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野沒有想到孔修竹擁有這麽敏銳的感知力。


    他臉上浮現幾分凝重:“孔老師,這話你和我說一說,倒是無所謂。


    但你這次迴城,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出來,如果貿然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恐怕會招來一定的禍端。”


    今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先是一月份和九月份舉國同悲。


    其次就是,同年七月二十八日的時候,冀省發生了一起慘絕人寰的大地震。


    全國各地都派出人去救援,鞏廠長帶頭捐獻物資,甚至把自己近兩年的工資都捐了出去。


    那個時候陸之野和陸遠山負責把物資運送過去。


    看到滿目瘡痍的城市,兩個大男人都紅了眼眶。


    眾人第一次感覺到,人類的力量在大自然麵前是那麽的渺小。


    許多人被埋在廢墟下麵,上麵的人能聽到哭喊聲,想要去救,可餘震不斷,再次返迴時,已經聽不到聲音了。


    更有甚者,一塊大石頭壓著兩邊,就這邊的人,那邊的人就活不了。


    作為父母麵臨著生與死的考驗,有那麽一瞬間,大家都覺得,平時吃不飽飯,餓肚子,這樣的事情也沒什麽了。


    沒有什麽是比生死更大的事情。


    孔修竹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如今,那些人的思想已經被粉碎了,相信我們的國家會越來越好。


    當然了,這都是我的個人猜測,我估計短則一年,長則兩年,就會恢複高考。


    你們要早做準備,當然了,如果要是沒有這方麵的想法,倒是無所謂。”


    孔修竹打心眼兒裏,還是覺得溫思禾和陸之野兩個人考一考大學比較好。


    他可以看出來,陸之野是一個不屈居於人下的。


    去外麵闖一闖,看一看更廣闊的天地,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雖然現在陸之野的生活也不錯,在食品廠占據著挺重要的位置。


    但終究,地方太小了。


    最關鍵的是,如果發布什麽重要決策,離得近也能早些得到消息,占據優勢。


    陸之野看到孔修竹手中的茶杯空了,他又給倒了一杯水:“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和禾禾肯定會選擇考大學的。”


    聽他這麽說,孔修竹開心的單手成拳擊在了掌上:“成,迴頭我去把一些書收集一下,給你們寄過來。”


    他背著手在原地走了兩圈,興奮的無以複加,一方麵是為了自己能迴城,另一方麵就是,自己能夠更好的報答陸之野他們。


    陸之野看著滄桑了許多的小老頭,喉頭也有些酸澀。


    本來孔修竹就是滿頭銀發,現在再加上佝僂的身軀,看起來和五六十歲一樣。


    過了良久,孔修竹才平複了自己內心的激動,眼角還泛著紅暈:“你看我,有些興奮過頭了。”


    陸之野從櫃子裏麵拿出了一瓶酒,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


    他嘴角嗪著笑:“莫難折不斷文人風骨,願祝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風雲起。”


    一句話說的,孔修竹下意識地挺直了自己的脊背,他的手顫抖了兩下,慢慢接過了陸之野手中的酒杯。


    猛地仰頭喝了下去,哈哈大笑了兩聲:“痛快!”


    此時內心的鬱氣仿佛全都舒展開了,阻隔在路上的障礙全都被清掃。


    他對著陸之野說道:“借劉禹錫的一句話,也祝願你,一鳴從此始,相望青雲端。”


    一番話說得激情澎湃,等平複下來心緒,陸之野不自覺的問起了月月的去處。


    “她如今也是大孩子了,選擇權在她自己的手裏。


    我不能困於父親這個身份,也不能讓她困於我是她父親的身份。


    如果她願意跟著現在的媽媽,我也不反對。”


    孔修竹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起來,所有人都會勸別人,可真正淪落到自己身上,那比刀子剜肉還疼。


    那可是自己從小期盼長大的孩子,曾經用無數次,他都覺得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是麵前的孩子,給了他動力。


    陸之野歎了一口氣:“月月現在過得很好,孔老師,按理說這是你的家事。


    我也不應該多說什麽,可是月月畢竟喊我一聲哥哥。


    我覺得,您迴到城裏以後,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身邊的危險並沒有清除。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她呆在另一邊。”


    之前陸之野去看望月月的時候,就已經和季晴討論過這個話題。


    季晴是個開明的,她聽到陸之野若有似無的聊起這個話題。


    眼眶雖紅,嘴角卻露出了笑容:“決定權在月月的手裏。”


    兩個人倒是同一個思想,隻是把決定權放在孩子手裏,對月月又何嚐不是一種折磨?


    她放不下自己的親生父親,又舍不得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養母。


    她這些年被季晴教養的很好,陸之野覺得,當事情真正發生的那一刻,孩子的第一感覺不是開心,而是折磨。


    所以陸之野話裏話外,都在引導著孔修竹,多給月月一些時間。


    孔修竹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使勁兒攥緊了手指,緩了許久才笑著說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等我把身邊的危險都肅清幹淨,再和月月去商討這些事情。”


    他嘴角掛著笑,但卻比哭還難看。


    “行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我就先迴去了。”


    把孔修竹送出家門,陸之野看著越下越大的雪,歎了一口氣,扭頭走進了屋裏麵。


    溫思禾已經醒了,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看著外麵,看到陸之野迴來,嘴上掛起了笑:“我聽著是孔老師?”


    陸之野脫了衣服,鑽進了被窩裏麵。


    “是,他接到了迴城的調令,估計這兩天就會出發。”


    溫思禾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可算是熬到頭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神情又有些緊張:“你說我父母那邊會不會也收到了調令?”


    當初溫思禾看書的時候,書中對溫父溫母迴城的事情,簡單的一筆帶過。


    根本不知道啥時候,隻知道秦誌平考上大學迴城以後,和兩人見了麵。


    陸之野揉了揉她的頭:“過了年三月份的時候,我還要去一趟那邊,到時候去打聽打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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