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懂了懂了


    二月下旬,會試的氣氛還未散去,所有考生的注意力都在貢院,對著那堵防衛森嚴的高牆望眼欲穿,焦急的等待放榜之日。


    陳平連續補了幾日的睡眠,精神總算完全恢複過來。


    關於程元儉宴請之事,程誠專程過來聊了幾句。


    “我知道這事,這帖子也不單給你發的,我這也收到了,估計有點名氣的考生可能都接到了。”


    這也不奇怪,現如今正是春闈之際,有人想提前結交一些有潛力的,實屬很正常的事情。


    萬一宴請的考生裏蹦出個出挑的,殿試之上得了天子青睞,將來總是有用處的。


    這本來就是京城各方默認的習俗,就連宮裏都沒有明文禁止。


    而陳平被譽為當朝第一年輕的解元,誰不想接觸接觸。


    程誠怕他有所顧慮,笑著說道。


    “這也不是什麽壞事,京城各大府門消息靈通,程元儉先給你遞了請帖,其他人就會斟酌點。不然現在怕是有幾十封請帖送來,你要是拒絕那不就得罪人了!”


    “噢?這位程公子究竟是何身份?竟有如此大的麵子。”陳平有些驚訝,畢竟對程元儉的情況完全不知情。


    “他有什麽麵子啊,無非就是一個玩樂的主兒。不過他們家跟魏國公府沾親帶故,大家都是給魏國公的麵子。”


    “魏國公府,我要是沒記錯,人家不是姓江嗎?”陳平來到京城也有段時日,自然對豪門重臣有一定的了解。


    “是啊,”程誠解釋道,“魏國公祖上本就是有從龍之功,可惜傳到如今這一代已經人丁單薄,國公爺膝下隻有一兒。發妻早逝,兒子年幼,當年便從親戚家裏接了個侄兒過來當玩伴,就是程元儉。”


    陳平恍然大悟,“如此說來,這程元儉也算是半個兒了。”


    “可不是?魏國公原本還打算將他過繼到自己膝下的,但後來不知怎麽又沒提了。”


    這事在京城早就不是什麽秘密,可就算沒有成為繼子,但程元儉至少還是魏國公的侄兒,所以這些年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


    “原來如此。那師兄的意思,咱們得去赴宴?”陳平問道。


    “去,有好吃好玩的為何不去?況且還能認識一些京城的人,說不準以後會有用呢。”會試結束後程誠就已經按捺不住,所以這等場合豈會缺席。


    “行。那我叫添睿準備禮品,初一咱們一起去。”陳平也覺得既然來到京城,就不能天天窩在家裏,確實該出去見識見識,隻是控製好範圍即可。


    程誠點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看了眼陳平。


    “對了,說起來這程元儉其實跟你有點像。”


    “哪兒像?”一個國公的侄子,一個農民的兒子,陳平有些想不明白怎麽會像。


    “都會做生意!”


    “他也是做酒的???”因為香水是天香閣獨一份,所以陳平隻能猜測是酒。


    “不是,他是做古玩字畫的。”程誠搖搖頭,說道:“但是他借著魏國公的勢,經常給皇後、妃子們送這些,你說他能不會做生意嗎?”


    要是如此,那這個程元儉還真是個能人,但凡能跟宮裏沾上關係,一畫一墨都算是沾了天家的榮耀。


    別看國公府是一品重臣,可畢竟已世係很多代人了,如今比起皇室血脈和後宮妃嬪,怕是不好相互比較,一切還得看皇帝的心情。


    古人講究“天授神權”,那可是直接與神明掛鉤的階級。


    更何況這古玩生意本就是掙大錢的行業,放眼古今都叫人眼紅。


    陳平心下了然,轉頭笑道:“聽起來,師兄跟他關係還不錯。”


    “嗐,那都七八年前的事情了,”程誠摸摸鼻頭,還有些尷尬,“他那人尤好水戲。我當年也是因這水戲跟他碰上的。你還別說,他那人相當闊綽豪爽,出手大方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不拘小節。”


    所謂水戲,便是在畫船之上掛秋千、翻跟鬥,還可以玩木偶戲、唱跳歌舞之類。


    那是當時非常流行的玩樂,伶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鼓樂聲中逗笑取樂。


    若是誰不小心掉進水裏,免不了被眾人取笑一番。


    這本是宮裏愛玩的遊戲,傳入民間眾人自然也是趨之若鶩。


    “那時候哪兒想得到什麽科舉考試啊!當年能坐下來多寫兩幅字,都算是努力了。”


    當年程誠在京城求學,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父親程知又不在身邊,如脫韁的野馬經常出去找樂子,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兩人都是姓程又經常玩在一起,因為程元儉年長兩歲,所以才有了大程小程的稱唿。


    這麽些年雖然程誠沒有再迴京城,但是這種叫法一直在京城圈子裏傳著。


    “那師兄此次迴京之後,沒找過他嗎?”陳平問道。


    程誠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


    “老師這些年為了咱們都熬出多少皺紋了,會試結束之前我哪有風花雪月的心思。再說了,他平日裏玩得太花了,吃喝嫖賭那是樣樣精通,如今我可是讀書人,咱玩不到一塊去。”


    “哦.....!!!讀書人。”陳平的表情明顯不相信。


    程誠立馬急了,“那是當然!近幾年我可是發奮圖強,不能辜負老師的栽培。現......現會試結束......為師弟你介紹一些京中子弟,故此......故此才提議去看看嘛。”


    說話底氣明顯不足,聲音越說越小。


    但陳平沒有否認程誠的努力,在竹園共同求學這幾年,他的刻苦也是眾所周知的,甚至當初謝致遠邀請他遊學,都是被直接拒絕的。


    現如今會試結束,放榜時日未到,殿試又推遲,想放鬆放鬆實乃人之常情。


    陳平何嚐不想放鬆,隻不過他的放鬆方式是想去遊曆大好河山,可現在卻不是合適的時機。


    況且人生在世不可能獨身一人,該有的社交必須得有,有些宴會還是得參加,現在自己還沒有拒絕的資本。


    “去去去,剛才就答應師兄了啊。”陳平應道。


    “對嘛,咱們就過去坐坐。瓊釀佳肴,美人在側,嘖嘖嘖.....!”程誠邊說邊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美人?哪兒來的美人?”陳平有些不解,難道還要帶家屬?


    “哎呀,細節就別打聽了!”


    程誠勾著陳平的肩膀,擠眉弄眼道。


    “到時候,你喝你的,我玩我的。”


    勾欄聽曲是吧,懂了懂了。


    陳平瞬間了然,紈絝子弟聚會的必備節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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