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姐,幫我盤上吧,就算最後一次好不好?”這天又是一年一度的芒種節。大清早,靜親王府的小郡主正在鏡前忙著打扮呢!

    春去秋來,日子如流水般地逝去,十四歲的靜遠郡主已少了兒時的些許稚氣。從小長在大漠的她有著京中其他公主沒有的爽利與嬌憨。

    “這是哪?不是剛剛才封了太子嗎?”我迷惑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嗬嗬,你到和兒時的我有幾分相似,也是這麽個急性子,難怪我等了近千年,掉入洞中的卻是你。”好聽的聲音笑道。

    沉默了半晌,好聽的聲音柔柔地傳來“這是我的另一段記憶,此後的一切,才算故事的開始。你眼前的這位靜遠郡主就是十四年前比太子早生半晌的那位小郡主。現在靜親王府的掌上明珠。她的祖父靜親王是隨先帝南征北戰的大將軍,靠汗馬軍功換來的爵位,現任兵部尚書,手握天下兵馬大權。其祖母則是當今太後的胞妹。這靜王妃生有一兒二女,大女兒早年入宮,封為中宮,十四年前誕下太子後因失血過多薨了。二女兒則嫁給了吏部尚書的大公子。小兒子則剛從大漠軍營調迴京中,現任兵部從三品五旗參領,娶妻則是當朝天子的親妹妹,太後的愛女慧琳公主,靜遠公主口中叫的姐姐便是靜親王二郡主的女兒,宛誠。”

    “哦,好顯赫的家族啊!”我暗歎道。

    “哼,花言巧語,上次幫你挽了個雙巧環,就說是最後一次了,今兒又來這套。你有的是巧手丫鬟,蘭芯蘭蕊難道不會幹嗎?非要來折騰我,今天絕對不行!”

    “好姐姐,靜遠知道您手最巧了。就這一次好不好嗎!”靜遠撒嬌地扯著宛誠的袖子。見宛誠還是一副“你說你的,我絕對不幹的”樣子,又湊上前小聲地說,“好姐姐,迴頭妹妹再為姐姐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鏽一幅‘出水芙蓉’孝敬姐姐你老人家好不好?”

    宛誠暗笑,這小呢子,雖說在大漠長大,可琴棋書畫,女紅刺繡比起京中的這些個小姐公主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嘴又甜死人。再加上人又機警聰慧,這迴京還不過兩個月,就把這哪府裏的夫人喜歡清新淡雅的繡針,哪宮裏的娘娘喜歡王羲之的字,哪家的小姐喜歡明前龍井弄的一清二楚。這半天的一口好姐姐長,一句好姐姐短,罷罷,今兒又輸給她了了,心中早已默許。

    靜遠見姐姐麵露允色,知道說動了,忙乖巧地坐迴鏡前。宛誠一見,又氣又好笑,自己的心思還真瞞不過這丫頭。遂輕輕地挽起靜遠的秀絲,仔細地梳了起來。

    “郡主,夫人遣奴婢來問您和表小姐可準備好了。”銅鏡前的靜遠細細地打量著自己,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兩彎柳葉眉間透著一股英豪之氣。

    “好了,看夠了沒有?”一旁的宛誠嘲弄地瞅著鏡中的靜遠,身旁的丫鬟蘭芯忙仔細地幫靜遠整了整裙妝,蘭蕊則挽起了簾子。

    “寧妹可到了?”說話間,靜遠已和宛誠出了屋子,向前院走去。

    “迴郡主,二小姐已到了,就等您和表小姐了。”

    “這二小姐是誰?”我輕聲地問了一句,“靜遠的小妹,芳名靜寧,是靜遠父親的妾室所生,比靜遠小兩歲,雖始妾室所生,但她倆素在大漠軍營長大,關係也是極好的。”我不再多問,隻跟了眼前兩姐妹出去。

    “夫人,郡主和表小姐到了。”門口的丫鬟早打起簾子讓兩姐妹進去了。

    “靜寧問兩位姐姐好。”雖說是姐妹,但禮數也是絲毫缺不得的,一旁的宛誠還沒待靜寧欠下身去早扶了這個表妹起來。三姐妹各自告了座。

    “母親,今兒可真去安郡王府嗎?”靜遠問道。

    “當然羅,你都迴京兩月了,也該出去見見人了,今兒可是安郡王老母的大壽。改明兒,下個月的宮中定省就該帶你去了,你皇祖母想你的緊。”蹋上的惠蘭公主笑眯眯地看著眼前這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眼中滿是寵膩。

    “大少爺到!”丫鬟聲音未落,一個豪爽的聲音傳了進來。

    “母親和妹妹可準備穩妥了?”父親命我來瞧瞧。說話者已進了屋子。但見來人眸如黑玉,臉若銀盆,嘴角掛著絲淺笑。

    “好帥啊!”我忍不住暗讚道。“噗嗤”好聽的聲音笑了出來,“這是靜遠的哥哥,靜航,惠琳公主的長子,兩月前隨父迴京後,奉旨成婚。娶的是當今中宮的愛女敏孝公主。”

    “哥,有了如花似玉的嫂子就不理我這個妹子了?我可整整三天都沒看見你了。”靜遠一見哥哥來了,忙扯了哥哥的袖子撒嬌地問。

    “遠兒,沒規矩,這兒可不是大漠了,見了哥哥得先問安,不可沒規沒矩,靜寧這點就是比你好。”蹋上的母親第一次說話中帶著些許不悅。屋中的氣氛立即冷了下來。

    靜遠撇撇嘴,彎了彎膝蓋,敷衍了事。身邊的靜航見母親臉色要變,忙笑說道:“母親,車馬已經備好了,敏孝早在門口等了,咱們快走吧!”宛誠也湊笑道:“是呀,咱們快走吧,別起了個大早,卻趕了個晚集!”說的一屋子人都笑了,蹋上的惠蘭公主也禁不住。

    說笑間,惠琳公主扶了宛誠,靜寧拉著靜遠,領著一群丫鬟婆子出了屋,上了馬車,直奔安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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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安郡王府擺宴想的極為周到,內院請的是各王公貴族內眷,外堂請的是各王公貴族。兩邊各搭戲台,台上唱的起勁,抬下也自得其樂,一時間,頗為熱鬧。

    我這個跌入他人記憶的時空訪客就沒那麽自在了,本就不懂戲劇,聽過的也不過就是幾出有名的黃梅戲,什麽《天仙配》啦,《女駙馬》啦,看見眼前的古人們陶醉的樣子,隻覺得台上的人是對牛彈琴。想到自己那個上上海音樂學院的同學,真覺得她命苦,偏偏學什麽昆劇……正在胡思亂想間,忽想到這個記憶的主人也許能給我介紹一下,等迴去還能向人買弄兩下呢,剛要開問,卻見眼前的靜遠也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有意思,她可是地地道道的古人,難不成這個大漠郡主也聽不懂戲?我不禁來了興趣。

    “靜遠,怎麽了?還悶悶不樂呀,你在大漠的時候不挺喜歡聽戲的嗎,還常請這些京中的名角兒單給你唱,今兒的戲也不差,咱京城的名角兒可是一個也不落呀!”見靜遠仍一聲不吭地低著頭,隻輕輕地用手指繞著手帕子,宛誠微微向前側了側身子,低聲問:“可還是為早上舅媽說你不樂嗎?”看到一張本應滿是陽光的臉卻滿是陰鬱,心裏不禁充滿憐惜。靜遠聽了姐姐的話,點點頭。

    “那這樣,咱們去騎馬散心可好?”靜遠一聽樂了,臉上的笑就像剛綻放的桃蕊一樣嬌嫩。可少女的臉就像陽春三月的天晴的快也愁的快。“可怎麽去呀?穿這身衣裳別說騎不了馬,隻怕連門都出不了。”宛誠看了看遠處正同別府夫人們說笑正歡的舅母,“別怕,我有辦法”說著,就悄悄地將靜遠拉出了席位,臨出席還不忘同同桌的郡王府小郡主芬婭眨了眨眼睛。靜遠納悶地隨宛誠大大方方地出了席位。左拐右轉,一路上不時有仆人、丫鬟向兩人行禮,卻也沒人盤查。終於到了處沒人的空院子。

    “噗嗤”靜遠剛一停步就笑了出來。“什麽事這麽有趣啊?”宛誠扭轉過頭來好奇地問。“我在想,咱麽是要偷偷出去,而這些個丫鬟、婆子、小廝麽還對咱麽這麽恭敬,到好象是歡迎咱們這麽幹似的。”靜遠心不在焉地一口氣說了出來。

    宛誠邊笑邊過來捏著靜遠的臉說:“我到要瞧瞧你這嘴是什麽做的,像爆豆子,有誰在和你搶不成?”靜遠使勁搖頭想甩掉宛誠的手,嘴裏還急著嚷:“快說快說,有什麽辦法出去?好容易出了席,我可不是和你來這兒耍嘴皮子的!”誰知,宛誠非但沒放手,到捏的更緊了“什麽你呀我的,還有點規矩沒有,我可是看你無聊才大發慈悲地說要帶你出去,你不感激我還耍脾氣,不去算啦!”一聽這話,靜遠急了,連忙“好姐姐長,好姐姐短”的告饒,宛誠手上早卸了勁。

    “啪啪”宛誠清脆的兩掌,隻見宛誠的丫鬟秋韻從迴廊那走了過來,遞給宛誠一個包袱。靜遠連忙打開一看,竟是兩套士子長袍。立馬明白了宛誠的辦法“女扮男妝”抬眼隻見宛誠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一副“我有好辦法,隻看你敢不敢“的樣子。

    “這宛誠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啊?”我禁不住問那個“好聽的聲音”。

    “我都不記得宛誠姐姐還這麽有趣過。他們家長房無子,宛誠自小是當男孩子般養大的,讀的是四書五經,習的是馬術吟詩。反到是什麽女紅啦,《孝女經》啦,之類的到是次之了。但奇的是,她自小的琴棋書畫到沒落下,也許是自身喜愛吧。最難得的是一手的隸字,工整也不失閨閣的娟秀,令人過目不忘。”好聽的聲音迴憶著,聲音裏透著第一次透著甜蜜,好象是遇到久別的老友,浸滿了久經世事的滄桑。我無語。

    靜遠心一熱,挑了件黑色長袍,忙轉身進了屋。雖蘭馨蘭蕊沒跟了來,但自小的大漠生活使她沒有京城小姐公主們的嬌貴,遂麻利地換了衣服,推門走出。卻不見了宛誠,心裏不禁一緊,轉頭一看,卻見宛誠早已手搖羽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正站在迴廊下等自己,靜遠急忙快步走上前去。兩人相視一笑。“靜弟——請”宛誠羽扇一指不遠處的角門。靜遠點點頭“誠兄——請”。出了角門,隻見哥哥的一黑一白兩匹嘉駒栓在樹下。“這個姐姐,又從哪兒弄來哥哥的馬,辦事還真滴水不漏!”靜遠暗自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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