阻擋,此時明軍的兵員優勢顯示出來,他們的將勇兵悍,一個明軍普通士兵就能與守軍軍官打得不分上下,而明軍軍官的戰鬥力更強,雙方狹路相逢的結果往往是守軍不敵。


    城內死人越來越多,守軍怨聲載道,皆言主將張庭珍不應該放明軍進城打,憑借著城池防禦多好!


    結果出現了公然抗命的事情,張庭珍命令漢軍一部投入至東城門的戰鬥中,該部千夫長楊阿英拒絕執行,聲稱防禦可以,但進攻不幹!


    他把派去傳令的傳令兵給趕了迴去,張庭珍騎馬前往該部,強壓著怒火對楊阿英道:“南蠻已經占領了望春樓(位於城東北處的一座三層樓房),他們居高臨下,威脅到北門安全,如果北門失守,則城池難保,必須把望春樓給奪迴來!”


    楊阿英把頭搖得象撥浪鼓道:“我們不能去那裏。”


    “為什麽?”張庭珍問道。


    “去那裏就是送死,就象元帥(張庭珍被封為都元帥)所言,南蠻控製該樓,居高臨下,我們打不過,隻能防守!”楊阿英反駁道。


    張庭珍氣結,惱怒地道:“一旦南蠻繼續進攻,北門難保!”


    楊阿英冷不防來了句道:“誰叫你把南蠻放進城的,要不是元帥您的神機妙算,我們還不能在城內見到南蠻哩!”


    “你這是抗令不遵!你可以知道後果!”張庭珍失去耐心,怒斥道。


    楊阿英傲慢地道:“合理的命令我接受,送死的命令我不聽從!”


    在他後麵,數條彪形大漢站過來,向張庭珍虎視眈眈,而張庭珍身邊隻得兩個親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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