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虎軍援軍趕到,配合同袍作戰的同時,主將廖化也帶人趕往主戰場。

    六羊之戰,眼下是曲明為主,他為輔,但據軍情,接下來就要飛虎軍挑大梁了。

    身為戰將,當察敵軍之勢,戰場之地,士卒之氣,攻守之要。這些都需要他親自去觀察的,定邊軍從來不缺乏身先士卒的傳統,隻患太過而不患無。

    當他率領隨身親兵和參謀,走水源之處的小道來到半山腰之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震天的喊殺聲也在之前一刻平息。廖化清楚,陷陣軍再一次守住了。

    登上山道,借著最後一絲光亮上下掃視,所有人都為眼前的場麵,心中震撼。

    山下五裏,就是曹軍士卒的營寨,隱約可見不少士卒匯集而來。

    從半山腰到山腳,密密麻麻糾纏著無數敵軍與同袍的屍身,肅殺之氣,衝天而起。

    立足的地方,又軟又黏,低頭看去,血水與土壤混雜,此刻尚未凝固。很顯然,這裏是雙方廝殺最為慘烈的所在,也不知倒下了多少人,至少要以千計。

    陷陣軍的同袍或坐,或躺,位於道路兩側,大戰過後,有著一種詭異的安靜。與往常不同,他們甚至沒有收拾戰死同袍的屍體,廖化則深刻的知道,那是為什麽?

    敵軍的反擊隨時可以發動,陷陣軍要保持最後的體力加以反擊,若不是戰局如此,誰又會讓死去的同袍這般?放眼上下,你已經找不到一個全身幹淨的陷陣軍士兵。

    他們坐在那裏,甚至躺在那裏,有的在裹著傷口,有的在喝水,有的在大口喘氣,看上去頗有些雜亂無章。隻是不會有人懷疑,一旦敵軍衝上,他們會立刻生龍活虎。

    “陷陣二曲,司馬賀豹,見過將軍。”聲音響起,有人到了麵前相迎。

    左臂齊肘而斷,尚有不下十餘處傷口,半身鎧甲劍痕刀痕交錯,渾身浴血。

    身姿依舊挺拔如標槍,隻是帶著些微的顫抖,那應該是脫力的表現。

    廖化急忙上前,伸手相扶,上下打量了一下,又退後一步,行了個極為正式的軍禮。

    見將軍如此,親兵與參謀們無不為之,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下意識舉動。

    就似樂進所言,陷陣有多強,打過才知道,對敵軍如此,其實對同袍是一樣的。

    司隸、豫州接連兩戰,周倉率領虎衛軍打出了威風,也打出了強軍的自信。陷陣南調,對他們而言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自己和這支名聞遐邇的勁旅,還有多大差距?

    宛城合練,讓飛虎看見了不足,原來,自以為的足夠強大,並不是那般美好。虎衛之上,還有陷陣,定邊軍沒有最強,隻有更強,大戰累積,更能看的通透。

    周倉對此是極為欣慰的,陷陣壓一壓飛虎軍的自信,對他來說,恰其時也。

    戰力、戰陣,所有與打仗相關的因素就不用說了,一個字,強。但給飛虎士卒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這些,而是陷陣的軍姿如鐵,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行為,都是標準。

    就像眼前的司馬,斷臂重傷,方經大戰,但他的身姿軍禮,依舊猶如鐵鑄。將軍說的對,那不是花架子,而是一個合格定邊士兵的素養,更是強軍的基礎。

    “將軍,我去通報校尉,他在山下安排防守之陣。”賀豹說著就要轉身。

    “賀司馬,你歇著,我去見曲校尉。”廖化急忙攔住,看向身後使了個眼色,便有軍醫上來為賀豹檢視,除了親兵和參謀之外,醫療隊是必須隨行的。

    除了醫官之外,剩下的士卒,每人身上都背著十來個急救包,明顯是全軍臨時集結。

    “將軍,先給兄弟們看,我不礙事,傷口處理的幹淨,也不咋疼。”賀豹連忙道,出言是一派硬漢本色,但也不得不提,定邊醫官的水平和用藥,都是頂級的。

    方才大胡子曾有讓賀豹與傷兵們先行一步之言,就戰局無可厚非。但很多士卒的傷勢,要是換在從前,怕是沒有一戰之力,經過醫官的整治,此刻卻有決死之能。

    “兄弟們上,從山上到山下。”醫官的出言短促有力,說話的同時手中不停,極為熟練的為賀豹拆開已經鬆動的紗布,止血粉隨之灑了上去。

    “陷陣兄弟們,給我們指傷重的同袍,先救他們。”口中再度出聲,水袋中的清水已經倒在賀豹的傷口上,身邊一人輕輕擦拭,再用幹淨的紗布重新裹緊。

    賀豹的眉頭微皺,嘴角有著一陣顫動,因為那清水裏有鹽,讓斷臂處陣痛襲來。但最多五六個唿吸之間,又是清涼的感覺,紗布重新裹了上來,不但快,而且舒適。

    骨折也好,傷可及骨也罷,當醫官和醫療隊的士卒為你包裹之後,十之八九都不會覺得行動困難。士卒對此亦耳熟能詳,什麽十字定位法,三角定位法……

    日常的訓練中,這是必備項目,不要求你做到醫療隊的程度,但也有嚴格的標準。

    定邊軍步軍戰鬥全重十九斤十三兩,比以前多出的部分,便是醫療包。內中有止血粉,紗布,每五個之中,會多出一幅用於固定的木架,還有……千日醉的藥粉。

    廖化快步下山的同時,飛虎軍醫療隊已經撒開了,用最快的速度配合同袍治療傷兵。

    賀豹可以帶領傷兵們決死一戰,爭取時間。但曲明哪怕自己戰死,也不會讓醫療隊先上,那是一條鐵律,除非是將軍級的指揮官,否則醫療隊永遠有第一順位。

    軍法中甚至規定,山窮水盡之時,醫療隊可以選擇被俘,將軍會想盡辦法把你們救迴來。你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家人,他們一樣會受到州府縣府妥善的照顧。

    這顯然又出自葉歡之手,後世的性格,不免會有很多人性化的因素。

    但就和主將不得身先士卒一樣,沒什麽人鳥他?仗打到現在,還從未出現過那般情形。被俘?對定邊士卒而言就是恥辱,除非他們連自盡的力量也失去了。

    醫療隊,也是定邊軍的醫療隊,你要以為他們不會打仗,也是想瞎了心。

    王牌都是變態,這句話一點不假。就像王牌六曲連挨軍棍的記錄都要去爭取一樣,陷陣的醫官也做過令人瞠目結舌之事,為了手法精進,他不惜弄斷自己的腿!

    葉歡聞報都傻了,極為難得的將高順訓斥一番的同時,再度明確軍令。

    可人家振振有詞,將軍你讓我讀的書,學的醫,啥叫感同身受?啥叫親身體會,這就是啊。我自己感受過了,以後為兄弟們處理起來,更有心得,再說,我下手有數。

    “有你妹的數,你他娘的就是腦袋被驢踢了,腦子裝的全是翔。我說的,我說的你就一定要聽,本將軍讓你吃翔……”那是葉歡三年以來,第一次大發雷霆。

    但看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模樣的陷陣醫官,他也很是無語,話都沒有說完。要說,對方的答案也一定是,我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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