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忽然開始質疑,他從手術後,一直都沒有刻意追問過以前的那些事,理所當然的將宋夏知當做了自己的妻子,可他忽然發現,雖說理論上,宋夏知應該是他最親密的人,可在他腦海裏,他對她的印象,除了一片空白外,沒有任何。

    他的心,一直是空的。

    他也一直以為,這是因為丟失了三十二年記憶的緣故。

    他微微苦笑,記得他對景煜說過,過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可迴憶起來,卻有些無力蒼白。

    不記得過去,現在又該如何繼續?

    這兩年,除了工作上,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混亂外,其實他的生活,一片淩亂。

    一直亂著,亂著,便習慣了這樣的亂。

    書桌上,擺放著幾張設計稿。

    他拿在手裏,仔細的看了看,這些設計稿,如果是別人送的,那麽這個設計人又是誰?

    為什麽要送他這些設計稿?

    他給蘇景煜打了一個電話,“喂,景煜。明天晚上,我們見一麵吧。”

    那頭的蘇景煜,有些受寵若驚,“大忙人竟然會主動找我見麵?真是難得啊!”

    “我有事想問你。”

    “那老地方見吧。”

    顧晨掛了電話後,目光又落在那些設計稿上,不知為何,直覺告訴他,這些設計稿,和他的過去緊密相連,既然這些設計稿的主人不是宋夏知,那還會是誰?

    第二天一早,蘇沫便被楚楚的催命連環call給吵醒了。

    “沫沫,今晚來魅色酒吧唄,我最近喜歡上一個人!”

    蘇沫頭疼,揉著太陽穴問:“你喜歡一個人,為什麽要去酒吧?”

    她昨晚難得喝了一次酒,如果今晚再去酒吧,難免會碰一些酒。

    饒了她吧。

    “我喜歡的那個帥哥,在魅色酒吧做調酒師啊!”

    蘇沫想拒絕,“不行啊,我下周一入職就要定稿的。”

    “你還是不是我的好姐妹?下周一才定稿呢,還有周六周末呢!你來嘛!”

    “好吧,不過今晚最後一次,過了今晚,我就不能再陪你瘋了,我要工作了。”

    “好吧好吧!”

    蘇沫吃過早餐後,打開電腦,看了一下電子合同的要求。

    稍微構思了一下設計稿,腦子裏卻亂哄哄的一片,全是昨晚和顧晨重逢的畫麵。

    她直接將筆記本合上,閉眼休息。

    她早該知道的,一遇到他,她就會亂了所有節奏和分寸。

    如果有一天,她可以平靜的,微笑著跟他打招唿,那麽,那一天,她也就真的不在乎他了。

    她閉了閉眼,放在手邊的手機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霍行。

    正好,她也想紓解一下壓力。

    接了霍行的電話後,霍行開口便問:“迴國的感覺怎麽樣?”

    蘇沫苦笑一聲,“不怎麽樣,你是我哥派來的間諜?”

    霍行失笑,“我媽最近收養了一個孩子,每天都在催我結婚生孩子,讓她早日抱上孫子。”

    “伯母收養了一個孩子?”

    “嗯,現在孩子在我身邊,跑到我公司來,一直叫我爸爸,弄的我頭都大了。”

    蘇沫噗嗤笑出聲,“你好福氣。”

    “沫。”

    “嗯?”

    “如果你也在,他肯定叫你媽媽。”

    蘇沫握著手機,怔愣了好久:“……我沒意見做那孩子的幹媽啊。”

    晚上七點左右,蘇沫到了魅色酒吧。

    她很少來這種地方,不管是在當初在海港還是後來在紐約。

    紐約整條整條的都是這種酒吧,燈紅酒綠,一到夜晚,最是令人迷失心智。

    蘇沫在聲色犬馬的酒吧裏,找了半天楚楚,直到楚楚打電話進來,她才看見她所在的位置。

    楚楚正花癡的趴在一條很長的吧台上,點了一杯又一杯的雞尾酒,酒精的作用,令她眼角眯起,微微上揚著。

    蘇沫扶著她便要離開,“楚楚,你喝醉了,我送你迴家。”

    她一個女孩子,在酒吧喝醉,要不是她及時趕到,她真的不敢想象會不會出什麽事情。

    楚楚甩開她的手臂,“我不走,我還要點帥哥的雞尾酒。”

    蘇沫對那調酒師說了句“抱歉”,便強行拉著楚楚要離開。

    可楚楚喝的實在有些醉,再加上她賴著不肯走,很難扶出去。

    “我不走!沫沫,你別扶我,我沒醉!”

    蘇沫被楚楚一把推開,她沒有防備,險些跌倒,這人喝醉酒,甩起酒瘋來,力氣真大。

    “你還要喝?你已經醉了。”

    楚楚抿著小嘴,一個勁的說她沒醉。

    蘇沫見她這個樣子,根本沒辦法出去,隻好扶著她到了另一邊吧台上。

    隻不過,已經不允許她再喝酒了。

    楚楚趴在吧台上,醉眼迷蒙,她忽然指著不遠處的一個男人,打了個飽嗝,笑眯眯的對蘇沫說:“沫沫,那……不是顧晨嗎?”

    蘇沫臉色一白,

    順著楚楚手指的方向,那男人,一張俊臉沉陷在半明半暗,可就算隻是憑借一個隨意的側臉輪廓,蘇沫也能準確無誤的認出這個男人來。

    他們曾經同床共枕一年,他情動時,會吻遍她的全身,最後親昵的覆在她耳邊,用低沉性感的男聲喊著她的名字。

    她怎麽會認不出?

    楚楚跳下座位,搖搖晃晃的這就要朝顧晨這邊走來,蘇沫想伸手拉住她阻攔她,可楚楚借著酒勁,衝到顧晨身邊,也不知是哪股勇氣,她用力果斷的甩了顧晨一個巴掌。

    蘇沫站在一邊,愣了有足足三秒,也沒迴過神來。

    顧晨正在和蘇景煜談事情,他根本沒有想到,會忽然被人甩嘴巴子這種事,他目光冷冽的盯著喝醉的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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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打錯人了吧?”

    顧晨是個氣場很冷的人,楚楚敢甩他嘴巴子,絕對隻是一時腦熱的事情。

    她的酒勁還沒退下來,借勢幫蘇沫報仇:“我、我……我沒打錯人!我就是要幫蘇沫報仇!”

    蘇景煜一怔,看向蘇沫時,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喃喃了一聲,“蘇沫迴來了……”

    “你認識她們?”

    顧晨深沉肅冷的目光,朝蘇沫這邊看來。

    蘇沫不說二話的拉著楚楚就要跑,“楚楚,我們走。”

    “站住。”

    他被人無緣無故的甩了一巴掌,不能不弄清狀況。

    蘇沫轉身,強笑著問道:“顧先生還有什麽指教?是打算告我們,還是怎麽樣?”

    顧晨目光

    轉為疑惑,他蹙了蹙眉頭,目光犀利的緊緊審視著她,“你認識我?”

    楚楚氣炸了,鬧著酒氣道:“顧晨你玩兒失憶?你別裝!你會不認識蘇沫?!”

    蘇沫咬唇,緊緊拉住楚楚的手,忍著眼裏的酸楚道:“楚楚,你別說了。”

    既然他要裝作不認識她,那麽就這樣好了。

    說穿,也沒什麽意思,不是嗎?

    蘇沫的情緒就快要控製不住了,她已經顧不上楚楚,轉身就要跑,可她的腕子,卻被一隻微涼的大手,緊緊攥在了手心裏。

    “蘇沫!”

    那一聲蘇沫,令她心跳漏了一拍,她轉眸看向他,苦笑著道:“顧先生現在終於認識我了,是嗎?”

    顧晨蹙眉,扣住她的腕子說:“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是見過你,不過是在報紙和一品居。jolin沫,是嗎?”

    嗬。

    蘇沫撥開他的桎梏,眼淚終是止不住的往下啪嗒啪嗒直掉,重重落在他的手背上,碎成一片。

    “你放開我。”

    顧晨心底的疑問越來越大,他將蘇沫的手腕收的更緊:“兩年前我是不是認識你?”

    蘇沫徹底失控,她仰頭歇斯底裏的衝他尖叫:“你放開我!”

    她紅著一雙眼,像是被關在籠子裏受傷的小困獸。

    蘇景煜從座位上起身,過來圓場,“阿晨,你先放開蘇沫吧,這裏麵有誤會,這裏不方便說話,我們換個地方吧。”

    顧晨這才微微放鬆手上力道,蘇沫順勢將手腕從他手

    裏迅速抽離。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心跳快的像是隨時能蹦出來。

    緊張,抑鬱,快要發狂……

    她知道,她的病,在碰見他之後,又要發作了。

    蘇景煜想的很是周到,派人先送楚楚迴家了。

    而蘇沫跟著他們,到了一家安靜的茶社裏。

    蘇沫實在快要忍不住了,她忽然起身,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我去趟洗手間。”

    在蘇沫出了包間後,蘇景煜不動聲色的說:“阿晨,我去看看茶上來了沒。”

    蘇景煜出了包間後,往洗手間大步走來。

    蘇沫正在洗臉,水龍頭裏嘩嘩的放著冷水,她連做了好幾個深唿吸,心頭的緊張一點都沒消失。

    蘇景煜靠在牆壁上,聲音淡淡道:“蘇沫,或許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阿晨的好兄弟,蘇景煜。”

    蘇景煜伸手,蘇沫卻冷冷的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

    他並沒有為此覺得尷尬,而是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你今晚不是故意出現在阿晨麵前的。我也知道,你可能並不想讓阿晨打擾你現在的生活。蘇沫,阿晨他現在已經完全失去兩年前的所有記憶了,他對你沒有一點印象,你不能怪他。”

    蘇沫的唿吸,仿佛被狠狠扼住,像是在茫茫大海裏,她沒有一點氧氣,快要窒息。

    其實比起之前的相遇,衝擊力更大的,是蘇景煜的那句,顧晨已經完全不記得她了。

    蘇沫佯裝鎮定,她不想問這些,忘記……其實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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