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看著不怎麽出門,也不怎麽理會楊府的事,為何你會知道那麽多事呢?”荊詞不明白,比如李隆基之事,以及禾娘之事。【零↑九△小↓說△網】


    “你忘了?我開了藥鋪,想打探消息還不容易。”楊薇娍淺笑,並未打算隱瞞。


    “原來是這樣。”


    楊薇娍繼續道:“聽說你那日是去送錢小娘子的,她要嫁給李三郎。”


    荊詞看著三姐眉眼間不乏失落,咬唇點了點頭,“之語她……”


    “但願她幸福。”她垂眸淡笑,由衷而道。


    荊詞看著這樣的三姐,不禁有些微心疼,她突然相信,李隆基真的是三姐心底的人,可惜……三姐對李隆基還不夠足了解。


    “我若同李三郎有緣無分,能同你一起助他一臂之力,也是很滿足。”


    …………


    兩姐妹又說了好些話,楊薇娍剛離開不久,青女進來道阿琪嬤嬤來了。荊詞不覺詫異,將近深夜,祖母身邊的阿琪嬤嬤此時造訪,怕是有不一般的事,遂讓青女趕緊傳進來。


    “四娘安好。”阿琪婆子畢恭畢敬地福身。


    “阿琪嬤嬤不必多禮,可是有什麽要事?”


    阿琪婆子將一錦盒呈給荊詞,垂首道:“管娘子命老奴將此物交給四娘。”


    “這是什麽?”


    “這是長鵲樓的人事資料,管娘子說長鵲樓的暗線今後便交由您打理,請您盡管去拓寬自己的勢力,將來與大娘子製衡,以防楊家落入他人手。”


    荊詞訝異,“長鵲樓?暗線?”她頗感不可思議,“祖母掌控了它的暗線?”


    “是的。”阿琪婆子沉著聲迴應,“阿郎癱瘓得太蹊蹺,管娘子如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隻怕大娘子那邊……心思不純。”


    “好,我知道了。”


    實在出乎意料,長鵲樓竟然同祖母有關。如果真的依阿琪嬤嬤所言,看來祖母的確是走投無路了,否則不敢在她身上下那麽大的賭注,又或者……長鵲樓暗線隻是祖母手上的一部分勢力。


    荊詞打開錦盒,裏麵是厚厚的一疊紙以及一張玉牌。每一張紙上麵清楚的寫著姓名、樣貌、職責……長鵲樓的暗線負責人叫許三秋,長鵲樓的三名茶水小廝、四名歌舞伎等都聽命於許三秋。荊詞把紙上的人信息都默默地背下來,爾後親手將紙張燒毀。


    翌日,吃過午膳。


    荊詞一身女式男裝,帶著青女前往長鵲樓。今日先來認認臉,青女心思縝密,荊詞打算把長鵲樓的事交由她跟進會更妥帖,故而今日帶了她出來。


    長鵲樓,二樓雅間。


    “客官,請問您吃些什麽?”


    荊詞瞟了眼小廝,頗為神氣揚聲道:“照舊!”


    “照、照舊?”小廝頗為為難,“可是……小的不知道您平時來咱們這都吃什麽……”


    “唉你當然不知道啦!把那個眉心有黑痣的小廝叫來,他知道!”


    小廝躬身,“成成成,小的這就去叫。”


    片刻,一眉心有黑痣的小廝走了進來,剛想開口,荊詞有意無意拿著白玉牌正反打量,白玉牌玲瓏剔透,甚為耀眼。


    小廝見狀,立馬頷首,“見過主子!”


    荊詞抬首看了看眼前的人,“去把許三秋叫來。”


    “是!”


    她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許三秋。


    長鵲樓陸陸續續來了客人,大堂開始熙熙攘攘起來,客人們大多選在這個時候吃茶聚飲、賞樂聽音,一樓的戲台子上已有樂師正在調試手中的樂器,準備奏樂獻藝。


    不一會兒,雅間再次來人。


    進來的是一半老徐娘,體態豐腴,眼神敏銳犀利,看見桌前坐的是年紀這般輕的小娘子,頗為懷疑,開口道:“請問客官需要些什麽?”


    荊詞聞聲抬首正視她,眼前的女子年近五十,聲音悅耳,體態豐腴而無耳垂,是她了。


    “是我。”荊詞將玉牌擺到桌上。


    許三秋見玉牌連忙福身,畢恭畢敬道:“許三秋見過主子!”


    “許娘請起,”荊詞抬了抬手,言辭懇切,“以後還需要許娘多多照拂。”


    “這是我應該做的。”


    噌——


    大堂傳來伽耶琴的聲音。


    噌噌——


    幾名著裝奇特的女子依序走上戲台,她們皮膚極其細膩,眉色如望遠山,雙唇紅潤。隨著伽倻琴的琴聲,緩緩舞動起來,身段柔軟,衣裙飄飄,甚為優雅動人。


    “她們是何人?”


    “是新羅人。”許三秋道。


    “新羅?異國之人,怎麽到長鵲樓來了?”荊詞好奇。


    “前些年新羅向大唐請罪稱臣,不知怎的漸漸便有出身貧苦的新羅女子千裏迢迢來到長安謀生,如今客人們的口味越來越刁鑽,喜歡新鮮勁兒,因此長鵲樓尋了些麵容姣好、才藝出眾的新羅女子登台獻藝。”許三秋娓娓道來。


    荊詞點點頭,目光全然凝聚在下麵美麗女子的身上,擺了擺手,“你下去吧,隨便給我上點兒吃的,我倒要好好看看這新羅佳人。”


    “是。”


    新羅女子的衣裙相比大唐繁複美麗的襦裙要簡約樸素許多,在大唐人看來,甚至還有些奇特。不過她們的舞技倒是一等一的好,從舞技到眼神,相比大唐眾多歌舞伎都要賣力上幾分。


    曲終,舞畢。


    新羅女子雙手疊加於身前,跪地躬身,將頭磕到地上,向觀舞的客人們行禮,敬意十足。客人們見狀紛紛大聲叫好,頓時交頭接耳對此讚歎不已,這新羅女子就是不一樣。


    “四娘吃些東西吧。”青女輕聲道。


    桌上已經擺了金乳酥、水晶龍鳳糕、蒙頂茶等幾樣茶點。


    “好啊。”荊詞拿起杯子喝起茶來,眼神卻還往樓下瞟,想著那些新羅女子會不會再獻藝一番。豈料,這一瞟,竟然瞟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樓下一隅,崔琞與兩位中年男子坐在一起,幾人不知在談論些什麽,神色頗為愉悅。


    “青女,你可認識你那兩個男子?”荊詞指了指與崔琞同桌之人。


    青女細細看了幾眼道:“貌似是兵部郎中、禮部員外郎。”


    “這麽說來是他的同僚嘍。”


    荊詞眸子轉了轉,靈機一動,語氣甚是歡快,“你在這等著,我會一會去。”說罷,一溜煙走出雅間。


    …………


    不一會兒,青女看見一穿新羅女子服飾的人慢慢接近崔琞,不同之處是那女子還帶了新羅女子的大圓帽子,帽子周圍垂下長長的紗幔,將女子的麵容及脖子的位置遮蓋住了。


    青女確定,那一定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自家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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