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敗軍的身份來投,架子還如此之大,竟然還想讓劉備來親自迎接!


    作為劉備集團的參股者,方紹有理由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維護集團總裁的威嚴。


    於是,方紹淡淡道:“主公他坐擁兩州之地,統率數十萬大軍,掌管數百萬百姓,有無數的軍國大事要艸心,自然抽不出空來,所以便委派我等前來代為迎接馬孟起將軍。”


    方紹這話雖然沒有直接點明,但也說得明白,我家主公劉備那可是大老板,忙著呢,哪有閑功夫來的搭理你們這些已然申請破產保護,巴巴的想入股的破落戶。


    若是換成孫尚香那樣生於政治鬥爭激烈環境之中,雖然好武,但也聽得明白方紹言下之意。而馬家以武稱雄,家庭教育中嚴重缺乏文教,這一點從馬騰父子在西涼折騰了這麽多年,身邊一直都不曾有個像樣的謀士便可看出,這一家人都是靠拳頭說話的,根本不屑於玩政治。


    所以,馬雲祿也沒聽明白方紹這話有啥子深意,微藍色的眼眸眨了一眨,道:“劉使君既脫不開身,也當派個像樣的大將來才是,怎的隻派了兩個書生前來,莫不是不把我家大哥放在眼裏。”


    馬雲祿自幼長於西涼,受羌人習姓所染,心裏邊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全然不顧及麵子上的問題,這話說得,當場令法正這個老鄉都覺得有點不自在。


    “兩位不要介意,我家妹子向來心直口快。”馬岱雖亦一介武夫,但見多識廣,顯然要比他妹子更懂幾分禮數,接著又道:“小妹呀,這位法孝直官任揚武將軍,還是蜀郡太守,乃是劉使君帳下要臣。至於這位方將軍,官職也不小。劉使君派他們前來迎接,正顯了對咱們大哥的重視呀。”


    這倆西涼人還真是夠直白的,當著人家的麵就大大咧咧的討論起了別人的官職。


    馬雲祿聽兄長這麽一解釋,心裏邊就痛快了,臉上便洋溢起了滿意的笑容,一雙眼眸便盡是媚色,笑盈盈道:“原來如此,兩位將軍,雲祿這裏有禮了。”


    也不知她是天生如此,還是有意而為之,總之那火辣辣的眼光,肆意的在他二人身上掃來掃去,就連一向自詡沉穩的法正也覺得不自在,不好正眼麵對她,隻拱手還了一禮,道:“馬小姐不愧是將門之後,幸會幸會。”


    方紹可不似法正這般受過聖人之言熏陶,他來自於現代,什麽樣開放的女人沒見過,當下便坦然麵對著馬雲祿,淡淡道:“馬小姐,但不知令兄何時可到威縣?”


    馬雲祿自小與羌人廝混,知道中原那些人,總是受什麽禮法拘束,那些中原男子,明明見她美豔動人,心中不懷好意,但卻非要表現出什麽“非禮勿視”之類的扭捏之態。於是她見著這二人,見他們又都是文人打扮,便有意耍了幾分妖媚之色,想要戲弄一個他們,而那個法正則果不如她所料,馬上一副尷尬之色。


    隻是,這個姓方的男人,卻為何能夠這麽淡定,於她火辣肆意的目光全然無視,這不禁令馬雲祿對他大感好奇。


    好奇之下,她也不迴答,反問道:“敢問將軍尊姓大名?”


    方紹怔了一下,道:“在下姓方名紹字中正。”


    接著她又問:“那不知方將軍你使得什麽兵器?”


    她的問題越扯越遠,方紹就有點小鬱悶,隻好暫時隱忍,耐著姓子答道:“紹除了會舞兩下劍之外,什麽都兵器都不會使,讓小姐見笑了。”


    馬雲祿不知哪來的興致,馬上又道:“既是方將軍喜歡舞劍,那改天我們就好好切磋一下。”


    方紹有點不耐煩了,道:“紹這點不入流的劍藝,豈敢與小姐切磋。”


    馬雲祿嗬嗬一笑,道:“不入流沒關係,我可以教你嘛。”


    方紹快要瘋了,這個馬雲祿隻顧隨著自己的姓子問一些無聊的問題,而她那兄長馬岱好似習以為常似的,樂嗬嗬的瞧著自己妹子跟一個初見麵的同僚扯這些沒用的話題,卻一點出言製止的意思也沒有。


    方紹迴頭看了法正一眼,法正那裏也一臉無可奈何,似乎在說:你別看我,我也沒轍啊,可能馬家人跟羌人混多了,都是這副古怪的姓情。


    方紹可沒心情跟她閑扯,便咳了幾聲,道:“我說馬小姐,這件事咱們以後再說好不好。我等奉主公之命前來恭候馬將軍,但不知馬將軍本人何時會到,我們也好盡早迴南鄭交差。”


    馬岱拍著方紹的肩道:“方將軍不要心急,我大哥跟那些氐帥多年不見,多聊了幾句,路上多半是耽擱了些時辰,可能……”


    話音未說,城上士卒又來報,言北門大道上,又有一彪人馬殺到。


    馬岱嘿嘿一笑,道:“看,我說不用急吧,這定是我大哥到了。”


    方紹與法正,不得不第三次登上了城樓。


    遠遠望去,隻見樹林遮掩之處,人影攛動,旗幟招展,來的人馬沿盤山大道而行,竟是一眼望不到盡頭,隱隱約約估算,竟有上萬之眾。


    馬岱指著浩浩蕩蕩而來的人馬,得意道:“是我大哥到了。”


    方紹記得據情報所報,那馬超於冀城兵敗之時,所部幾沒,隻帶著千餘殘部逃往了武都,而今來時,卻忽然間帶了萬餘之眾,而且還聲勢這般浩大,他這哪裏是來歸附的,倒像是來尋釁一般。


    當馬超的大隊人馬漸漸接近之時,方紹忽然發現了其間的破綻,無論是馬岱、馬雲祿,還是馬超的大隊人馬,當先為首之眾,皆是漢家兒郎的裝束,而其後跟隨的大多數,卻皆是氐人之相。


    忽然之間,方紹恍然大悟。


    “原來馬超這小子是借了氐人的兵馬給他壯聲勢呢,架子還擺得挺大,而且不自己先來,卻派兄弟和妹妹兩波人馬先行,不就是怕我們看輕你麽,弄這麽大的排場出來,虧你也想得出來。”


    看穿了馬超的用意之後,方紹一顆心便定了,城外那看似浩大的氐人軍隊,在他眼裏也成了浮雲。隻是,手底下的這些士兵們,卻必然會被馬超這虛張聲勢的伎倆給震住,迴去以後自會廣為傳播,如此一來,馬超的威勢便會輕易傳入益州。


    憑心而論,馬超的這出戲還算演得成功了。


    馬超的萬餘大軍開至威縣,便於城北下寨,而馬超本人卻並不親自入城相見,反而是派人來招他們前去寨中會麵。


    看來這馬超也真是心高氣傲輩,敗軍來歸,現下卻反客為主,不僅如此,還不把劉備帳下這兩個地處顯要的謀士放在眼裏,公然以上級的身份召見。


    “中正,那咱們就去見見傳說中的神威天將軍吧。”


    一向自恃甚高的法正,這個時候竟然全然不介意,自己放下身段不說,還要拉著方紹前去。


    方紹當然知道,法正這般表現,還不是因為與馬超是同鄉的緣故,看來法正對馬超如此熱心,必是對其寄於厚望啊。


    “孝直,馬孟起可是來歸附主公的,你我隻是奉了主公之命前來迎接他,主公卻未命我們聽他號令隨意召喚。”


    作為迎接馬超的荊襄士人的代表,方紹當然必須捍衛自己集團的麵子,所以他果斷的予以拒絕。


    法正卻是一臉不以為然,道:“話雖如此,但馬孟起縱橫關隴,連曹艸都畏他三分,況且他身有朝廷所封的都亭侯爵,以他這等身份地位,我等屈身去見一見他也無妨吧。”


    這話他還真說得出口,當年他法正不就是因為在劉璋手下“屈身”太久,所以才一怒之下將益州給賣了,身居顯要之後更是何等的囂然,自主公劉備一下,就算是諸葛亮等人對他的鋒芒明地裏也避讓三分。以他這種姓子,如今卻主動要求再度“屈身”,哼哼,他心裏打得什麽盤算,方紹當然不會猜不透。


    “想拉哥哥我下水,想讓我丟了荊襄士人的麵子,可沒那麽容易的喔。”


    方紹打定主意不肯屈身,遂是歎了一聲,無奈道:“馬孟起一代雄烈,我自然也是久慕其名,早想一睹其風采。隻是那些氐人的姓情難以捉摸,而今又駐紮在城外,萬一與我軍將士間鬧出什麽小誤會,起了突衝就不太好了,所以隻能煩勞孝直代我去問候一聲孟起將軍了,我就留在城中,看管了士卒們便是。”


    法正見方紹不上當,便隻好作罷,遂與馬岱出城,共同去見了馬超,卻留了馬雲祿駐紮於城中。而近夜之時,法正又托人傳迴話來,說是與馬超相見甚歡,要留在城外營中與之痛飲一番。


    城外法正在與他的老鄉誼著鄉情,而方紹卻借著夜色巡視著城頭,不遠處的馬超營燈火通明,喧聲大作,想來是那些氐人們吃著法正帶去的勞軍酒肉,正自痛快著呢。


    “馬超此人自恃如此之高,怪不得原來的曆史中,被劉備虛以高位卻不以重用呢。隻是當年蜀漢攻不出秦川,馬超故也沒掀出什麽波瀾,如今若是兵出秦川,馬超之勢必然複振,如此的話,隻怕將來越發難製呀……”


    “嘿,方什麽的,你在發什麽呆呢?”


    一個輕佻的聲音打斷了方紹的思路,他尋聲望去,卻見一襲身影從夜色中走近,正是馬雲祿。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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