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旋地轉,李邦就再也握不住手裏的?頭了,頭一垂,徑直就朝地下慢慢倒去。

    嗬,我可真夠廢物的,才幹了一個時辰,就要暈倒了嗎?

    李邦自嘲一聲,緊接著又想到了父親、母親、妻子以及無數勞作在田間的貧苦百姓,他們,是不是也會這麽羸弱不堪嗎?

    答案顯然不是,常年勞作的他們,早就磨練出了一個強壯的體魄,區區勞作,對於他們實在算不得什麽。

    可是,肉體的強壯卻不代表著心靈的強壯。

    他們在麵對文人、官員、豪紳時,總會表現出一副柔柔弱弱低人一等的樣子,似乎隻要他們稍一反抗,就會被對方撕的四分五裂。

    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恐怕不是。

    誠然,文人可引經據典巧言善語,但在麵對一畝三分地時不也要暈倒嗎?

    而官員固然手握重權,可不照樣有律法壓著的嗎?

    至於豪紳,他們是有良田無數銀錢萬斤,但如果沒有傭戶,又有誰來給他們幹活呢?

    所以說,百姓們缺的並不隻是知識、地位以及財富,他們更缺的是一種自強不息永不言敗的精神啊。

    想到這裏,李邦的眩暈感更強烈了,似乎隻要一眨眼,就會暈倒過去。

    但,李邦挺住了,在還未想透徹之前,他愣是沒有眨半下眼睛。

    那麽如何培養這種精神呢?

    首先,要樹立堅定的思想,這是自強的航標,十分重要。

    其次,要學會戰勝自我,這是自強的關鍵,一個無法戰勝自我的人,是永遠談不上自強的。

    最後,要揚長避短,這應該是自強的捷徑,因為,尺所有長寸有所短,如果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鑽研,這隻會無限製的打擊自己的自信,而能揚長避短,找到擅長的領域,才可高歌奮進勇往直前。

    就拿自己舉例,自己的航標就是考取功名為國為民,在這條道路上,自己從沒動搖過,始終是將國家與百姓放在第一位,雖然之前自己的方法有些問題,但思想是絕對沒問題的。

    這迎合了第一點。

    接著,自己在今日的勞作中哪怕暈倒,也沒有退縮,這其中固然有郝當家的“鼓勵”,但也說明自己已經在學習且學會了戰勝自我,當然,這裏的戰勝自我指的是精神和意誌,而絕不是耕完這片地。

    這迎合了第二點。

    雖已,不,即將暈倒,但我也始終不忘我是一個讀書人的本質,我,李邦,擅長的是讀書做學問然後治理天下,而不是耕地耕地然後暈倒。

    此乃揚長避短,又迎合了第三點。

    綜上所述,我,李邦是一個自強不息永不言敗的人。

    那麽以己度人換位思考,想要培養百姓自強不息永不言敗的精神,也必須從這三方麵著手。

    終於……想明白、想通透了,我也……

    恩?郝當家的過來了?

    李邦在閉眼的前一刻,從眼縫中看見了郝仁正急速朝他奔來。

    然後……

    郝當家的,我沒辜負你的希望。

    不但明白了你讓我下地幹活的初衷,而且還舉一反三,想明白了如何培養百姓自強不息永不言敗的精神。

    不辱使命啊!

    心裏說完這句,李邦終於眼一閉暈了過去。

    這時,郝仁也先李鴻一步來到了李邦身邊,蹲下身摸了摸李邦的脖頸,發現對方隻是中暑暈過去後,這才放下心來。

    還好沒有鬧出人命,如果李邦死了,自己欺壓人群不就好了一員猛將嗎?

    “邦兒,邦兒,快醒醒,別嚇爹啊。”

    終於,李鴻也跑了過來,跪坐在地上,當時就不能自己了。

    郝仁沒好氣的瞥了地上父子一眼,道:“別哭了,你兒子還沒死呢,他隻是……中暑了。”

    “中暑?”

    李鴻顯然不信,三月天還能有人中暑?但當他仔細查看過後,卻悲哀的發現,自己兒子真的是中暑了。

    你瞧他,麵色潮紅、頭冒虛汗、皮膚灼熱、四肢發愣,不是中暑還能是什麽。

    “咳咳。”李鴻幹咳兩聲,稍微掩飾了下心中的羞愧,接著才說道:“那郝當家的,我先把邦兒送到樹蔭下吧。”

    郝仁不耐的擺了擺手,示意李鴻趕緊把李邦弄走,可誰知李鴻搬了李邦兩下,都沒能把李邦從地上扶起來,他也是無語了,隻好自個提起李邦朝樹蔭走去。

    李鴻跟在郝仁身後,稍微的有些不自然,但不是他怕郝仁傷了李邦,而是人家郝仁明明是來“做好事”的,可怎麽自己兒子不爭氣,無法從頭至尾感受到郝當家的“關懷”。

    這……也挺無語的。

    不一會的功夫,兩人就已將李邦安頓好了,不但解開了他的衣襟,還給他喂了幾口水。

    當李邦氣色好轉後,李鴻就站了起來,道:“郝當家的,麻煩您稍微照看一下我兒……”

    “恩?”郝仁瞪眼。

    李鴻趕緊改口,“不,不是照看,隻是看著他,在他快死的時候叫老朽一聲就行,不勞郝當家的動手。”

    郝仁聞言這才舒服了一點,他堂堂一大土匪,讓他去照顧平民百姓,那不是侮辱他嗎?

    但……即便是“看著”,郝仁也是受不了的。

    再說,現在李邦已廢,李鴻也老,牛桂英和田巧蘭更是不知所蹤。

    就憑李鴻一人耕地,那不耽誤事嗎?

    所以,郝仁當即就把李鴻給按下來了,兇罵道:“要看你特麽自己看,讓老子看,你可真是瞎了狗眼了。”

    語畢,就徑直朝田裏走去……拾起了?頭。

    李鴻起先還挺鬱悶的,這郝當家的咋這麽不通情達理呢,可沒過半分鍾,他羞愧的沒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明明已經知道了郝當家的為人,為何還能如此的誤解郝當家的呢?

    簡直禽獸不如啊。

    “那啥,郝當家的您慢點幹……”李鴻在地頭輕唿道。

    “你特麽可閉嘴吧,要不是你們群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老子至於幹這事?”

    郝仁氣極,迴罵了李鴻一句,接著就專心致誌的耕起地來。

    恩……沒法不專心,他本來是作惡來了,可做著做著卻變成了做活,這事放到誰身上不是越想越氣嗎?

    所以,決不能多想,一定要專心。

    郝仁作為一成名的三流高手,武藝自然是極高的,但支撐他這身武藝的卻是他那強悍至極的身體。

    是以,當郝仁專心起來,那地耕的是一個飛快,比之黃牛都要強出兩籌,短短盞茶功夫,就幹了李邦一個多時辰幹的活,看的李鴻是連連咂舌,可勁的歎息郝仁咋不是他兒子哩。

    “郝當家的,你也在地裏幹活啊。”

    突然,郝仁聽到了一個令仁極其不爽的聲音,抬頭一看,果然是李翠花來了。

    “你來幹嘛?”郝仁沉聲問道。

    李翠花嬉笑一聲,舉了舉手裏的飯盒,道:“當然是給你送飯來的呀。”

    頓時,郝仁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有一說一,他郝仁兩輩子都沒吃過別人送的食物,要吃,他都是用搶的。

    可這李翠花竟然給他送飯來了,這簡直就是當麵羞辱他啊。

    “你……”郝仁緊握雙拳,臉色陰沉似水,道:“放那吧。”

    他本是要拒絕的,但李翠花做的飯實在是太香了,所以,受一次辱又有何妨?

    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當是如此。

    “咦?李邦他家人呢?”李翠花這時才反應過來地裏隻有郝仁一人。

    郝仁指了指遠處的柳樹,道:“李邦幹活幹暈了,他娘和他媳婦被他一嗓子嚎跑了,他爹看著他呢。”

    李翠花聞言一驚,朝郝仁指的的方向看了一眼,見李鴻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後,才稍稍放下心來,剛才一見郝當家的,也不知道怎麽就忘了要給他打掩護的事情了呢。

    “那啥,你先吃吧,我還要迴去再給我爹和天宇送飯呢。”李翠花放下飯盒就欲離開。

    “等等。”郝仁說道:“你娘呢,她為什麽不做飯,難道她不知道你現在正是學養雞技術的關鍵時候嗎?”

    從係統那裏買的《養雞全書》,郝仁已經陸續給了李翠花幾本,責令她在最近幾日趕緊習讀,畢竟等忙完春耕這陣,就要給李翠花蓋雞舍了。

    這要是還沒掌握基礎規模養雞知識,那不就誤事了嗎?

    可現在居然是李翠花在做飯,而她娘卻不知所蹤,這郝仁就不得不問上幾句了。

    李翠花縮了縮脖子,又昂起頭嘴硬的說道:“我連幾個大字都認不得,如何能看懂你給的書。”

    “你爹不是識字嗎?讓你爹讀給你不就好了?”郝仁說道。

    李翠花說道:“我爹忙春耕呢,沒工夫教我。”

    “恩?”郝仁驚疑道:“天宇呢?我不是讓他去給你家幫忙了嗎?怎麽,他沒去?”說著,郝仁臉色又變的陰沉起來。

    李翠花見狀趕緊說道:“哎呀,你可別瞎想,天宇在我家地裏幹的可好呢,比我爹、我娘和我加起來幹的都快。”

    “那你爹……”

    “我爹教我著呢,我就是學字學的煩了,想出來散散心罷了。”李翠花實話實說。

    郝仁心裏有氣,可緊接著便生出一絕妙想法。

    “你不喜歡念書?”

    “恩,不喜歡。”

    “那你村裏其他人呢?也不喜歡念書嗎?”

    “除了李邦,沒人喜歡。”

    “那李邦好為人師嗎?”

    “啥?”

    “就是喜歡教村裏人讀書認字嗎?”

    “他才不喜歡呢,他平時可高傲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迴去吧。”

    郝仁扭過頭,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他已經想到了如何折磨李邦以及李家村村民的絕妙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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