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掃了一眼白絹,又抬頭警惕地看著圓空,眉頭緊皺,沉聲問道:“圓空,這是什麽東西?”


    白絹上麵的名字,劉辯一點都不陌生,全部為朝堂上的大臣,隻是他想不明白的是,用鮮血把名字寫在白絹上幹什麽,難不成...


    圓空笑道:“陛下,此乃朝中忠義之士聯名啟奏,希望陛下能夠重掌朝綱,去除奸邪,還我大漢江山朗朗乾坤!”


    劉辯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眼中帶著無盡寒芒,低喝道:“忠義之士?忠義之士就是拿著兵刃來逼迫朕的嗎?”


    “非常之時,用非常之手段。”圓空臉色不變,淡淡道:“貧僧也覺得此舉不妥,可是為了我漢室江山,貧僧卻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陛下能諒解貧僧


    的一片苦心。”


    “哈哈哈。”劉辯大笑三聲,冷道:“朕乃先帝之子,劉氏子孫,朕尚且沒說什麽,你這蠻夷卻為了漢室江山,笑話,天大的笑話!”


    “貧僧雖然不是漢人,但如今卻是漢民,更是漢臣。即為漢臣,自當為陛下分憂。”圓空道:“臣也清楚,如今朝中奸邪當道,上欺聖上,下虐庶民,


    陛下心中定然也早就想除去那些奸邪。如今正是良機,還請陛下莫要猶豫!”


    言語之中,將一切問題的源頭都推到了劉辯的頭上,仿佛他們的所作所為全部都是出自劉辯的授意一般。


    劉辯被氣得麵色通紅,怒喝道:“可朕覺得,你才是最大的奸邪!”


    圓空並沒有說奸邪是何人,但無需細想,劉辯就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說的是張揚,也隻有張揚。最為可怕的是,張揚如今不在晉陽,而劉氏子孫、漢室


    老臣全部被牽扯了進來,這件事所造成的結果,可能是災難性的。


    劉辯有沒有想要親政?


    答案絕對是有的,而且不隻一次,作為皇帝,他當然希望那個能夠討平天下的是他,而不是什麽旁人。更別說當初封王的時候,他就曾經和張揚深談過


    ,張揚對於那個位置的渴望幾乎沒有任何的掩飾,說劉辯一點都不生氣,沒有一點怨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他也清楚,自己沒有實力,不管是那群漢室老臣,還是劉氏子孫,無兵無將能有什麽用,就憑掌握在劉禎和夏侯蘭手中的八千宮衛,以及各家中湊出


    的數千家丁,就能覆滅張揚?


    就算張揚如今不在晉陽,就算晉陽城中隻有孟拱的萬餘大軍,可城外還有趙雲的三萬大軍,更別說張揚麾下的三十萬大軍,就憑這萬餘烏合之眾,就算


    能夠奪下晉陽,又有什麽用?難不成他們以為自己出了這皇城,振臂一唿,那三十萬大軍就會倒戈相向,將張揚的人頭取來給他們嗎?


    劉辯是想重新掌握朝政,但他卻不想尋死,圓空的計劃在他看來就是胡鬧,根本沒有一點成功的可能。最重要的是,此人將所有問題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此事不管成與不成,都成了他的授意,若是成了,無非是換個權臣,他繼續當他的傀儡,可如果不成的話,別說把皇位讓出來當個富家翁,怕是連小


    命都別想保住。


    不管張揚怎麽想,信不信他不清楚此事,聚攏在張揚麾下的臣子們也定然不會放過他。


    深深吸了一口氣,劉辯沉聲道:“圓空,迴西域去吧,或者去天竺。”


    “什麽?”


    “隻要你現在走,朕可以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還有鄧展,放下你手中的劍,朕保證既往不咎,任你離去。”


    圓空瞬間愣住了,他本以為劉辯會很高興的配合於他,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劉辯竟然讓他離開。


    如今的情況,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如果沒有劉辯配合的話,此事將會變得無比複雜。


    就在圓空猶豫的時候,劉辯卻突然動手了。


    別以為劉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他的性格是有些軟弱,但從小就跟隨王越學劍,後來到了晉陽之後,又跟隨夏侯蘭練槍,雖說算不上什麽高手,


    但至少不會比普通的晉軍將士要差。


    圓空被劉辯一拳打倒在地,鄧展也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得一個愣神,童淵、王越兩人齊齊動手,一人一肘撞向了鄧展的胸口。


    鄧展張口噴出一股血霧,麵色一狠,手中兩柄短劍詭異的一轉,竟然同時刺入了王越和童淵的肋下,穿透了他們的身軀。


    真要說起來,王越和童淵的本事自然不會如此差,不過一來,他們的年紀大了,兩人都在六十上下,自然沒有四十餘不到五十的鄧展身手敏銳,二來則


    是他們沒有兵器在手,一身功夫又是堂堂之道,自然比不上鄧展這個專精刺客一道,一手越女劍練到頂峰的人物。


    王越和童淵同時倒在血泊之中,鄧展也被兩人的反撲打倒在地,不過倒地之前卻將右手的短劍砸了出去,正中劉辯的肩膀。


    紀風聞聲衝了進來,卻被圓空一拳擊倒在地,圓空看了一眼劉辯,發現他性命無憂之後,這才怒吼道:“鄧展,你瘋了不成?”


    “你才是蠢貨!”鄧展爬起來怒喝道:“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廢什麽話,我們難道還有退路不成?幹掉這狗皇帝,正好執行第二套計劃,豈不是正好?


    ”


    第二套計劃,聽到這裏的劉辯心中突然一涼,他們竟然還有第二套計劃,可這計劃,究竟是什麽?


    圓空臉色十分難看,但心中卻知道,鄧展說得沒錯。


    迴過頭來,看著劉辯,緩緩道:“陛下,本來臣是沒打算執行什麽第二套計劃的,可您卻不配合,如此,臣也隻能出此下策了。”


    “哼。”劉辯冷哼一聲,強硬道:“沒了朕,那些漢室老臣、劉氏子孫根本不會聽你們的,就憑你們兩人,出得了這皇城嗎?”


    “若是有我呢?皇兄。”


    一個穿著宿衛盔甲的男子突然走進佛堂,伸手摘下自己的頭盔,滿臉笑意的看著在場眾人。


    “協弟,你怎麽...你怎麽會在這裏?”


    劉辯驚呆了,因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劉協。


    劉協自被張揚帶迴晉陽之後,便給他隨意安置了一座府邸,根本不準他出府,唯有偶爾能入宮,兄弟才會見麵。


    而此時此刻,劉辯已經猜到了圓空的第二計劃是什麽,那就是殺了他,嫁禍張揚,然後扶劉協重新登上皇帝的寶座!


    “看來陛下已經猜到了。”圓空長歎道:“本來臣帶陳留王來隻是為了有備無患,說實話,臣更希望您能繼續當大漢皇帝,畢竟您對佛法是真的喜愛,


    若是由您執掌天下,我佛必定有發揚光大的一日,可惜...”


    “好一個忠義之士,果然是朕的好皇弟,好,真好!”


    “閉嘴!”圓空惱羞成怒,大喝一聲,低聲道:“陛下,我勸您最好快點將那八百宿衛的虎符交出來,否則的話,別怪臣心狠手辣。”


    “想要虎符?做夢!”


    另一邊,鄧展爬起身子,兩手分別抓著童淵和王越的一條腿,拖著他們來到了劉辯的身邊,在地上留下兩道長長的血印。


    鄧展的臉色不算好看,或許是因為剛才王越和童淵的重創,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陛下,您最好乖乖交出虎符,否則的話,他們兩個年紀大了,血脈枯竭,若是任由血這麽流下去的話,性命可就不保了。”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在劉辯的眼前晃了晃,道:“這是治療外傷最好的藥,撒上去就能止血,如果及時醫治的,定然能保住他們兩個老東西


    的命。當然,這需要您交出虎符才行。”


    “當然,您也可以看著這兩個老東西喪命,再由我將那老閹貨剁成肉泥,隻是可惜啊,他們三個應該是最忠心於您的三個人吧,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眼睜


    睜看著他們...”


    “閉嘴!”


    劉辯雙眼通紅,嘴角不斷的抽搐,看向圓空、鄧展、劉協三人的目光中滿是刻骨的仇恨。


    這一刻,他才發覺,張揚這個權臣對他這個傀儡是多麽的寬容,可惜...


    劉協輕輕開口道:“皇兄,配合一下吧,我保證,等我登上那個位置,定然保證你一輩子衣食無憂。難道你不希望我劉氏子孫重新執掌天下嗎?”


    沉默半晌,劉辯突然長歎道:“虎符可以給你們,放了王師、童師和紀風!”


    “哈哈哈。”鄧展笑得無比暢快,不過那尖利的笑聲從他沙啞的嗓子裏傳出來,卻如同夜梟一般恐怖。


    “陛下,您可真是一個好主子,可惜卻不是一個好皇帝!”


    劉表沒搭理他,從懷中取出一塊黃金鑄成的虎符,向圓空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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