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策聽到他語氣中的不滿,但他還是想說服一下。


    “我先試藥,等確定有用之後,再在百姓中大規模進行。”


    劉文泰作為太醫院判,他的話就是權威。


    他二話不說,直接否定。


    “你這什麽用患了天花的牛痘感染人來達到預防的說法,老夫聞所未聞。”


    “永西伯你是朝廷勳貴,又是李公的弟子,還請愛惜自己的名聲,勿要讓李公為難。”


    禦醫高廷和也附和道:“不錯。”


    “老夫行醫數十載,從未聽說過此種辦法。”


    “還請永西伯勿要在此耽誤時間,延誤了我等治理瘟疫的時機。”


    這兩人作為太醫,都是些杏林好手。


    絲毫不給趙策這個年輕人說話的機會。


    趙策眼神微微沉了沉,看著二人道:“延誤你們治理瘟疫的時機?”


    “請問二位太醫,要準備如何治理此次發生的瘟疫?”


    他們自己都說了天花無藥可治,還有什麽延誤不延誤的?


    趙策口中不停,稍稍提高聲音道:“你們所說的治療,不過就是圈地為牢,讓百姓自生自滅罷了。”


    “既然如此,為何不嚐試一番我的法子?”


    劉文泰道:“大家都對天花避之不及,你卻說把感染物送進體內,讓人患上天花可以預防?”


    “此舉與謀害他人性命,又有何差別?”


    “若是因此而讓天花傳染的更甚,即便永西伯你是朝廷勳貴,也逃脫不了懲罰!”


    若是趙策有仔細研究過大明的曆史,他估計會知道眼前兩人的身份。


    太醫院判劉文泰,禦醫高廷和。


    這兩個太醫,可是與弘治皇帝的死,有著直接的聯係。


    但趙策即便不清楚這兩人的事情,也覺得這兩個人和葛神醫這種真正的醫者一比,可謂是高下立判。


    葛神醫在聽說了自己治療的法子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否定。


    反而在見識到他給曹老爺等人解毒的辦法後,便直接認可了自己。


    如今這兩個太醫,二話不說,便仗著身份,給自己各種亂扣帽子。


    他們治不好,便覺得別人也治不好。


    特別是看到趙策隻是一個年輕人,更是一句話都不信。


    趙策冷笑一聲,絲毫不讓。


    “葛仙翁,二位可知道?”


    “《肘後備急方》一書,二位太醫可看過?”


    “葛仙翁?”


    劉文泰二人對視一眼,似乎都有些奇怪趙策怎麽突然提這個名字。


    學醫的人,自然知道這個名字。


    但這和這個永西伯有什麽關係?


    還有那本醫書,他們自然聽說過其名。


    但是醫術一道,分門別派,他們作為禦醫,自有自己派係大的傳承。


    這種存在於醫書史上的神醫,他們即便聽說過,也不曾有太深入的研究。


    如今聽到趙策的話,劉文泰有些狐疑道:“永西伯此話是何意?”


    趙策淡淡道:“我,葛神醫親傳弟子。”


    “家師贈予的師門醫書,其中一本名曰《肘後備急方》。”


    “此書便記載著治療天花一病的辦法。”


    “二位太醫沒聽說過的辦法,不代表沒有。”


    劉文泰臉色變了變。


    真有?


    還有這永西伯怎麽迴事?


    他不是一個讀書人嗎?


    怎麽又有醫術傳承在身上?


    再看他這年紀,才及冠,能學得了什麽東西?


    要真的是什麽醫道神童,名聲不早就打響了?


    馬車內,劉瑾正掀著簾子,朱厚照坐在裏麵看著趙策和這些人的交鋒。


    心中還感歎著,趙策雖然年輕,但是對著這些老太醫,還真的完全不落下風。


    又聽到趙策師門傳承的話,他嘀咕道:“還說自己不精通醫術,隻讀過幾本醫書。”


    “幸好小爺我沒相信這話。”cascoo


    “這都是神醫的親傳弟子了,哪裏能不精通?”


    朱厚照的話不算小聲,站在他旁邊的兩個太醫都聽見了。


    他們臉上都很是尷尬。


    高廷和嘴硬的說道:“葛家一係我等雖有所聞。”


    “但畢竟不是杏林正宗,經過這許久,傳承已經丟失了不少。”


    “你即便知道一些,也不能以此為準。”


    趙策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都說文人相輕。


    但醫者之間,其實這種風氣也不遑多讓。


    趙策不欲再多說,直接道:“既然二位太醫連聽都沒聽說過,那便不要在此延誤我治理瘟疫的時機。”


    這話是剛剛二人重新說過的。


    趙策這樣重複一遍,明顯是要他們下不來台了。


    但他們下不下台,趙策並不關心。


    趙策繼續道:“隻需要五日,便可以看出我的辦法是否有用。”


    “與其讓這些百姓被你們圈禁起來等死,幹脆試試我的辦法。”


    趙策直接把決定權拋給朱厚照。


    “朱公子你覺得如何?”


    朱厚照剛剛聽了趙策醫術傳承的話,心中已然信了九成。


    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


    “永西伯說的有理,自該如此。”


    劉文泰二人聽到朱厚照這麽力挺趙策,臉上的表情都跟吃了屎一樣難受。


    一個太醫院院判,一個也是行醫幾十年的禦醫。


    他們兩個人合起來,還輸給了一個毛頭小子。


    這話要傳出去,以後他們豈不是要被同行嘲笑不已?


    劉文泰試圖掙紮道:“小爺,我等是奉皇命前來......”


    朱厚照撇了撇嘴:“那你們做好你們的事情便是,永西伯的事情,我自會迴去同我父親明說。”


    得到朱厚照支持的趙策,幹脆的給許方接種了牛痘。


    許方以前也聽過自己老爺的這個傳說,隻是一時沒想起來。


    如今想起自己老爺葛神醫徒弟的身份,他也是信心大增。


    直接把衣袖撩起。


    趙策拿沾了酒精的棉花在他胳膊上塗抹後,直接劃了一道,把牛痘種了進去。


    “三日。”


    趙策給許方種完後,直接說道:“第一日你會發熱,第二日會頭暈,身上出現感染天花才會有的紅點。”


    “此後症狀消失,第三日便會痊愈。”


    “這幾日你去和那些感染的流民一同生活幾日,方便觀察。”


    許方拿幹淨的布巾捂住傷口,直接點頭道:“老爺,我知道了。”


    眾人看著趙策這連自己人都不放過的樣子,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給許方接種完後,趙策又說:“還請給我在外麵也準備一間單獨的屋子。”


    說著,便直接撩起自己的衣袖,幹脆的在自己胳膊上也劃了一刀。


    “永西伯不可!”


    車上的朱厚照看著趙策的動作,趕緊出聲阻止。


    但趙策已經幹脆的給自己種上了牛痘。


    這一番動作,讓眾人都呆愣在場。


    剛剛和趙策爭辯的兩個太醫,也一時被驚訝的瞠目結舌。


    “雖然這永西伯方才說的頭頭是道,但他明顯說的隻是試驗而已?”


    高廷和的話,得到了劉文泰的肯定。


    怪不得他們兩個德高望重的老醫者,都在和他的交鋒中落了下風。


    劉文泰也難以置信道:“拿自己來做試驗,這永西伯實在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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