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他們看見了前方有處密林,於是走了進去,打算穿過密林。林子裏飛鳥鳴蟲和諧悅耳的啼囀啁啾撥弄開了武瘤子和蒼農爽朗歡暢的心弦,武瘤子騎著時空寶馬,蒼農下地徒步而行,他走在前麵,撥開樹枝和深草,牽著毛驢向前麵走去。不久,進入了叢林深處,正當他還和枝頭的麻雀一唱一和的時候,發生了意外,蒼農踩住了一件東西,被兩排鐵齒紮進了腳板而疼痛難忍大叫不止,他大叫一聲,跌倒在地,看清了那是一副兔夾。

    “天啊,我中了暗器,我的腳疼得難受,幾乎斷了。”

    武瘤子在馬上,聽到了蒼農痛苦的叫聲,於是問道:

    “怎麽了,蒼農?出了什麽事?”

    “一兩大俠,我中了暗算,不知什麽東西紮進了我的腳掌,我感覺在流血,我快要死了,天啊,我真是命運不濟啊。”

    武瘤子一聽到蒼農說遭了暗算,立即凝神戒備,暗暗捏了三枚飛魂奪魄在手。他叫道:

    “蒼農,別叫了,快噤聲!毫無疑問,一定是樹林裏埋伏了敵人,咱們中了他們布下的圈套了。”

    蒼農聽了,嚇得魂飛魄散,頓時忍住劇痛,不在發出任何聲響。這可難為了蒼農,以他的性格,若是在家裏或是別的開闊之地,他早就大叫大嚷,將腳上的萬般痛楚以聲音的形式發泄了出來,而且多半還會又蹦又跳、又是打滾又是捶胸頓足。但現在他非但不能叫喚、舉動,連粗氣也不敢喘一口,還得忍著腳上的劇痛,可見他害怕到了極點。他呆呆地坐倒在地,盡量壓低腦袋,恐懼萬狀地傾聽著周圍的動靜。武瘤子也靜靜騎在馬上,暗暗捏了幾枚飛魂奪魄在手,舉目四望,察看林中情況,一旦有動靜,立即發射飛彈,先發製人。馬和驢也很有靈性,這時也靜靜立在原地。兩人靜呆了很久,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動靜。

    又等了一會,仍然沒有異常情況,武瘤子壓低聲音,對蒼農說道:

    “蒼農,我看敵人一定在等我們深入圈套中,然後突然發動攻勢,將咱們一網打盡。照他們的舉動看來,他們之前一定得悉了我來此地的消息,而且精確地掌握了我的情況、我的身手、我的絕世武功,他們知道明槍明刀動真格萬萬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就在這易於埋伏和設下圈套的密林中製造了陰森的陷阱,我敢說,這陷阱一定比地獄還深邃迷離、恐怖離奇。咱們不能在往前走,否則深入圈套就脫不了身了,而且插翅難飛。當務之急是撤出這個陷阱,我是說,我們必須往後退,離開敵人的圈套,在伺機將他們製伏。”

    蒼農見武瘤子竟然開口說話,感到非常恐懼,害怕敵人聞聲而傾巢而出,那時就死定了。他將右手食指放在嘴邊,頻頻示意武瘤子禁聲,但武瘤子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確切的說,當時天光黯淡,看不清楚情況,武瘤子大多是沒有看到蒼農的手勢。蒼農聽了武瘤子的話,更加驚恐萬分,他不敢說話,依然凝神注視著可能的一切。武瘤子見蒼農沒有說話,於是問道:

    “你怎麽了?蒼農,你怎麽不說話?你是不是劇痛難忍、暈了過去?你要是很痛楚,先吃一粒無極神丹,保證藥到病除。”他說罷,取出一粒神丹遞給蒼農。可是,蒼農見識過那東西,根本不信,加上害怕,沒有伸手去接。

    武瘤子見蒼農沒有迴應,就認定蒼農一定是暈了過去。而蒼農呢,見武瘤子頻繁說話,感覺恐懼不已,他心裏暗暗咒罵一兩大俠,咒罵他為什麽平常如此機靈,現在卻如此魯莽。武瘤子這時輕輕跳下馬,俯身觸摸了蒼農的鼻孔,感到尚有出氣,於是把他抱起,放在毛驢背上,一手牽著毛驢,一手牽著時空寶馬,輕手輕腳地返迴了原路。由於走得很慢,他們花了一個多鍾頭才走出密林,到了一片開闊地。這一切,蒼農看在眼裏,記在心上,這時他有了膽氣,輕聲催促道:

    “一兩大俠,在往前走遠點,離密林越遠越好。”

    武瘤子突然聽到蒼農說話,吃了一驚,問道:

    “蒼農,你清醒過來了?沒想到你的膽量這麽小,連地下的螞蟻都不如呢。”

    蒼農充耳不聞,繼續催促他快走,遠遠離開這片密林。武瘤子以為他因為膽小,無可奈何之下,順從了他的意思,又走了半裏路,走出了開闊地,到了一片田地之間的小路上。這時武瘤子扶著蒼農下了驢,蒼農剛一著地,傷腳一扭動,痛得他嗷嗷怪叫,他左手捏住傷腳,在地上躺倒,叫道:“天啊,我的腳,我的腳,我要死了。”武瘤子見他痛苦萬狀的情形,遞給他一粒無極神丹,讓他趕緊服下。蒼農卻不理他,仍舊叫喚不已,叫了一會,感到疼痛似乎減輕了一些,坐起身來,睜大眼睛察看傷勢。此時天色更黑沉了,哪裏看得清楚?依稀隻看到一個帶著鋸齒的東西牢牢夾住了他的右腳,看情形好像紮得很深。蒼農不看則已,一看之下,又嚇得連連怪叫:“我的腳斷了!這個暗器紮入我的腳掌,把我的腳紮斷了。”他萬分惶恐地叫道,聽他聲嘶力竭的聲音,似乎快哭出來了。武瘤子又讓服用無極神丹,蒼農勸他省省,那玩意兒他從來不信。對此,武瘤子大怒,一個勁地說他的神丹靈驗無比,吃了馬上就使傷口痊愈。蒼農違不過他,咕噥了一聲,接過吃了。武瘤子問他感覺好點沒,蒼農說沒什麽反應,和沒吃一個樣。武瘤子又罵他胡說,又過了一會兒,他見蒼農確實還是痛苦異常,因而認為蒼農是個正邪參半之人,無極神丹對他不起作用。武瘤子想點火察看蒼農的傷勢,就從驢背上取下行囊,想翻找出火柴。他將整個行囊顛來倒去翻了幾次,沒有找到,於是問蒼農放在了哪裏。蒼農雖然疼痛莫名,但也明白一兩的意思,他接過行囊,很麻利地找了出來,武瘤子就地找來一些枯枝,擦亮火柴點燃了。借著光亮,看清了蒼農的傷勢,原來是一個鐵夾夾住了蒼農右腳,鐵夾鏽跡斑斑,兩排鋸齒早已沒了鋒利的刃口,但因兩下夾合之下力道甚大,深入腳掌一公分之多。武瘤子這時說道:

    “這副暗器早已生鏽,可見敵人布設圈套已經很長時間了,他們是何等處心積慮,他們一定布置得非常周詳,簡直密謀置我於死地。”

    “我看沒您說的那麽嚴重,”蒼農哼哼唧唧地說,“我看壓根兒就沒什麽敵人。這副獸夾不是什麽暗器,我見得多了,街頭店鋪都有賣,沒什麽特別的。”

    “我看獸夾即是暗器,暗器即是獸夾。對武林中人來說,武器不拘一格,沒有固定的模樣,泥塊、秤砣、石頭、扁擔、樹枝到了武林高手手裏,就成了令人膽顫的武器,關鍵看的是能不能傷人退敵。”

    “您的說法真是邪乎。無論怎樣,我都認為這隻是一隻獸夾,很可能是某些獵人安放,用來捕捉動物的。”

    蒼農不再和武瘤子爭論,因為他腳傷很厲害, 武瘤子叫他忍著痛,給他拔了出來。蒼農從衣襟上撕下一塊布片纏住了流血不止的左腳,敷上藥。兩人就地呆了一宿,第二天天剛亮,又啟程了。蒼農伏在驢背上,武瘤子騎著時空寶馬在前,牽著毛驢韁繩,朝林中走去。武瘤子說天光之下,他一定要把那夥林中埋伏的敵人消滅。蒼農萬分恐懼,不想再進密林,最終卻違逆不過武瘤子,隻得硬著頭皮,一路詛咒,就在他詛咒命運不濟的當兒,林中傳來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武瘤子立即警戒起來,蒼農也心頭一震。隻聽一人說道:

    “走塊點兒。”

    “但願今天多一些收獲,多賣點錢。”另一人道。

    “現在那些動物越來越少,能有上次的收獲就不錯了。”

    “這個說不定。”

    他們一邊說一邊走,聲音越來越大,憑經驗主從二人知道那兩人朝他們走了過來。武瘤子認定來人一定是埋伏的敵人,凝神戒備,來人走近時,倏地一揚手,將三枚飛魂奪魄仍了出去,他的目的是打倒來敵,可是用力大了,加上準星偏了,那三枚飛彈往來人的左側很遠的位置飛了出去,武瘤子大怒,認為來敵一定也發射了暗器,將自己的飛彈打偏。他跳下時空寶馬,猛然躥上去,大罵著掄起拳頭朝來人打了過去,可憐兩位農夫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打翻在地,武瘤子勒令他們老實招供。蒼農看來人大約五十歲上下年紀,穿著樸素,有些襤褸,滿臉皺紋,顯而易見,他們是善良貧困的農夫,知道武瘤子又莽撞傷人了,急忙辯解道歉。來人早已嚇得麵色鐵青,這時看清了武瘤子的怪異的模樣,更加恐怖。蒼農解釋了一番,他們才定下心來,他們說傷勢不大,隻是胸口隱隱作痛,而且,出於共同的憐憫,兩人察看了蒼農的傷勢,發現有一些嚴重,似乎傷到了腳骨,不過,憑他們豐富的經驗,他們說並無大礙,隻需要兩三劑特製的草藥準能奏效,但由於沒有隨身攜帶,得返迴家去。武瘤子這時仔細打量了來人,相信了他們是農夫,不再發難。來人很熱情,說蒼農的病不輕,必須趕快醫治,於是放棄了捕獵計劃,把蒼農扶在驢背上,為他牽著驢,返身迴去。武瘤子牽著馬跟著。路上,兩個農夫詢問了武蒼二人的身份。蒼農照實迴答了,並了解到他們是本地農民,一個叫施堅,一個叫施林。幾人邊走邊談,轉過幾個彎,看見了一排房子。那房子隻有兩三間,石頭砌的牆,粗木作頂,房子周圍是一片開荒的黑黃泥土相雜的莊稼地,裏麵種滿了玉米、豆莢之類的作物,枝幹高大,葉子厚實,顆粒飽滿溜圓。莊稼外圍是一排排柵欄。

    兩人把蒼農扶進了屋子,讓他躺在一張簡易樸質的床上,又拿了酒精給蒼農清淨了傷口,拿了草藥,搗碎了給蒼農敷上。一會兒的工夫,蒼農感覺痛楚頓減了不少,就與主人閑聊起來,談話中,了解到施氏兄弟是當地農民,以前靠打獵為生,現在主要種植穀物,偶爾也到林中捕點野物,兩人都娶了農家女子為妻,兩個女人勤儉持家、要強能幹,此時她們去密林中采蘑菇和野果去了。兩人都有兩三個兒女。施氏兄弟了解到蒼農受傷的原因,感到十分驚心。武瘤子一再說蒼農是中了暗器,施格內分辨道:

    “不是暗器,是獸夾,說來慚愧,那是幾年前我們安放的,用來捕捉野物,因為野物在五年前就很稀少了,一些獸夾就留了下來。沒想到這麽鏽了,居然還能傷了你。說到底,這是我們的過錯。”

    “事已至此,您們也不用憂慮了,”蒼農說,“我先前一直擔憂有敵人暗地裏暗算我和我的東家,幸好不是。我的腳雖然傷勢不輕,隻要安心修養幾天就好了。”

    當天晚上,蒼農在農夫家裏和和美美的吃了頓晚餐,武瘤子秉持武俠之道的精神,自吃幹糧。夜幕降臨,武瘤子自己牽著馬到林中倚樹宿夜,要求蒼農也和他同宿,但蒼農腳上有傷,非常不情願,加上施氏兄弟極力勸誡,說進屋安心修養才對傷勢的愈合有益,於是蒼農留在了農夫家中養傷。之後幾天,蒼農一直在農夫家裏修養,武瘤子自在林中歇息,不時去看看蒼農的情況。有一天,施格內的大兒子施鵬和蒼農聊著家常話兒,武瘤子這時登門來看望蒼農了,施鵬乍看見武瘤子,也嚇得麵色蒼白,不過,他膽子大,加上蒼農從旁勸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三人很快就聊起天來。武蒼二人了解到施鵬在當地的一所中學就讀,他學習優異。施鵬聽武瘤子身懷絕技,不覺嘖嘖稱讚,並求武瘤子解下他腰中懸配的寶劍,摸了幾遍。其後又求武瘤子露兩手功夫讓他開開眼界。武瘤子很興奮地答應了,他走到屋外,就地打拳踢腿,表演起來。施鵬看著武瘤子一副醜陋狼狽的模樣,意識到武瘤子是個怪異的瘋子,於是急忙求他別在表演了,他已經大開眼界了。又一次,武瘤子去看望蒼農,又和施鵬以及幾位屋主聊起話來,聊了一會,施鵬自告奮勇給武蒼二人講講當地故事,武蒼二人左右無事,就坐下來聽他講了。施鵬書本功底略厚,講起故事來朗朗上口他早已等不及了,如駟不及舌,急於一吐為快,於是清了清喉嚨,講道:

    “不久前,在本地一處深山密林裏住著一位叫秉南羅的大漢,他麵色黝黑、臂膀強壯、頭腦機警,加之膽氣卓絕和伸手矯捷,使他在野獸頻繁出沒和遍地蒺藜的邋遢環境中很好的生存了下來。依靠僅有的一隻雖然陳舊卻依然威力不減的獵槍以及奇準的槍法,秉南羅每次外出打獵都有很不錯的收獲。為了節省彈藥,他還自製了弓箭、纓槍、捕獸夾之類的狩獵工具,有時候他也會挖掘陷阱,不管怎樣,他都能很有效的捕捉到獵物。他頗有俠義心腸,常常把很多獵物分給當地的人們,人們對他既欽佩又仰慕,都尊稱他為獵神。秉南羅欣然的接受了這個稱謂。

    “獵人們靠著蒼茫大地的恩賜維持著豐實的生活。卻說大約過了五到六年,山林裏的野物逐漸減少了,獵人們的生活變得緊迫了。秉南羅雖然技藝愈來愈精湛,每次的收獲卻非常不滿意,除了勉強維持生計外,很少有剩餘的零頭。事實上又過了一年半載後,他被迫經常無奈的忍饑挨餓,別的獵人因為技藝不精,過得更加窘迫難堪,盡管如此,他們依舊對秉南羅萬分尊敬。

    “有一天傍晚,秉南羅打完獵,走在迴家的路上,不期遇見了另一位獵人。那位獵人也是狩獵歸來,但是除了手中的獵槍及弓箭之類的器具外,空空如也,別無他物,顯而易見,他這次出獵毫無所獲。他一眼就認出了秉南羅,並且看見了他手中提著的兩隻野山雞和三隻鬆鼠,他恭恭敬敬的走到秉南羅麵前,說道:

    “‘獵神,您好,在這裏與您相遇真讓我感到很興奮。若蒙您不棄,求您施予我一點獵物,讓我救救急,我此生不忘您的恩惠。您也知道,近來野物很少,我的日子十分艱難,甚至到了揭不開鍋的悲慘地步。今天我早早出來狩獵,想著多少能有一點收獲,不料還是一無所獲。這使我感到非常沮喪。而獵神您總是收獲豐富,我非常仰慕您。求您可憐可憐我,給我點東西救急吧。’

    “‘這位先生,’秉南羅對那位獵人說道,‘我非常明白你的艱難處境,因為我也對之感同身受,現在大家的日子都很不景氣。現在你遇到了我,我就分給你一點吧。’

    “秉南羅從自己的一分獵物中分給了那位獵人一隻鬆鼠和一隻野山雞。

    “‘謝謝!謝謝!’那位獵人激奮萬分的說。他恭敬的向秉南羅鞠了一個躬,接過野物,轉身走進了暮色愈加濃重的叢林中。

    “無獨有偶,之後,秉南羅又先後遇到了另外兩位生活非常不景氣的獵戶,他們都懇求秉南羅施舍他們一點東西救急,秉南羅感到非常無奈,終於把一天的收獲全分完了。

    “其後的歲月裏,生活更加艱辛晦澀,很多獵戶都放棄了打獵,拋棄了眷戀多年的休戚之地而各奔東西,走出山林另行謀生去了。秉南羅空有一身爐火純青的技藝,卻不得不越來越多地麵對狩獵空手而歸的痛楚和無奈。為了延續生活,他終於也放棄了打獵,走出了陪伴自己度過了無數春秋的深山密林。秉南羅在離開故土的時候,迴頭一瞥的當兒,驚訝的發現,昔日生機蓬勃、鳥雀嬉鬧、野物眾多的密樹叢林此時竟然已經變成了老態龍鍾、死氣沉沉、烏煙瘴氣的一綹孤林。秉南羅走出密林,漫無目的、憂心忡忡的趨步於腳下異鄉小道,在經過一條碧色深然的明淨小河畔時,他突然變得欣喜異常,因為無意中的發現大慰其心:就在他滿腔抑鬱的當兒,幾條個頭甚大而活潑好動的魚躍河塘蕩出了一輪輪希望的漣漪,秉南羅頓時眼睛明亮,於是停止了幾天的漂泊浪蕩,決定在當地住下,從此過上了捕魚的謀生。

    “卻說秉南羅聰慧絕倫,謀生的熱烈渴求撩撥起了他超凡的潛能,他很快就成為了一位記憶精湛的漁人,享譽河域兩岸。如同他是獵人時候受千百獵戶尊崇膜拜一樣,他在新的天底下也備受漁民敬重,被尊為漁神,因為他依然承持往昔的俠義之心,將自己的捕獲的大部分魚兒用以賑濟當地窮苦不堪的人,僅僅留下些許以維係生存。然而,循環往複的天地昭義預示了人們一成不變地輪迴於辛酸苦惱的宿命,與狩獵生涯如出一轍,秉南羅在經曆了三年之久的安定生活後,又變得窮困潦倒了,昔日歡快的小河一改之前的慷慨豪意,變得吝嗇而汙濁了。漁戶因收獲薄寡而日漸愁苦哀怨,紛紛奔走異鄉。漁神秉南羅的生活越發艱澀了。

    “這天,秉南羅重溫了以前的悠閑愜意,獨自靜坐河畔引竿垂釣。清早的紅彤彤曙光放射萬丈,映照著寂寥的鄉間小路和泛著漣漪的河流,活潑歡快的昔日景象早已消失,無蹤無影,一切更像是暮年垂死的蕭索。秉南羅心情沉重,注視著微微蕩漾的河麵,身旁的魚簍靜靜的浸在河畔淺水中。後來知道,這是秉南羅最後一次漁獵。秉南羅聚精會神的注視著河麵,他感覺到釣竿沉重的晃蕩了一下,憑經驗他知道有魚兒上鉤了,他迅捷的扯起釣竿,釣起了一隻掙紮不休的魚。雖然有了收獲,但卻遠遠不稱漁神之意,因為釣絲上的魚耳個頭隻有中指大小,並不是以往習以為常的碩大肥魚。秉南羅把魚兒放進魚簍裏,穿餌甩竿,繼續釣魚。其時一位過路人從河畔經過,他好奇心重,而且看情形並不急於趕時,他發現了悠然靜釣的漁神,於是悄然的朝他走了過去。這時秉南羅又扯起了魚杆,收獲了與之前一般大小的小魚。

    “‘漁神,原來是您!’過路人貿然打破了清幽寧靜,‘在此見到您真叫我高興——請原諒我的打擾。看得出來,您的身手還是那樣高明。’

    “‘哪裏,哪裏,’秉南羅迴應道,‘隻是蓬勃的時勢成就偉大的功績,我雖然身懷絕技,卻因河流荒蕪頹敗而喪盡己長,必將一事無成。眼下收獲微薄,說明大勢已去,我很痛心,看來,我離全然退隱的日子不遠了。’

    “不會,不會,”過路人說,“您有這麽好的身手,總會釣到大魚的。”

    “秉南羅苦笑,不置一辭,仍引竿釣魚。那過路人道了別,走了。

    “秉南羅釣了幾次,每次都釣到很小的魚苗兒。他重重歎了口氣,起身將釣竿扔進了河中並將魚簍也推入了水裏。釣竿在遠處的河麵上擊濺了一層水浪,沉了下去;魚簍載著幸運的三條小魚隨流漂泊而下。

    “‘時局敗壞,漁具不在,’秉南羅沉重的說,‘我不再是漁神。’

    “自此而後,秉南羅再也不是為人尊敬的獵神和漁神了,他悄然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身在何處。然而,他的精湛絕倫的狩獵和漁獵技藝卻為曾經聽聞過他浩大聲譽的人津津樂道,不過,所有的人都無法說清楚他到底是狩獵還是漁獵的技藝更勝一籌。據民間傳聞所說,甚至秉南羅本人也無法為此分出軒輊。”

    施鵬講到這裏就講完了。

    “秉南羅的命運也太慘了,”蒼農說道,“如果他現在還在世,我倒是祝願他日子過得景氣一些,至少向我一樣豐衣足食。”

    “照我說,秉南羅多半會點武功,”武瘤子說,“不然,他不可能有那麽好的身手。”

    “他純屬技藝精湛,根本不會什麽武功,”施鵬辯解道,“可惜命途多舛。”

    武瘤子不再討論,他歇了一會,又迴到林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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