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空伸手抓住虎符,檢查了一下真偽,大笑著和劉協一同離去。


    鄧展則蹲下身軀,將王越和童淵兩人翻過來,將瓶子裏的粉末倒在他們的傷口之上,隨後又將瓷瓶扔給劉辯,搖頭道:“若是你今日的表現能夠好上一


    些的話,說不定如今倒在這裏的就是你那位皇弟,可惜...你實在太過軟弱,當不得帝王。如果換成小人屠在這,你猜他會救這兩個老家夥嗎?”


    楊謙撿起瓷瓶,慢慢為劉辯肩膀上的傷口止血,並扯下自己的衣袍來給劉辯包紮。


    “若是換成晉王,你以為你的狗頭還能安然在項上?”劉辯怒喝道:“鄧展,你定當不得好死!”


    鄧當也不在意,伸手抹去唇邊的血跡,無所謂道:“陛下還是想想,該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


    就在這時,圓空和劉協兩個人急匆匆的跑了迴來,頗為興奮道:“成了,都成了!”


    “劉禎已經帶著宿衛前往晉王府,不管他能不能攻破晉王府,劉氏子孫和小人屠這梁子都注定別想解開。夏侯蘭也幫助劉馥成功掌控了南北宮衛,一個


    時辰之後,劉和、楊賜他們也會展開行動!”


    “另外,我已經命人通知了趙雲,到時候他會率軍出城,控製整個晉陽,斬殺孟拱!”


    劉辯的雙眼頓時瞪得滾圓,簡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侯蘭、趙雲?”


    楊賜、劉和他們同圓空狼狽為奸,劉辯一點都不奇怪,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夏侯蘭可是忠心於他的,而趙雲更是張揚的愛將,怎麽會...


    “沒錯,陛下可是後悔了?”圓空暢快的大笑道:“夏侯將軍一心想著向小人屠複仇,陛下應該不會不知道,而且如今還變成了四份大仇。而趙雲將軍


    也是我們的人,同樣想著向小人屠複仇,難道陛下剛才沒看到嗎,那份血書上,也有他的名字。”


    夏侯蘭和張揚的恩怨,劉辯自然清楚,可趙雲...


    劉辯不解道:“因為公孫瓚?當年趙雲和晉王一戰,恩怨已了,還有什麽仇怨?而且夏侯蘭也隻是因為公孫瓚,哪來的什麽四份仇怨?”


    圓空哈哈大笑,解釋道:“公孫瓚的仇,自然已經解了,但是殺師之仇,趙雲豈能不報?我們能拉攏趙雲原本是因為夏侯蘭將軍苦苦哀求,本來還怕不


    甚保險,但如今若是將童淵的死訊告訴趙雲,陛下猜他會如何?”


    “至於夏侯蘭將軍的四份仇怨,公孫瓚是其一,陛下也清楚,無需我來多說,第二條,自然是倒在地上的童淵,弑師之仇,更何況這老師還是被他親自


    請下山的,夏侯將軍能不能忍?這第三嘛,若是陛下被小人屠下令暗殺,您說夏侯將軍會不會怒火中燒?”


    “至於最後一條,陛下可還記得傅燮大人?”


    “傅燮...”一個塵封許久的名字出現在劉協的腦海之中,他的眼中滿是驚恐。


    “沒錯,傅燮大人當年在涼州可是收留了狼狽不堪的夏侯將軍,又把他帶到晉陽,這恩豈能不報?”


    劉辯嘴角抽搐,手指圓空,不敢置信道:“難道說,傅燮大人是被你等...”


    鄧展緩緩開口道:“沒錯,傅燮大人正是被我親手所殺,至於嫁禍到那小人屠的頭上也不難。畢竟作為漢室的忠臣,傅燮大人跟我們沒有一點仇怨,反


    而跟小人屠矛盾重重,小人屠有足夠的理由幹掉他,陛下說是不是?”


    ...


    賈詡靜靜地坐在自家大堂之上,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塑一般。


    府邸很大,地理位置也很好,不過府邸中卻沒多少人,隻有不到十個年邁的奴仆,此時早已睡下。


    這一晚似乎和平常沒有任何的區別,但賈詡卻隱隱約約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十分濃重的血腥味。


    他雙眼緊閉,不斷地做著深唿吸,似乎是在迴味戰場上同樣的氣味,表情略微有些怪異。


    陰森的大堂之上,一盞孤燈忽明忽暗,但卻始終不曾熄滅,火光投射在賈詡的身上,讓他那張陰森的麵孔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突然間,一陣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漸漸變得清晰。聽得出來,來人並不急,一步一步十分的穩當。


    在腳步落在堂前的時候,賈詡那雙陰鷙的雙目猛然睜開,散發出一陣寒光。


    “老師。”


    門外出現了一個削瘦的文士,年紀不大,看上去隻有二十上下,頷下黑須卻已經蓄了起來,一雙鷹目十分銳利,讓文士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陰沉,和賈


    詡的氣質非常類似。


    “有些小老鼠,開始動了。”


    賈詡緩緩起身,一抖衣袍,開口道:“仲達,你的氣質太陰沉,這樣不好,不過性格卻是比剛來的時候沉穩不少。”


    這文士不是別人,正是溫縣司馬氏子,司馬懿!


    隻見他森冷一笑,情緒卻沒有絲毫波動,淡然道:“老師卻也不是如此?”


    “我?”賈詡搖頭,笑道:“你和我不一樣,你的心中有其他想法...無需承認,也沒必要去否認,你瞞不過我,也瞞不過大王。”


    司馬懿的頭頂突然冒出一陣冷汗,但他卻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聽著。


    “世人皆知我賈文和善於謀身,從不結黨,甚至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所以大王信我,用我,你行嗎?”


    “大王若不用你,縱然你心中有萬般想法,又能如何?也別說什麽你年紀小,有的是機會。你不過比大王小了十餘歲,等到大王撒手離去,你多大了?


    況且周不疑那小子可不見得比你差,重要的是,他沒有其他的心思,有他相助,就算大王離去,世子上位,也輪不到你來如何。”


    司馬懿默然,半晌才道:“老師言重了,弟子心中怎麽會有那不切實際的想法?”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對於司馬懿的不承認,賈詡並沒有意外,他也沒有逼司馬懿承認的意思,隻是自顧自的說道:“終究師徒一場,你是有本事,


    至少比老夫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要強很多,隻是有的時候,聰明並不是好事。”


    “大王有一句話說的很好,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天下從來不缺少聰明人,周不疑、包括那個叫薑維的小東西、還有羊家的小子,都不見得會比你差,甚


    至連老楊家那個楊修也是個聰明的,雖然隻是小聰明。”


    “對了,鍾元常剛剛出生不久的小子也是個聰明絕頂的,你憑什麽覺得你能瞞過所有人,而不是到頭來就如同圓空那禿驢一般,一舉一動都被人玩弄在


    鼓掌之中?”


    司馬懿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如今的他還年輕,雖然心中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一些想法,但畢竟還不是曹魏曆史上那個托孤大臣,野心都是隨


    著權利來一步一步擴張的,而現在的他,遠遠還沒有到達要思考這些的地步。


    略微敲打一番,賈詡轉移話題道:“那些人要動了?”


    司馬懿點頭道:“沒錯,他們清楚,荊州局勢已經無可挽迴,江東孫權也不過苟延殘喘,若是大王挾平定天下的威勢迴轉晉陽,那他們將再沒有一點機


    會。所以,他們隻能放手一搏,在今夜起事,和大王決一死戰。”


    語速不快,司馬懿似乎一點都不著急,仿佛他說的不是什麽能夠讓晉陽血流成河的大事,而是今晚吃些什麽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


    賈詡更是鎮定,微微擺了擺手,示意司馬懿坐下,緩緩開口道:“不知這些人是不是已經忘了老夫的存在?”


    他迴到晉陽已經過去一兩年的時間,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出手,深居簡出,任由晉陽按照既有的規則繼續下去,以至於他的存在感被降到了最低,很多人


    甚至隻知道田豐、寇準等人,而忘記了賈詡這個官職更高的家夥存在。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今夜!


    “王世子呢?”


    賈詡沒有和張征聯絡,司馬懿同樣沒有,但是他對張征卻不陌生,聞言開口道:“世子坐鎮晉王府,有周不疑在,另外兩名師兄也在晉王府,想來世子


    已經將前因後果搞了個清清楚楚。”


    “也好!”賈詡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便去請世子動手吧,老夫老了,此事不應該由我來發動,另外必要的時候去曹家和夏侯家提點一下,他們清楚


    怎麽做。”


    司馬懿楞了一下,問道:“老師,您不坐鎮指揮嗎?”


    “你也知道是一群跳梁小醜,我有甚可指揮的?”賈詡笑道:“去吧,從此以後,你我再無關係,你去世子麾下聽調便是。”


    司馬懿沒有意外,賈詡這個人就是如此,任何會引起猜忌的事他都不會去幹,不過這樣一來,對他同樣也是好事。


    “弟子拜別老師!”


    賈詡沒有說話,淡淡地揮了揮手,目送司馬懿消失在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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