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在吳哲來說,退出或者被淘汰,似乎並沒有覺得什麽。

    這裏,或許自己曾經向往過。但真的來到了這裏,吳哲發現這似乎和自己想的還是有出入的。

    正如袁朗所說,這裏和常規作戰部隊是不一樣的。

    為什麽不一樣,以吳哲的思維,應該隻是裝備和訓練強度上的區別。

    而現在,吳哲突然發現這裏的人,這裏的事,這裏的一切都在挑戰著自己的價值觀和世界觀。

    這裏的人是很強,吳哲覺得哪怕老a,也就這個水準了。

    或許這裏的人,比老a還強。

    但這裏的訓練方法,真的極度的不科學,極度的磨滅人性,極度的讓自己感到惡心。

    如果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需要用這樣的方式去訓練出來,吳哲寧願沒有這樣的一支軍隊。

    於是,吳哲的速度逐漸的慢了下來。

    原本程宏還想著拉吳哲一把,但程宏突然發現,這個人似乎已經失去了憤怒,眼神中已經失去了光彩,甚至對所有的一切都充滿著失望。

    這種眼神,程宏還是第一次看到。

    這似乎和程宏記憶中的許三多很像,真的很像。

    兩者都在懷疑,隻不過一個是懷疑軍人存在的意義,一個是懷疑像山海這種軍隊存在的意義。

    或許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但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一致的。

    程宏不知道這家夥為什麽會突然有這樣的懷疑。

    或許是吳哲最不能接受是袁朗的那句話。

    你們的一切,都由教官支配。

    這對於一個擁有極度自信和自我的人來說,其實是非常不好的體驗。

    天之驕子,曾經光芒萬丈。

    經過山海的選拔,依舊沒讓他成長起來嗎?

    程宏不知道,或許他的性格,真的不適合做一個特種兵!

    “跑快點!”齊桓可不會管幾個人的心裏活動,隻是依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和表情,然後不斷的用語言衝擊著每個人的心理防線。

    “你們是娘們嗎?就你們這樣的跑法,別說七點了,八點能不能跑到?再提醒一遍,遲到者,去泔水桶裏找你們的早餐吧!”

    奔跑,繼續奔跑。

    除了吳哲,所有人都在拚命的奔跑。

    因為吳哲不信,他們真的敢把早餐扔進泔水桶裏。

    程宏已經不想去拉吳哲一把了。

    這家夥必須自己走出來,不然誰也救不了他。

    現在的吳哲,根本就是鑽進了死胡同的老鼠,除了吱吱的叫喚幾聲,根本就不會想著後退其實就是出路。

    五十公裏的強行軍,這對於野狼小隊來說,不是多麽難的事。

    他們曾經也都經曆過。

    九個人,除了吳哲,所有人都按時抵達了終點。

    而吳哲,卻依舊還在後麵緩慢的挪著腳步。

    “吃飯,一分鍾!”齊桓繼續下著命令。

    “臥槽!”除了程宏,所有人的腦子裏都隻剩下這一句話。

    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一碗七成熱的湯其實還相當燙嘴,但依舊不管不顧的將湯灌進嘴裏,然後把有些噎在喉嚨的饅頭給直接灌下去。

    程宏直接塞了四個饅頭,這對於程宏來說不是什麽難事。

    然後一口熱湯直接灌下去,把原本還有些幹燥的饅頭直接浸軟。

    滾燙的湯和已經柔軟的饅頭順著食道滑到了胃裏,瞬間讓程宏和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

    “時間到!”齊桓的命令就像是魔鬼一般,在每個人耳朵裏炸響。

    這家夥很下作的是用擴音喇叭懟著人吼的。

    程宏急忙再抓過一個饅頭,一把將饅頭捏成了還未經過蒸汽洗禮時的模樣,然後整個就直接塞進了嘴裏。

    “很好!”齊桓依舊板著一張撲克臉,“把剩餘的飯菜全部倒泔水桶裏!”

    炊事班的幾個戰士有些猶豫。

    對於他們來說,糧食就是一切,是自己的武器,是自己能夠在戰場上賴以生存的武器。

    “沒聽到我說話嗎?倒泔水桶裏!”齊桓再次下令。

    炊事班的人麵麵相覷,但最終還是咬著牙,把剩餘的饅頭和湯都倒進了泔水桶。

    吳哲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

    這種價值觀和世界觀的崩塌,讓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到了,終點就在眼前。

    吳哲喘著粗氣,看上去似乎很是疲憊。

    這根本就不像一個能從山海選拔中脫穎而出的人。

    而其他八個人,早就已經在早餐後又繼續了新的訓練。

    根本不會給你一絲休息的機會。

    這是程宏自己說的。

    現在袁朗很好的做到了百分之百的還原。

    五百個俯臥撐,五百個深蹲,五百個仰臥起坐。

    五十公裏後的急行軍,剛迴來就繼續三個五百。

    原來老a出來的人,本著對袁朗的信任,毫無怨言的繼續做著。

    程宏當然是玩過地獄周的,而且當時的環境也遠沒有現在這樣舒服。

    沒辦法,現在山海的地獄周還隻是實驗階段。

    程宏和沒法讓袁朗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同樣的,袁朗也沒辦法暫時讓上麵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

    即便已經有了獵人學校的前車之鑒,但這種訓練方法,在短時間內還是無法被人所接受。

    程宏對袁朗的說辭是,敵人可能會比你更狠,更兇殘,更沒有人性!如果堅持不住,後果會是什麽?

    於是袁朗也是照搬照抄的將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送給了軍區的首長。

    這是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而且有些發生的事才不過二十來年!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在缺乏戰爭洗禮的軍人當中,接受這樣毫無科學性甚至於毫無人性的訓練似乎也是應有之義。

    於是,軍區大手一揮,將所謂地獄周的事全權交由袁朗執行。

    而吳哲看著已經在做仰臥起坐的八個人,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意。

    “神經!”這就是吳哲現在的想法,一群瘋子,帶著一群傻子!

    做著不知所謂的訓練。

    但接下來吳哲卻徹底傻眼了。

    放在吳哲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泔水桶。

    足有半人多高。

    即便已經臨近寒冬,裏麵的泔水依舊散發著一陣陣的酸腐味。

    幾個雪白的饅頭就漂在泔水上麵,似乎在嘲諷吳哲,你來的真的太慢了。

    “我要控告你!”吳哲真的快氣瘋了。

    你們怎麽能,你們怎麽敢?

    如此對待一個應該是你們戰友的人!

    戰友,這個東西似乎在吳哲眼裏變得不值起來。

    “要麽吃了它!”齊桓的聲音如同冰窖中的百載寒冰,毫無生氣,“要麽淘汰!”

    “我淘汰你大爺!”吳哲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早餐居然真的會出現在泔水桶裏。

    而齊桓其實是有些不忍的,但依舊機械的重複著剛才的那句話:要麽吃了它,要麽淘汰!

    似乎這樣可以掩蓋齊桓現在有些兔死狐悲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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